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珍点点头:“这都是网上可以搜索到的信息。坦白讲,我知道的也不太多。” “但是臻美和九霄一直是合作伙伴不是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 “对。”沈英珍道,“那会儿九霄珠宝还存活的,秦飞鹏还是CEO。只是很快,事情就变了。” “什么意思?” “秦飞鹏虽然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九霄珠宝的决策是没什么问题的,要想活下来很简单。但是,四年前九霄直接被突然冒出来的骐骥集团吞并了。” 夏泽笙听到这里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具体什么时间点?” “就在你们结婚之后没多久。”沈英珍道,“我记得当时你们结婚的事,圈内都在传。因为他听话地接受了跟泰禾集团的联姻,秦飞鹏对他大为看好,秦骥就被正式吸纳进入了九霄的高层。再没过几个月,九霄股票被做空。为了应付董事会,秦飞鹏不得不辞职,让出董事长的位置。很快九霄退市摘牌,骐骥集团也在那时候进入公众视线。” 夏泽笙沉吟。 综合之前秦骥透露的关于秦飞鹏的只言片语。 他对这位父亲的评价并不高。 “这是报复?”他问沈英珍。 “大家都这么说。确实很像。”沈英珍道,“不然很难想象在九霄珠宝盈利势头不错的情况下,做空股价,架空秦飞鹏,退市拆卖,在原地重启了一家科技公司。这简直是决绝了。” “那秦飞鹏人呢?” “不知道。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听说身体很差,一直隐居中。” 可是……他没有在秦公馆看到过秦飞鹏。 夏泽笙蹙眉。 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秦骥在做的就是狠狠地报复回去。然而听到这些,依旧让他觉得心情压抑。 伤害已经发生了。 永远不会因为恶人被惩治而减少一点。 “我……听说秦骥的状态不太对。小时候,大家就这么说。”沈英珍说着,拉回了夏泽笙的注意力。 “什么意思。” “他母亲葬礼上,有我的长辈去过现场。他们说,秦家那个小少爷,不会哭的。”沈英珍道。 夏泽笙愣了。 “你是说他……” 沈英珍点了点头:“不只是葬礼没哭,他母亲出车祸那天他也没有哭。一直没有哭。” 夏泽笙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会儿。 “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会出问题的。就算我不懂心理,这也是不正常的状态……” “听说他搬去臧鸿禧住所后,一直有在看心理医生。但是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夏泽笙心一直跳。 心脏像是被人拧住了。 又酸又涩。 他想起秦骥很多时候笨拙又茫然的姿态,对情感的理解和拧巴……他忽然后悔自己对于很多事情的坚持。 他记得秦骥在黑暗中孤单的身姿。 他现在就想结束这场对话,飞奔到秦骥身边去,在他懂得之前,给他一个用力地拥抱。 夏泽笙吸气,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又问沈英珍:“我还有一个问题,他的外公……臧鸿禧,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66章 温柔的吻 “秦骥的外公,臧鸿禧是什么样的人?” 夏泽笙的问题刚问出来,沈英珍就忍不住笑了。 “臧鸿禧啊……” “有什么不对?我知道他很有名。” “他是臻美的股东之一。”沈英珍道,“实际上他在国际上还是挺有影响力的,不少集团都被他做了资产分配。很难找到和他完全不沾亲带故的亚洲公司吧。” “那就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对。” 沈英珍回答得很简洁。 但是明显有话没有说出来。 “沈先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英珍说,“臧鸿禧和秦飞鹏不一样,他现在依旧是香市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放在整个大湾区,也没有人敢提到他的不足。何况,他对我私人有恩情,臻美这么大集团,亚洲区总裁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家长辈特地带我去了一趟半山别墅拜访他,他发了话,我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沈先生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尽量满足。” 沈英珍打量他,别有含义地一笑:“我要的东西,你怕是给不起。” 夏泽笙自然懂他的意思,也懒得跟他兜圈子。 “我不是那种人,沈先生也不要胡思乱想。你想法多了,连朋友也做不成。”夏泽笙干脆利落地拒绝。 沈英珍叹了口气。 “哎……好奇怪,我明知道你不会同意,你如果同意了,我甚至会很失望。但是忍不住要讲出来试试……” 他在这边絮叨,夏泽笙就面无表情地看他,说到最后,沈英珍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趣了。 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沈英珍说:“以后见面,叫我Ethan。既然做朋友,就不要那么生分。” “好,Ethan。”夏泽笙从善如流。 “我与臧鸿禧见面,多数都在公开场合,什么慈善捐款、什么跑马场、又或者某个开业典礼。他自带威严,众人只能仰慕,不敢靠近。我也一样。” “唯独几次单独见面,就是逢年过节随长辈去半山别墅拜年……我不是很想去见臧鸿禧。