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靖山站在崔文树身后,小声道:“你妈在这家医院?” 崔文树冒出冷汗,拿完药立刻离开药房,走到外面才对崔靖山说:“对,他在这家医院。” 他是胡悦白,不是梁芳惠,他得一直瞒着崔靖山。 还好崔靖山没有提出去病房看望的要求,崔文树坐上车后,还隐隐后怕,他的肩膀在此刻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崔靖山将车开进了一个别墅小区,路旁的草地被修剪得整齐,还有照亮人们脚下的路灯勤勤恳恳工作着。 “你住在这里?”崔文树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虽然知道崔靖山有钱,但与他居住的满是烂泥的家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住了也有十年了。” 崔靖山说完把崔文树领进别墅,花园里栽了很多树,遮盖着别墅的窗户,在夜晚看来阴森,或许白天看起来会充满生机。 崔靖山在玄关的地方打开客厅的灯。装修风格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格,崔文树看出来了,不管夜色再奢靡再繁杂,崔靖山希望家里平和清净。 “这些竹子是真的?” 他捏起一片竹叶在手中摩挲,浅浅的毛刺在指尖来回,他喜欢这股轻微的存在感。 “当然,养了许多年了,”别墅里安了电梯,崔靖山轻车熟路走进去,朝崔文树招手,“进来,带你去你的房间。” 崔靖山别墅的中式风格令崔文树很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在家里挖了一条小溪的,小溪里有几尾红鲤鱼游动,几簇碧绿的水草摇晃着,水波在光影中涤荡,天花板与落地窗之间宛如架起一条云河。 “怎么?很喜欢鱼?” “没见过家里有一条小溪的。” “花园里还有条,明天可以去看看。” 崔文树把东西提进房间后,崔靖山给他说了一些东西摆放的地方,以及浴室的使用方法,接着用带着一丝颓靡的眼光看着崔文树。 “每一个浴缸都很大,都够两人躺下。”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搓背。” 他把自己放在保姆的地位,绝不想在平常的时候和崔靖山扯上肉体的关系。 “那现在就给我搓背怎么样?” 崔文树抬起自己被简单固定住的手,无奈地看着崔靖山,这时男人露出愧色,笑道:“忘记了,早点睡,手好之前不用去夜色。” “谢谢,崔总。” 这句话令男人迷惑地转过头,他的脸色显现出极端的不悦,似乎这句话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崔文树也懵了,接着他看着崔靖山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叫爸爸。” “你不是不让我叫你爸爸吗?” 他糊涂了,依稀还记得男人纠正他时的一板一眼,不准他在夜色叫他爸爸,仿佛被他叫爸爸是一种极大的屈辱,可现在却又让他叫爸爸,他不想叫,就像吐掉的口香糖又被塞进嘴里,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在夜色你不准这么叫,但在家里你得这么叫。” “那如果像刚刚在医院的情况呢?” “那种情况,”崔靖山笑了笑,走到门边,留下余音,“你自己看着办。” 崔文树咬牙把门轻轻关上。崔靖山像个疯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关注崔靖山的心理健康。 他倒在床上,享受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柔软的床垫,豪华的衣柜,甚至能自己拥有一个房间的浴缸……他想起和母亲在老房子里憋屈的日子,洗澡间和厨房在一起,有一次他摔在泥里回家洗澡,因为锅里煮着稀饭,母亲让他等饭煮好再洗,他等啊等,等到饭煮好,结果屁股上的泥都干了。 他想哭,怨恨崔靖山毁了整个家庭,让他来人间受苦。小时候受苦,大了也受苦,老了,他想都不敢想。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比他整个人生还美好的房间,可他脑海里满是游来游去的鲤鱼,它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它们淋过雨,受过骂吗?它们需要被崔靖山压在身下吗? 他难受得哭出来,心里产生了许多阴暗的想法——他想下毒毒死崔靖山,在他死后得到他的所有遗产,然后给梁芳惠迁个风风光光的墓。 崔文树在崔靖山的别墅里住了下来。 早晨,崔靖山会刻意来他卧室与他打招呼,然后索要一些身体上的报答。 他还在被窝里时就会被男人的手捏醒,男人的手又大又硬,像根老木头。那时,他会醒来,看着男人一言不发,而男人会看着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继续睡吧。” 可恶的男人会对他这么说。可他怎么还能继续睡?只得扯开笑脸迎合男人的猥亵,并且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你要出去了吗?” “嗯,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叫人回来帮你。” “你不能回来吗?” 当看着崔靖山的眼睛时,崔文树会不自觉问出一些傻问题,他的这副模样,仿佛真的变成父亲的小情人。 “我得工作,否则你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崔文树没回答,他对于崔靖山的这番话厌恶至极。