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澋洐有些心酸,自怜自嘲地想着,那又怎样呢,喻霖的怀里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自己。 临近十二点店里的人都几乎走光了,喻澋洐拉上闸门落了锁后又到更衣室去取了那件染上酒味的风衣。 先泡一个晚上吧,明天过来的时候再帮左池洗掉,今天他是真的身心俱疲了,急需睡一个续命的觉。 临近入睡界点手机又不合时宜震动起来,[洐洐,不要不理我,不要跟我分手,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喻澋洐有点后悔没有把手机的震动关掉,只看了一眼就陷在柔软的枕头上睡了过去。 整体偏暗沉的装修风格,垒了几层厚厚的窗帘,让房间像是陷入了极夜。闹钟没有响,喻澋洐睁眼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天还这么暗,再睡一会儿好了。 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在乱得跟狗窝一样的床上开始寻找他的手机,摸了好久才在枕头套里找到。 开屏一看,已经八点了。八点半还要上早课,喻澋洐走到浴室看了一眼顶着鸡窝头的自己,懊恼地搓了一下头。 手机上有很多未读的信息,有左池叮嘱喻澋洐记得锁门的,有赵襄炀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的,就是没有一条是来自喻霖的。 喻澋洐盯着镜中的自己,扪心自问:我有什么立场去妄图得到喻霖的关心?答案是没有。 喻澋洐歪过头去看在盆子里浸泡了一夜的风衣,想到即将要迟到的早课,最终选择拿起牙刷准备洗漱。 喻澋洐以光速从别里居飞奔回学校,踏着点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这节是专业课,室友纪梵早早替他占好了位置,甫一落座纪梵就抓着喻澋洐的手问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让我帮你占座又不来了呢。哎,你知道吗,我们换专业课老师了。” 喻澋洐低着头从背包里拿出专业书和文具,开口说道,“不知道不知道。”一抬头就对上了讲台上的那双眼睛,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喻澋洐局促地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开口道,“看见了,现在知道了。” 纪梵无视讲台上扫过来的眼神,还拉着喻澋洐的手臂叭叭讲着,“你说巧不巧,老师跟你一样都姓喻,这个姓可不常见。” “嗯,”喻澋洐不置可否,“姓喻的全国大概就81万人,确实很巧。” 喻霖盯着坐在后排窃窃私语的两人感到一丝不耐,敲了敲黑板强调道,“希望以后我的课上同学们不要交头接耳,还有,不要迟到,踏点也不行。” 喻澋洐看到喻霖这副高高在上清冷自持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呛他,举高手状似发言,特地拖长了声音道:“喻老师——那你的意思是可以早退吗——” 喻霖似乎是没有想到喻澋洐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一瞬反问道:“你的学生手册看到哪里去了?学生手册考试是白考的吗?” 喻澋洐两手一摊,知道自己说不过喻霖,便讪讪收了声。 纪梵用笔戳戳喻澋洐手臂上的软肉,给他传过来一张纸条——这么猛的吗,新老师来的第一天就呛上了。 他们在喻霖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搞小动作,完全无视讲台上正在说话的喻霖,喻澋洐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纪梵辨认了好久才看出来他写的是“瞎玩”。 喻霖似乎是不满喻澋洐对他的无视,离他那么远还跟别的男生搞小动作,清了一下嗓子提高音调强调道:“以后我的课希望同学们都能尽量往前排坐,我们是小班教学,坐那么远去教学效果不好。而且我希望,大家都能集中注意力在我身上,不要搞一些无谓的小动作。” 喻霖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说道,“快到考试月才换专业课老师,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有些不习惯,但是刘老师刚怀孕需要在家里卧床休息,你们体谅一下刘老师,也体谅一下我,希望未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们可以和谐共处,不喜欢我也忍耐一下,说不定大二你们就不会看见我了。” 这时班上一位女生举手大喊,“老师,你那么帅有谁会不喜欢你啊!” 喻霖笑笑,“或许会有同学会。” 喻澋洐撇撇嘴,不满喻霖这种孔雀到处开屏的行为,而且他总觉得喻霖话里有话,他就是喻霖口中的“会有同学”。 纪梵能跟喻澋洐走到一块儿去玩,一是因为纪梵嘴碎,小嘴说话叭叭不停,只有喻澋洐能忍耐他;二是因为喻澋洐的舍友里只有纪梵在知道喻澋洐是同性恋之后没有产生排斥情绪,其他两个虽然面上不说,但喻澋洐心里都懂。 同性恋这个头衔都这么不被别人接受,那喜欢上自己的爸爸呢?是要烈火焚身不得好死吗? 喻澋洐刚一出神就被纪梵唤了回来,他不小心用笔尖在喻澋洐的手臂上戳了两下,喻澋洐白皙的手臂上瞬间变得黑乎乎的,纪梵慌忙着伸手去擦,却不料墨渍越晕越大。 纪梵凑近了喻澋洐耳边在小声地跟他道歉,喻澋洐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没理,下一秒纪梵却跟喻澋洐说,“其实我是想告诉你赵襄炀在门口等你好久了,你待会儿怎么溜啊?” 喻澋洐抄好喻霖板书在黑板上的笔记,又补充了PPT上的内容,歪过头对纪梵说:“光明正大走出去呗,还能怎么溜。” 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在讲台上人看起来就是交头接耳、眉目传情,喻霖刚想走下去以老师的身份接近喻澋洐,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喻澋洐当着喻霖的面直接拿了书包就冲了出去,喻霖心里的火再也压抑不住,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辞掉别里居的工作、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好好跟他交流,但他就是不敢问他到底要怎样做他才能正视两人之间的关系,父子关系。 喻霖深知自己不能将喻澋洐带上这条深渊之路,也只当当时少年人是因为年少无知才说出那番话。