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向前走了两步,她也蹑手蹑脚地跟着我走,我停下,她也悄悄停下,看影子似乎还倒退了两步。我叹了口气,握着手机回过头:“要不加个微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她面红耳赤地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嗯……” 小孩子还真是好哄,给钱就是爹。
第54章 过来
晚上十点,温廷烨还没有回来。温明光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猫一样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说:“景之,你身上好香……” “废话,洗了澡肯定香了。”说着话,我摸了摸他的手指头,问,“谁给你剪的手指甲,好丑。” “妹妹剪的。”温明光低着头,看着我握着他的手指,眉眼细长,眸光雪亮,柔顺的长发散乱地遮住两颊,慵懒中透着十足的少年气。 这一幕,恍惚让我想起了高中的时候放寒假,岑婉华出差不回家,温明光叫我陪他去偷偷报的钢琴室弹钢琴,弹到晚上天黑了,我困了抱着画板睡着了。 半夜我被透骨的寒气冻醒了,起身去看他,他也是这个温情稚气的样子,只不过是睡着了的,裹着羽绒服安静地枕着手臂睡在钢琴键盘上。 那时的他啊,仿佛一幅钢笔水彩画,勾线起笔停顿如凤首鹤足,填色晕染却清素淡然。若是换上一身古人衣冠,腰系珮玉,手拿折扇,那就是妥妥的国风美少年…… 那时的我啊,可以通宵达旦地点灯作画,画中从未出现过他的样子,但无一处不能找出他的影子。 画兰花,兰花的叶子像他的眉;画竹子,竹子的每一根竹节都像他的手指;画荷花,荷花的瓣脉一丝丝都像他的脸庞…… 乃至于画人,人是男是女都被我照着一个模子刻画,然后遮遮掩掩细细区分,永远跳脱不出去…… “景之……”他在唤我。 “嗯……”我回过神,应了他一声,叫苻文松去我背包里翻了个指甲剪给他剪指甲,剪完了我洗了个手回来问他,“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 “你帮我洗吗?”温明光两手搂着我的脖子,笑意盈盈。 他穿的宋制对襟汉服,腰带没系好,长发顺滑地披在肩上,锁骨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勾得我不吃荔枝也上火。 “你自己洗,我累着呢。”我故意拿出手机不耐烦地说。 “好吧,自己洗就自己洗。”温明光悻悻地收回了手,靸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去了洗浴间。 五分钟不到,温明光洗完了,穿了睡衣坐在我身边。 可能因为洗的热水澡,他的脸微微发红,头发眼睛也蒙着一层水汽…… 我越看越心痒痒,越看越管不住自己的手,想去拥抱他,又怕拥抱着拥抱着真把自己残余的爱慕之情给填进去了,过一段时间又懊悔。于是装模作样转过身拿着手机拨打温廷烨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于是从温明光衣兜里翻出他的手机,找到沈辞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喂,温先生,怎么还不睡觉?”电话接通了,沈辞温柔地问道。 我顿了一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捶着心口走到苻文松摆弄茶点的客厅隔间,咳了两声说:“我不是温明光,我是岑景之,小烨呢,在你那吗?” 沈辞哦了一声,说:“找小烨是吧,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接到综管部阮经理的电话,说是之前为景区设计咖啡厅的那个日本东京来的著名建筑师——松本先生乘飞机来中国了。这个日本人很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景区内的徽派建筑,想在国内跨年,跟他最新的‘田园雅舍’系列作品一起。小烨挺喜欢这个日本人的,就打电话叫了翻译组的小妹一起去机场接人去了。” 我惊奇地问:“松本先生……是那个曾经当过职业拳击手,在十九岁那年开始自学建筑设计,自驾游遍欧美各国,从未接受过正统教育,却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的那个松本太原吗?” 沈辞:“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你也认识他吗?” 我低头,看见温明光握着两枚戒指在沙发上滚着玩,苦涩地笑了笑,说:“不,我前男友喜欢室内设计和建筑设计,经常跟我提起这个人的名字,说松本太原是他的偶像大师。” 沈辞轻声笑了笑,说:“你还交过前男友?” 温明光的两枚戒指滚掉了地上,我连忙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放在他手心里,拿着手机低声说:“怎么,你以为我就只爱温明光一个,拉西八倒吧,我也爱过别人,只是我……我身体不行,爱不下去,哀莫大于心死而已。” 沈辞没奈何地叹了口气,说:“明天还要体检,你早点睡吧。” 我连忙说:“先别挂,我想再求你一下,明天帮我个忙可以吗?” 沈辞:“体检的事,如果我帮了你,然后呢?你还打算怎么办?” 我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先吃药,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化疗。” 沈辞冷冷地说:“然后慢慢瘦下去,躺着等死,留温明光一个人疯疯癫癫,岑景之,你就这么狠心,嗯?” 我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摸了摸衣兜里——温廷烨临走前交代我让我喂温明光吃的安眠药,看向温明光。 