在他出生后就抛下他的男人,现在跟他装温情,实在恶心。 崔靖山出门后,崔文树没在床上久待,收拾了一会儿就去到医院。 胡悦白看见崔文树胳膊,紧张担心,一个劲儿问他发生了什么。 崔文树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下楼梯的时候摔了。” “文树,你租一间好点的房子吧,老房子确实环境太差。” 崔文树不敢看胡悦白的眼睛,虽然欺骗胡悦白令他不好受,可他没办法告诉男人,他现在已经搬了住处,也没办法告诉男人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如何的豪华,更没办法告诉他他和自己的父亲上了床。 “嗯,我最近在找房子,但还是给你治病重要。” 胡悦白听说后露出笑容,向崔文树提出想出去晒晒太阳的要求。冬天的太阳难得,崔文树也正有此意。 “悦白,医生告诉我下一轮化疗会在春节之后,咱们可以过一个轻松的春节。” “这是咱们过的第四个春节了吧。” “嗯。” “我还想和你过第五个,第六个……” “嗯,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一百个春节。” 崔文树坐在男人身边,想靠在他肩膀上,但因为胡悦白瘦了许多,他很久没再靠过他。 胡悦白知晓崔文树的心思,提起肩膀,伸手揽过崔文树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如今已生重病,不知哪一天就要离开崔文树,他不想在活着的时候让崔文树遗憾。 “怕什么,我还能给你靠一百年。” 这是他心里单纯的期望,从他因为崔文树和家里的人反目的那一天起,他就决定和身边的这个人共度余生。 余光瞄向倒在肩膀上的乌黑脑袋,胡悦白心情愉悦起来,跟随着阳光在草坪上跳动。 ---- 永远喜欢四十岁以上的年上,永远自割腿肉💔
第5章 5 送错人了 == 崔靖山消失的几天里崔文树过得自在,男人甚至连家都没回,他可以在宽敞的别墅里做自己想做的,睡了吃,吃了睡,不用操心钱,也不用与尖酸刻薄的人打交道。 这样舒适的日子令他乐不思蜀,他甚至开始嫌弃花园里掉落的叶子没保姆打扫。 他在一点点被腐蚀,腐蚀成崔靖山的模样。 崔靖山的别墅很大,花园里果然如他所说,也有一条小溪,但花园里最多的还是树,有些大,有些小,最粗的一根树干估计和他的腰差不多粗。 花园里有一个仓库,锁着的,他刚想着怎么撬锁进去看看,醉醺醺的崔靖山就被人搀扶回了家。 他没敢靠近,隔着老远见人把崔靖山放下,等人走了,他才走到男人身边。 男人眯着眼正在休息,但等他靠近后,却慢慢睁开了双眼,仿佛老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 “给你的,拿着。” 崔靖山递给崔文树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送你的新年礼物。” 崔文树心里不可察地触动了一秒,他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翠玉。 正当他欢喜的时候,却摸着翠玉的背面不太光滑,把玉翻个面,对着灯下看起来。 刻着“明瑞”两个字。 他还不知道原来他叫明瑞。 崔文树,他叫崔文树,明瑞是谁,他一点也不在乎。 可他真的不在乎吗?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就不会把玉佩攥得死死的。坚硬的玉石没那么容易被柔软的手指捏碎。 他扶额尴尬地笑起来,他居然真的以为这是崔靖山送给他的礼物,那个抛下三岁的儿子一走了之,毫无责任心的父亲哪里会有这份心。 “喜欢吗?”醉酒的男人还没意识到自己送错了东西,“特意给你选的。” 崔文树咬着牙点头说喜欢,崔靖山不肯罢休,叫他把玉戴上。 “我现在不想戴。” 岂止不想戴,他甚至想把它砸在崔靖山头上,砸得他头破血流。 “行吧,你戴上应该很适合。” “是的,很适合。” “来,扶我回屋。” 看着醉酒的男人,崔文树狠狠压下心中的火气,将他搀扶起来。 崔靖山笑嘻嘻的,半侧身子靠在崔文树身上,说:“刚刚送我回来的是一直跟着我的小弟黎耀,他三十五岁,你可以叫他黎大哥,以后见着他不用回避,我给他说了你是我儿子。” 崔文树有些惊讶,因为崔靖山对他的排斥,他没想到男人会向别人透露他俩的关系。不过其他人或许只会以为他是崔靖山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然后在背后议论他。 他才不会因为这事儿感谢崔靖山。 “对了,你今天在家吃的什么?” “吃的泡面。” 崔靖山眉头紧拧,不解道:“家里不是有菜吗?怎么不吃点营养的?” “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就没开火。” “下次你可以打电话给厨师,叫他来做饭。” 崔文树抬头看了看崔靖山,一时间对他的这种关心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会叫厨师来做饭吗?” “有时叫,有时不叫,我也跟你一样,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吃面。” 走进电梯,崔靖山没再喋喋不休,反倒是崔文树,被男人激出说话的欲望。 “为什么喜欢吃面呢?” “以前没钱的时候,顿顿吃面,酱油都得省着放。” “你不是这么有钱吗?” “我说的是以前,以前你知道吗?” 崔靖山笑着看向崔文树,突然又变了一副脸色,极度不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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