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 那是他离开礼堂后内心最鲜明的一种情绪。 他羡慕一个少年有这样的勇气,他缺乏的勇气。 礼堂外面几乎没有风。 他的内心在那一刻,比炎热的夏天还要炽热。 他在半年后,得知父亲希望他与夏泰和的干儿子联姻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想,也许夏泽笙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场所谓走形式的“相亲局”上,他看到狼狈而来、谄媚欢笑的夏泽笙时,会多少有些失望。 他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冰冰地拒绝了他的敬酒。 直到相亲局结束的时候,直到他们在外面等车,狼狈的夏泽笙用绝望的眼神哀求他。 “你可不可以吻我?”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炎热的晚上。 本能的,他希望让夏泽笙温暖一些。 至少不要再颤抖。 于是他亲吻了夏泽笙。 让他诧异的是,夏泽笙的吻一点不冷,像是火热的熔岩,嘴唇接触的那一刻,就迅速地燃起了一团大火,迅速点燃了他的血液,迅速地向着身体蔓延。 他的心跳在沸腾。 耳朵在嗡鸣。 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欢欣鼓舞地躁动着。 理智甚至是他自己,都成了扑向火焰的飞蛾,在这一刻都化作灰烬。 好像那个燥热的晚上从来没有离开,好像他们一直都在那个礼堂,夏泽笙闪闪发光。 而他坐在观众席,用眼神膜拜着无穷无尽。 炙热的光。 ◇
第65章 爱与恐惧 “这很好啊。”岳松年说。 秦骥轻轻摇头:“我其实不明白……” “一条大河会让沿岸生命的繁荣生长。如果我们把情绪,看作是心灵上的一条河,汹涌的河水才会滋润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情绪干涸,那生命将枯萎。而你现在有了在乎的人,他像是雨点,落在你的心上,于是有了河水,虽然最开始很细小。却最终会汇聚成大江大河,奔涌入海。”岳松年笑着解释,“这真的很好。” “我……在乎他?”秦骥有些吃惊,他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岳松年点点头。 “我这几年都没有跟他联系过。我、我甚至……没有跟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想要离婚,我也觉得没有关系。” “可是你们最终没有离婚,不是吗?”岳松年说,“在你的描述中,这些年来,你没有联系过他,却一直在关注他,对他的情况如数家珍,甚至还曾多次暗地里帮助他,这不是在乎又是什么呢?” 秦骥怔怔地,过了片刻,低声说:“他说……他爱我。” 那么虚幻。 如此缥缈。 怎么会有人天真到,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如此赤(裸裸)的去诉说一种感情。 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说出来了,似乎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他向你表白了。” “对……”秦骥笑了笑,“我、我有些困惑。我在想,我这么糟糕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表白。但是我又很高兴,很多年没有听见过这个字了。可是我做的选择很糟糕。我拒绝了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 秦骥这一次思考了很久,久到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 “我害怕我们的关系无法维系,害怕我无法给他他应得的幸福……最害怕失去他。” 他缓缓地说完这段话,有些自嘲。 时间指向下午五点。 这段心理咨询,终于走到了尾声,岳松年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秦骥愣了一下,道:“不,还没有,我还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 “什么是爱?”他问岳松年。 岳松年笑了起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不是吗?” * 如果眼中盛满了一个人的身影,心中塞满了对一个人的情谊。 就会明白。 哪怕多看他一眼、多触碰他一下、多嗅一嗅他的气息……便能带来无尽的喜悦。 走近他需要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却又无法克制被吸引的命运。 害怕他拒绝; 害怕他接受。 害怕他会离去; 害怕他不会来。 害怕伤害了他;又怕他伤害自己。 害怕不能长久,一段关系归于虚无; 又害怕过于漫长,恨不得瞬间就一起白头。 恐惧着、颤抖着、担忧着……患得患失、庸人自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与此同时……却又像是一种魔法。 理想者被赐予了柔情。 懦弱者被浇灌了勇气。 执着、坚强、企盼、期许、幸福、温暖,又何尝不是与这种情感紧密相连。 人们在这份情感面前,被揉碎、被重组、被重新回炉重造。 连身家性命都可拱手相让,甚至于命悬一线。 * “我?找到答案了?”秦骥忍不住问。 “你今天,在这间休息室里,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爱。” 秦骥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一点点的雨,淅沥沥地,不大不小。周围的学生们都打着伞,人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 岳松年的话还在耳边。 秦骥不太懂。 又似乎全然懂了。 他看了看时间,估算从这里去快触传媒的距离,然后步入雨帘之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 走到迷踪门口的时候,经理一早就出来恭候了,笑着打招呼:“夏先生,好久不见。” 夏泽笙感慨:“是有一阵子没来了。” 经理说:“这个月新菜品一直等您来品鉴呢。还有秦先生……呃?