温明光手里捧着一碗刚泡的茶,靠在沙发上歪头望着我笑,招手:“景之,过来……” 我走过去,他把茶碗放在我手心里:“尝一尝,好喝吗?” 我捧着茶喝了一口,没忍住打了一个嗝,说:“还行,大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你别……”我突然感觉浑身乏力,晕乎乎地扶着桌子歪了下去。 “景之……”温明光吓坏了,跑过来拿走了我手里的茶碗,急切地摸着我的头,“景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脸上直冒冒虚汗,弓着背,手脚冷冰冰的,被他搀着进了他的卧室。 我浑身难受,捂着胃躺在床上翻来滚去,他握着我的手,手忙脚乱,一会儿坐一会儿站,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有什么想吃的……我嗫嚅着,不耐烦地摇头,说什么也不想吃,你别说话,让我安安静静躺一会儿。 说是躺一会儿,竟然昏睡到了第二天。 睁开眼,屋里寒浸浸的,窗户和门半开着,月白色的窗帘拉到了底,清风穿过院子,掀起明光软如纱幔的衣袂,他静静地坐在钢琴前,背对着我,唯美轻柔的曲声从他之间流淌出来,像是海浪声与沙滩叙了一夜的幽情,细细密密,缠绵往复,清宁而安适。 缓缓合上睡眼,身体顷刻间沉入一片蓝色深海。玄想中,汽笛的呜咽声,海鸟的扑棱棱振翅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呼吸声,都干净得像是淘洗过一般。 一曲毕,他歪头望着窗外,迟日东升,但并未暖化空气中的凉意。 我深吸一口气,撑着床沿下地,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身后搂住的脖子,哑声:“几点了?” 他蓦然抬眸,眼角湿润,欣喜之情鲜活得像是隔了数十个春秋:“还难受吗?” 我回说好多了,低眸抵着他的额头,抚摸着他冰雕似的脸,思默良久,启唇覆上,舌尖相触,痴缠不过一两分钟,他受不住了,掌控了主动权,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后背,抱着我的腰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眯着眼睛笑:“景之睡着的样子好温柔,好想亲,可是又怕把你亲醒了惹你生气……” 我懒得跟他废话,抱着他的脸继续缠着他接吻。 可能是我身体虚弱,也可能是我接吻的技巧退步了,眼看着越吻越一边倒的架势很不对劲——他居然捏我的屁股,啊啊啊啊……我慌忙抽开身捂着肚子跑去了洗手间。 “还没亲够呢,景之跑什么?”他在外面敲门,富有磁性的声音半含半笑。我在里面抓耳挠腮,眼皮直跳。 靠,这家伙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才过了一晚上又变人了。
第55章 报警
我磨磨蹭蹭走出洗手间,没看见温明光,问苻文松,他说温明光抱着大鹅上楼擦酒瓶子去了。 我又问温廷烨回来了没有,苻文松说没有,让我先去客厅等着吃早餐。 我正等着呢,徒弟小雪的电话就打来了,我拿着手机屏幕给苻文松看了一眼,苻文松伸手在脸上比了个画圈然后删除挪到窗外的动作,转身将杯子里的凉水倒进了室内养的文竹根部,随即又接了一杯热水走过来。 我接通电话,听我徒弟小雪在电话里抱怨:“师傅,好久没跟你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玩呢?” 我笑着说:“在惠城。” 小雪笑嘻嘻地说:“师傅,你跟你老婆和好了没?”四年前在朱槿荣的饭桌底下,小雪看见温明光握着我的手了。 后来小雪发微信聊天告诉我这件事,问我我跟温明光谁是攻。我上网搜了搜攻的意思,就大言不惭地说“我是老公在上,他是老婆在下”。 小雪不相信,让我拿出证据,我就偷偷晒了好几张温明光和我办身份证那天在照相馆拍的亲密照片。 小雪信了,说师傅你真牛,男女通吃。完了又问我是怎么喜欢温明光的,在一起多久什么的。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我这一边的,兴奋之下将我喜欢温明光的事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包括打赌说苻洵美会喜欢上我们当中的哪一个,也包括苻洵美开车带着我出车祸自杀等等…… 小雪听了,各种安慰我,鼓励我说师傅你应该大胆点,勇敢迈出第一步,譬如说公开出柜求婚办婚礼…… 眼下小雪问我和好没,我很难判断,只能解释说:“他现在脑子有问题,没有真的好起来,我现在是愿意和好的,谁让我喜欢他呢。但是他嘛,我不清楚假如某一天他好了,会不会像从前那样闹出些不愉快的事。” 小雪嘿嘿直笑:“师傅,你就是心软,你应该多学点做爱技巧,睡服他,让他天天下不了床,没时间去外面找野男人……” 我笑着看了一眼在旁边拿着两个杯子左一下右一下倒热水让水降温的苻文松,低声说:“小雪,你舅舅呢,你们还好吗?” 小雪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师傅,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我接过苻文松倒腾好的水杯,喝了一口,说:“怎么了,分手了?” 小雪吸了一口气,说:“没有,但是差不多了。” 我说:“惠城很冷,你那里呢,冷不冷?” 小雪笑着说:“冷啊,冷得下雪,冷得我熬夜戏感冒住院。” 我说:“快过年了,怎么还那么忙啊?” 小雪抽着鼻子说:“没办法,这部戏的导演是个老顽固,就是要在冬天拍一场真正的雪景。我身边就一个艺人助理,整天看着她都看腻了,又没有别的什么朋友,想到师傅了,就打个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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