他令人害怕,虽然看起来是个老人家,但是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吃了。心理上总觉得,他好像已经不是人了,是什么要吞噬你的怪物。” 夏泽笙仔细想了半天,困惑道:“我不太能想象这个场景。” 沈英珍一笑:“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夏泽笙摇了摇头:“请继续讲。” “我是真的不愿意去,可是不得不去。那会儿刚读大学,又去见臧鸿禧,他人不在别墅里,管家传话,让我们去院子等他。等我随长辈过去,就见他用冷水往一个十几岁孩子身上浇水。虽然香市冬天也不冷,然而十几度的温度下,那个孩子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长辈自然会劝,说十几岁孩子还小,让臧老先生不要这么严格。你猜臧鸿禧说什么?” “他说什么?” 沈英珍轻叹一声:“臧鸿禧说,一个初中生已经掌握了基础数学,而他却连公司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即使臧家家财万贯,也不养废物。” 夏泽笙看着沈英珍,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他就当着孩子的面,直接这么说?” “对……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吧。我看那个小孩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后来呢?” “臧鸿禧终于命令人将那个孩子带下去,宣布要将其关禁闭一天,其间不得进食饮水。” 沈英珍说,“我家长辈被他这番话堵得无话可说,也不敢再出声劝解。臧鸿禧此时对我倒是和蔼,还给了我一封很厚的利是。我们这才离开。” 夏泽笙问:“那是哪一年?” “十几年前吧,大概在2011年。我十九岁。”沈英珍说。 夏泽笙默算了一下。 也就是说…… 那时候秦骥,才十六岁。 “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我长大出来工作之前都没敢再去半山别墅。”沈英珍说,“一次还不够吓破胆。” “那……” “听说臧鸿禧对那个孩子很严格,或者苛责。已有错事,就罚禁闭。就像是想要把当年臧姚犯的错在这个孩子身上一一纠正过来。” “臧姚已经死了。”夏泽笙严肃道,“他不应该,也不能这样苛责一个孩子。这是泄愤。” “这……轮不到我这样的外人来评价。”沈英珍说。 夏泽笙沉默了一会儿。 沈英珍只单独见过臧鸿禧鲜少几面,就已经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他无法想象,臧鸿禧对秦骥的苛待到底有多么频繁。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苛待。 而是在扭曲的家庭里,理所当然会发生的日常。 沈英珍在这个屋子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棉花一样塞满了他的内脏,让他这会儿无法喘息。 他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很大的声响。 “你要干什么?”沈英珍问他。 “沈先生,我有些急事得先离开。” “去见秦骥吗?”沈英珍明知故问 “对,我——” “不行。你答应我了,我告诉你这些事,你陪我吃一顿饭。而现在,我刚开始吃。就算你再心疼秦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也应该等我吃完饭再离席。” 沈英珍不慌不忙,拿起了手边的筷子。 夏泽笙焦虑地看了他一分钟,只能又坐了下来。 * 秦骥在雨中一直走了好久,直到雨打湿了眼帘,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可以选择其他交通工具。 前面有个地铁站。 这会儿正是大学放学、公司下班的高峰时间。 人流涌入地铁站的入口,又消失在地铁站里。 他犹豫了片刻,钻入了人流,跟着周围的人群一起下了地铁。站在自动售票机前,他摸了摸口袋。 没有一个钢镚儿。 “您去哪儿?”有位阿姨问他。 “啊……我去……”他指了指那个距离快触传媒最近的地铁站。 阿姨拿出手机,扫码给他买了一张地铁票。 秦骥愣了一下。 阿姨说,“一看你就是忘记带钱了。” “我其实有智能机。”秦骥说。 可是这话多少有点歧义,阿姨露出有些心痛的表情:“拿着吧。还说什么呢?” “那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迟些把钱还给您。” “几块钱的事。”阿姨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秦骥看着阿姨苍老的手,最后选择接受了这份好意。 “谢谢。”他说。 * 靠着这张地铁票,他顺利进了地铁。 挤在人群中。 跟所有陌生人都那么近。 他发现这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而此时抵达见到夏泽笙的急迫心情让他可以忍受这些事。 大概在二十分钟后,他到了快触。 郭明喆接待了他。 “他走了?”秦骥问。 “嗯,对、对。” “去哪里了?” 郭明喆有些支支吾吾,眼神还在回避。 “跟沈英珍走了。”旁边有一个软软的声音道。 秦骥回头去看,愣了一下,乍一看对方好似夏泽笙:“你是?” “我叫许巷。上个月底签到快触的主播。”许巷已经换了一身跟今天夏泽笙装扮差不多的西装,款款走到秦骥面前。 他喷了很浓烈的甜腻香水,秦骥一闻到就觉得头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看到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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