您也换新菜单了……” 他看了看沈英珍。 又看了看夏泽笙。 然后很是急中生智道:“这没啥,日新月异嘛!二位先生跟我来。” 夏泽笙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沈英珍跟着经理往里走。 经理领着他们穿过迷踪装饰典雅的走廊,还没走到目的地,右手边的一个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扶着墙晃晃悠悠得出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一眼夏泽笙。 呵呵笑了:“哟,夏大明星也来迷踪吃饭啊?不觉得您现在身价,迷踪已经不适合您了吗?” 对方一开口,夏泽笙就认出了来人。 是童鼎。 自三个月前闹出“前男友分手申明”后,他只跟童鼎在去泰和娱乐解约那天见过一次面。 不用想,因为那个分手申明,童鼎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秦骥这个人看起来挺克制温和的,但是背后下手挺狠的。秦骥又向来维护他,肯定不会让童鼎有什么好下场。 前一段时间听人八卦,说童鼎被逼的什么活儿都接,连线下商场促销都去,一边直播一边扮丑,点头哈腰的,业绩还差。 想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会儿童鼎一靠近,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散发过来,夏泽笙忍不住往后一步,还踉跄了一下。 被沈英珍贴心地扶住。 “谢谢。”夏泽笙站稳后说。 童鼎也发现了沈英珍,一瞬间就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意。 “哟,换人了又?夏大明星换对象比换衣服快啊?我、秦骥、这位是……?” 沈英珍刚要开口,被夏泽笙拦了下来。 “跟你有关系吗?”夏泽笙冷冰冰地问。 童鼎咯咯笑起来:“是是是,我能说你什么呢?你最好别让秦骥知道,让他知道他丈夫转身就跟另外一个男人胡搞,我看你还能从他那里捞到什么?” “童先生,”沈英珍说,“夏先生的私生活与你无关,我建议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不要在这里制造麻烦。” 童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沈英珍,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 “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道你身边这个人多水性杨花吗?” 沈英珍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喜欢童鼎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更不喜欢他那样羞辱夏泽笙。 他正要开口,夏泽笙已经开始了反击。 “我呢,是不要脸也好,是跟好多人睡也好。跟你什么关系?”夏泽笙笑着问他,“你首先从来都不是我男朋友,其次你大伯已经被调岗了吧?你在泰和娱乐还能接到活儿吗?你说我是大明星,那没错了。我现在就是自己开公司的一哥。而你,什么也不是。现在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我的时间。你就是垃圾,注定就在阴沟里怄着,烂掉,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童鼎被他一段话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没有缓过来。 指着他“你”了半天,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夏泽笙句句属实。 “走了,沈先生。”夏泽笙趾高气扬地说,“带路,经理。” 经理也没料到这一出,吓得脸都有点发白,连忙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包厢。包厢内灯光柔和,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营造出一种宁静而雅致的氛围。 迷踪还是那个迷踪。 经理很快地整理了情绪。 “夏先生,沈先生,请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所有菜品全都免费,新菜品也不藏着掖着了。”经理热情地招呼着,随即招来服务员,“给二位先生上我们这个月的新菜品。” 夏泽笙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麻烦你了。” 经理笑了笑,退出了包厢,留下夏泽笙和沈英珍相对而坐,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沈英珍忍不住笑出来了。 “夏先生好会骂人。” “是,我相当擅长这个。杀人诛心,拿手的。” 沈英珍“哈哈”大笑。 两个人本来不太熟,这会儿倒熟悉了起来。 待菜上了一些,沈英珍随即切入主题:“夏先生临时改意,要约我吃饭。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要问我。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夏泽笙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开口:“关于秦骥,我想知道一些他家里的事。但是我能接触到的关系,要么是他的朋友,要么是秦公馆里的诸位。这些人,对这些事都避而不谈。我只好再找其他人了。” 沈英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原来是为了秦骥。来之前我多少还抱有期望,也许夏先生对和我吃饭真的有兴趣呢。” 夏泽笙欠了欠身。 “实在是抱歉,但是我是真的很想了解秦骥的过去。” 沈英珍沉思片刻问:“你对秦骥的过去,之前应该有了解过一些吧。有多少?” “我知道他外公是臧鸿禧,父亲是秦飞鹏,母亲车祸在他眼前去世。”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5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