第四章 磨人的军训（二） 安亦稞坐在阴凉处看了会儿手机，刚伸手扇了扇风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韩修泽跟身后的人聊开了。眯了眯眼睛，安亦稞撇撇嘴，盯着那俩高个儿看了起来。 前面那个只比韩修泽低了一点，比小麦色还要深的肤色，大概是夏天晒得太多，料想也是个爱打球的，搞不好已经跟韩修泽约好了什么时候去打一场。 后面那个一手搭在高个儿的肩上，前倾着上身笑眯眯地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嘴巴是一刻都不停，韩修泽偶尔应答一两句，似乎印象还不错的样子。 “还真是好人缘。”安亦稞嘀咕了一句，觉得这俩人应该都会发展成韩修泽的球友，以后可能会经常看到三个人勾肩搭背抱着篮球走在夕阳下面的样子，脑补了一下画面，轻笑一声继续低头看手机。 安亦稞猜的没错，韩修泽很快和两个新同学约好了，等军训期结束之后找一天放学一起打篮球。眼看着要轮到他们领衣服了，韩修泽跟两个新伙伴商量了一下，由他们两人去食堂帮忙占位置，自己则去喊上安亦稞一起吃饭。 烈日当空烤得人汗流浃背，排队到现在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山响，终于顺利领到衣服的韩修泽觉得自己简直是完成了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使命，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随意抓着衣服就大步跑到安亦稞坐着的地方。安亦稞此时正看手机上的小说看得入迷，突然觉得天色暗了下来，抬头就看到韩修泽逆光站在自己面前，于是手机随意往兜里一丢，站起身拍了拍灰，把两套衣服都接过来整理了一下挂在胳膊上，“走吧，去吃饭。”“走走走，饿死老子了。我让人帮忙占了座，直接去买饭就成。”韩修泽转身，伸出胳膊熟稔地揽着安亦稞的肩膀，大踏步带着自家发小去吃饭。 平常的这个时间，食堂早就过了就餐的高峰期，学生们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教室或者寝室休息了。可今天不同，高一的新生们这会儿挤在各个窗口，人头攒动，偶尔能看到餐具的银白色光泽在黑压压一片中忽隐忽现。幸好食堂的阿姨们似乎很有作战经验，新一轮热菜刚好出锅，一刻也没耽误。 韩修泽在门口的推车上取了餐具，看到新伙伴排在盖浇饭的窗口前，连忙带着安亦稞跑过去。俩人看到他们跑来就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根柱子。柱子旁有一个空的四人桌，配套的四把椅子上都放了衣服。韩修泽了然，点点头拍了拍高个儿的肩膀以示感谢，转过头又看向身后的人。安亦稞眼睛没看他，而是直直盯着窗口上面的价目表，不等韩修泽开口，就把自己想吃的报了出来：“就吃盖浇饭吧，我吃鱼香茄子。”韩修泽微微皱眉：“下午要军训，你不吃点肉扛得住么？”安亦稞瞥了他一眼，脑袋向一旁扭了下示意他看打好饭的人，“就这么点盖浇饭够你吃？我再去买几个卤鸡腿。”“行，那你买完直接去座位上等着吧。”“嗯。”安亦稞又一次，转身迅速地走远。 卤鸡腿在小吃的窗口，买的人少所以排队很快，安亦稞买了五个，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新饭友已经打好饭就座了，还帮他们两个盛好了汤，韩修泽仍在排队，就不紧不慢走过去坐下，将鸡腿一人一个递过去放在餐盘上。“请你们吃，当做谢礼。”“嗨，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占个座而已。”“话唠”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安亦稞笑了笑，“你们先吃吧，不用等着我们。” 对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不等人一起吃不太礼貌，又觉得不吃饭的话跟安亦稞也没什么话可以聊，有那么点尴尬。 安亦稞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也没有说他们，而是自己夹起一个鸡腿啃了一口，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酱色这么重竟然不是很咸，还挺好吃。”俩人一听瞬间觉得所有的饥饿感排山倒海之势翻涌而来，顾不得那么多了低头就开始扒饭。安亦稞嚼着鸡腿看着他们，嘴角扯起一抹浅笑来。
第五章 磨人的军训（三） 韩修泽举着两个餐盘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看到自家发小悠闲吃着鸡腿一脸“慈祥”的表情，无声叹了口气。心想，得，这家伙铁定又三言两语把人给哄住了。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安亦稞转头看了过来，笑眯眯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鸡腿。韩修泽瞬间也觉得饿到不行，连忙冲过去坐下，抓起安亦稞的手对着啃了一半的鸡腿“嗷呜”就是一口，然后一脸满足地想，真是好吃。 两人习以为常的互动刚好被对面抬头的“话唠”看到，他噎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去看身边的人，就见高个儿的手举在半空，保持着夹东西往嘴里送的姿势，可两只筷子之间空空如也。 两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吃饭，心想着眼前的这两个新朋友，亲密到让人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发小? 安亦稞察觉到对面埋头苦吃两个人的情绪，一边把剩下的两个鸡腿都放到韩修泽的盘子里，一边问：“你们两个初中是在二中吧？刚才看到你们和程曦打招呼，以前应该是同校同学？” “啊，对，我们和程曦初中是一个班的。”高个儿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好奇地问：“你和程曦认识？” “嗯，以前一起参加过口语竞赛。”安亦稞说完吃了口茄子，觉得虽然口味略重了些，但是整体还是挺不错的，就夹了两块丢进韩修泽的盘子里。 韩修泽其实很想问程曦是谁，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但是嘴巴里正塞得满满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话唠”非常体贴地给他解答了一下。 