看喻澋洐现在与别人谈恋爱还有换对象的速度,喻霖知道自己只是他的父亲,也只能是他的父亲。 当时喻澋洐的一番话只是迫切想要得到心爱之人说出的胡言乱语,随着时间的冲淡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是这番话对喻霖的震撼与影响,只有喻霖自己知道。 喻霖脚步刚踏出去就被刚刚大声说话的女生拦住了,她长得很好看,放在哪里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个。 这时她正拿着日语习题书,将喻霖堵在讲台那小小一方位置,喻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喻澋洐走出教室,然后被他男朋友拽着刚刚被搓黑了的手臂困侑在阳台栏杆前。 赵襄炀将喻澋洐困在栏杆前,两手将他紧紧圈住。可能是身高压制,此时喻澋洐在赵襄炀怀里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可处在视线中央的人却像感受不到,旁若无人僵持不下地对峙着。 喻澋洐是外院乃至整个校园都出了名的同性恋,入学一年以来换男友就像换衣服,上到体育学院的肌肉男,下到艺术学院的长发美男,更甚者直接从别的学校追过来。 不过喻澋洐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让别人为他倾倒的能力,有着欧式大双眼皮的杏眼炯炯有神,茶棕的眼珠子里透着闪耀的光,不知是遗传了父亲还是母亲,喻澋洐的山根很高,化成小人能在上面滑滑梯。樱桃小嘴总是泛着粉红的光,让人垂涎欲滴,有想要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美得简直是个瓷娃娃。但喻澋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都与这副乖巧的外貌迥然不同。 周围的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纷纷聚焦过来的眼神也只想看看两人之间能擦出怎样的火花。 喻澋洐抬眼,眸底阴郁,表情十分不耐,“分手了就好聚好散,还来找我干什么?”喻澋洐拍拍赵襄炀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就非得要我把话说绝吗?你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成熟。” 喻澋洐双肘后撑依靠着栏杆,尽量将自己与赵襄炀拉开一点距离,虽是处在低位仰视着赵襄炀,但气势上却给人一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赵襄炀一点一点拉近与喻澋洐的距离,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我都可以跟你解释的,那天我说的话确实很难听,但这是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所以才会那么说的,洐洐,相信我。” “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喻澋洐挑眉,觉得赵襄炀真是一个虚伪的人,说谎都不打腹稿,“让我想想你那天都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喻澋洐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紧接着说道,“说我是个出去卖的小鸭子装什么清高?还是说我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婊子也不缺多你一个嫖客?” “拜托,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在别里居工作,让你离我远点,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贴上来的,不给你操就成我的错了?”喻澋洐冷笑道,“跟你在一起不代表就是性允许,这点道理都不懂?你四年加起来的学费都未必能买我一晚,有钱了再来找我插屁眼吧。不过我答不答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弟—弟—” 喻霖在教室里一心二用地给学生讲着题,还得分心去留心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但无奈下课时间学生太嘈杂,什么也没听清。 赵襄炀紧抿着唇,俯下身去想要抱喻澋洐,但却被喻澋洐偏头向外仰着身子剁掉,要不是赵襄炀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恐怕下一秒就要从栏杆前翻出去。 “我也是正常的男人,也有自己的欲望,我喜欢你,想跟你做爱,这也有错吗?”赵襄炀停顿片刻又继续问道,“难不成你要跟我谈一辈子的柏拉图恋爱?” 喻澋洐没想到赵襄炀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一时没忍住捧腹笑了起来,“我没说过要让你压抑自己的欲望,你有需要可以去找别人,我不介意。”下一秒表情却变得阴狠,说出来的话字字带血像是要将赵襄炀撕碎了般,“做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问我愿不愿意了吗?!在我的水里偷偷下药,要是没被我发现你还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对了是吗?!赵襄炀,倒打一耙你还要不要脸?” 喻澋洐用尽全力才将一身肌肉的赵襄炀从自己身前推开,迈开步子准备要走的时候又被他扼住了手腕,猛摔几下都没有甩开,喻澋洐气狠狠地回头瞪着赵襄炀,一字一顿说道,“放开我,你真的很恶心。” 喻霖收拾好教具匆忙向门外走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看着喻澋洐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就想要将他带走,抱在怀里疼爱一番,仅仅以父亲的名义。 看着喻澋洐被指印扼红的手腕,心尖上密密麻麻地疼。自己宝贝得不敢触不敢碰的人现在就被别人这么对待,迈出去的步子停在了半空,刚想要说出来的话也被噎在了喉咙里。 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了,强硬扯开了赵襄炀握住喻澋洐的手,说出来的话冷冰冰不带一点温度—— “他让你放开,没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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