此时“话唠”已经顾不上吃饭，而是有些激动地说：“程曦可是我们二中的校花，成绩好得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甩第二名一条街。你竟然和她一起参加比赛！你也是学霸？！” “咳咳咳。”韩修泽听到“学霸”这个词的时候差点笑出声，结果呛到了直咳嗽，赶忙端起汤碗喝了几口。 安亦稞摇摇头，“我成绩还行，应该不如程曦好。” “能参加比赛就已经相当厉害了，我们这种人连赛场的门都进不去。”话唠嚷嚷了一句，胳膊肘一顶旁边的“高个儿”，“是吧？你小子当时不也说，能参加比赛的都是精英里的精英。” “是啊，那个比赛挺难的。我看程曦备赛花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高个儿没抬头，状似不经意地回答着。 安亦稞看他的表现微微挑了挑眉，转过目光看了看话唠，话唠接收到眼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安亦稞似有所悟，不再接话。 韩修泽此时终于汤足饭饱，放下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左右看看发现突然间安静下来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有互相介绍，于是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刚才忙着吃饭忘记说，这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叫安亦稞。” “这名字不错，听起来很有文艺范儿。哈哈。我叫何远。”话唠笑着说，“旁边这货叫王立辉，咱俩从上初中起就是好哥们儿，是商量好了一起报的一中。”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看对面韩安二人，“都吃好了没？吃好了咱们就回教室吧？换了衣服还能休息个把小时。” 韩安俩人点了点头，于是大家一起将餐具放进回收车出了食堂，跑到卫生间去换了衣服之后回教室休息。
第六章 磨人的军训（四） 两点半上课的钟声一响，所有的高一新生都在操场上集合，按照班级顺序被各自分配的教官带开训练。 四人所在的高一六班分到的教官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是站得挺拔，他将新生们带到操场的西南角，犀利的眼神扫过一张张好奇的脸，表情严肃地开口：“同学们好！我叫周斌，是你们的教官！我们将共同度过今后五天的艰苦军训。从现在开始，你们和我的身份一样，都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性是什么？是服从！军训，就是为了培养你们遵守纪律、服从指挥的团队精神！我相信，我们的队伍将会是最好的！” 简短干脆的自我介绍，铿锵有力的语气，带动了新生们的热情，大家呼啦呼啦鼓起掌来，军训正式开始。 市立一中的开学军训并不是传统，安亦稞认识的几位学长之前也并没有跟他提到过入学的时候还有军训这项活动，因此打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开始低落。 两个小时训练下来安亦稞简直是大写的崩溃。周教官异常严厉，简单的站军姿都能挑出学生们的十几个错处，训练项目一个接着一个几乎不给休息的时间。 安亦稞向来是好静不好动，身体素质比普遍正常值还偏下些，训练了一下午只觉得脚底板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好不难受。时间好像是突然被拉长了放慢了，一分一秒都觉得难熬，只能靠毅力坚持。 而周教官显然也发现了安亦稞的“虚弱”，似乎是看不惯一个男生受不得辛苦的样子，总是有意无意地重点关注他的表现。 韩修泽有心想要帮自家发小，可惜两个人身高的差距导致排队没能站在一起，他干着急使不上力气，只能在不远处默默观望。 第一天的军训在大课间的钟声中结束。 韩修泽在教官吹哨的一刹那迅速从人群中穿梭到安亦稞身边，拍了拍肩膀关切地问：“怎么样？你还走得动不？” 安亦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默默斜了他一眼，摇摇头弯腰用手撑着膝盖，做了几个深呼吸。 韩修泽索性席地而坐等着他，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说：“平常都说了让你经常跟我去打打球运动一下，现在知道自己体力差了吧？晚上回去直接去我家吃饭，让我老妈多弄点好吃的补补，后面还好几天呢！” 安亦稞想起韩家妈妈做的美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大吃一顿来恢复一下体力，便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 这时何远刚好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到安亦稞的样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儿，他就是这样，”韩修泽看安亦稞依旧不怎么想开口说话，就替他解释道，“从小就身体不好，还不爱运动，军训这强度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超负荷了。” “没事就好，不过这才半天，后面几天怎么办？”何远问出了韩修泽正在发愁的问题，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要么去医院开个证明之类的。”双手插兜晃悠着走到近前的王立辉开口。 这一下午他站在安亦稞身后，深刻体会到了这人的坚韧。军训刚开始没多久安亦稞的汗水就顺着脖子一路流进了衣领里面，耳后的肤色也一片惨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体质不行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训练。 偏偏这人还不动声色地坚持着，不管教官怎么要求都彻底执行，丝毫挑不出放松和错处，就这么熬过了一下午。王立辉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佩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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