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行调换于牌理不合,从未有过先例,荷官一时犯难,众人议论纷纷,没人不想看兵戈相向,兄弟相残,可谁也不敢在白耀面前多一句嘴。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耀的威和厉潜移默化渗透人心,虽然本人其实什么也没干。 “换一换人可以么?”韩泽玉叫了杯气泡水,抿了一口,抬眼看白耀。 对方举止大度,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牌桌杂声四起,纸牌指间翻飞,码片滑下发出细碎闷声,将整场推向高潮,紧张,刺激,一触即发。 既然是净手局,一张张互开大可不必,不需要彼此角逐,反复在心理上碾压,要开,一次性开,玩的就是心跳。 荷官也是这个意思,开牌的一瞬定胜负。 两人相视而坐,吊顶灯投下的光一圈浅黄,柔了轮廓,白耀眉目似乎软了几分,他看着韩泽玉,像在用眼神询问,谁先来。 好一个绅士,只有韩泽玉明白,少了两字。 绅士暴徒。 这个名词才准确。 既然翻开就结束,完全可以不分先后一同开牌,降低不必要的紧张和窒息感,这才是善待对手,体现游戏精神的做法。 他偏不,良善在外,内里全是碾压一切的残暴本色。 韩泽玉笑笑,翻开。 牌面,同一色系,红梅。 ---- 有人算过,同花概率还蛮低的。 第24章 好人难做 24. 牌厅炸上了天。 宋旻结实地一记握拳,嚎了一嗓子“漂亮!”,开出这样的牌譬如欧皇降世,论概率,形同顶级。 宋旻差点扑上桌狠狠亲廖Sir一口。 热潮久久不褪,有人注意到白耀依旧稳定,不喜不怒,似乎逼他外露情绪真的好难,这一点从圣威时期就这样。 这就更激起少爷们的窥视欲,想看他输掉兆然高科时,脸上会不会显现一丝一毫的波动。 宋旻已经开始整理筹码,侍应生上手帮忙。 临近尾声,荷官也松泛下来,吁出一口长气,小爷们三三两两散去。 大势似乎已去,可唯独一双眼睛始终盯着白耀,韩泽玉专注得近乎成为一种凝视。 他总觉得不对,不露底色,白耀惯爱这样,而这次非也,他太稳,太沉,根本就是胜券在握。 韩泽玉顿时醒悟,拉了一旁收拾筹码的宋旻。 此时,白耀翻牌,颜色率先入眼,将所有人骤然定在原地。 一水的相反花色。 接下来,如同火山喷发,世界末日 不但同色,数字还顺。 全场沉寂,静得这地下牌室仿若无人。 之后的某秒,声浪爆破而出,要刺破耳膜那般巨大,宋旻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廖正楠,脸憋得红透,要吃人了,这样惊骇反转他根本无法承受。 仅仅1V1中的一局,不但有同花,还有同花顺! 可任谁都能看出牌桌的荷官有多菜,说他耍千都会有一种滑稽的喜感,也就是说,这是命,一方的运气,另一方的劫数。 廖正楠当即指天发誓,声称他菜得一批,手跟鸭蹼似的,做不了弊,耍不得千。 世界顷刻稀碎,如梦幻泡影,宋旻两眼空空,没了焦距,摇摇晃晃倒在沙发上,一滩烂肉。 纸牌堆叠,捋齐边沿,动作寻常到不值一看,韩泽玉却被白耀这几下摆弄缠住了眼光,他定定看着。 沿海那边耍千有一种打法,坐明庄生暗财,庄家与荷官合谋,敲击牌背输送花色和大小,牌桌上云翻雨覆,宛若神明。 韩泽玉顺着这只手,看到那边逢人便笑脸应酬的寿星公。 有人过来帮白耀将筹码整理归箱,码币硬质轻巧,声还脆,发着悦耳的金钱的声音,是极致诱惑。 所以,当这些人听到白耀让他们退掉时,并不能有效理解,一般客人会跟他们说兑而不是退。 如此贵宾,领班即刻上来,怕弄出什么乌龙,他特意求证。 白耀像有要务处理,低着头,手机敲字,示意把箱子给廖正楠。 领班一时懵然,求助地去找自家老板,几人匆匆过来,宋旻像嗅到一丝异样,循声而望,眼巴巴瞅着这些人围上白耀,以及那好几大箱的筹码。 廖正楠不解,问白耀怎么个退法。 筹码只是象征,背后交易的是实物,一栋房子,一些现钱。 白耀的意思是他不打算占为己有。 过来只为庆生,物归原主,皆大欢喜,开心最重要。 沙发那边,宋家少爷蹭地一下跳起,就往这边来,廖正楠神色微动,有些拧眉,不过很快舒展。 是啊,生日嘛,都是过来沾喜气的,仁慈一点。 他一把揽过跑来的宋旻,恭喜他的零花钱失而复得,宋旻不住点头,悲喜交加,两人好一顿拥抱,寿星招呼侍应生来些酒,跟友人碰杯。 宋旻乘兴,大喊一声Happy Birthday。 全场跟着欢腾,祝福语此起彼伏。 不知谁挑头,喊了声敬白哥,敬他的幸运和慷慨,随即更多人附和,共同举杯,缔造整晚最火热的一段时光。 妙的是,就这样一个孤傲又独行的人,走到哪里却都可以成为人们目光追逐的焦点,他自己那场庆生是,出席别人生日宴也是。 韩泽玉终于搞懂,为什么在圣威私高他同样可以出名。 手段精湛,超凡脱俗。 侍应生端来茄盘,韩泽玉选了一支,走出牌厅。 眸光穿梭人群跟随,一直到那具背影消失才敛回,白耀噙了口酒,与他人寒暄。 手机上,宋旻问人呢。 回掉后,韩泽玉坐进沙发。 这是一间烟室,格调沉稳庄重,君御风格,矮桌,沙发,酒架,一排温湿两控的储藏柜。 韩泽玉进来时,侍茄师笑脸迎上,为持有雪茄的贵客服务,韩泽玉微笑婉拒,对方倒退着离开。 正剪着茄,有只手撘上肩头。 韩泽玉背坐门口,地毯厚实松软,几乎无声,他没听到宋旻走近。 “好端端过来庆生,倒成渡劫了,我永生难忘,”宋少爷身手矫健,长腿一跨,坐进来:“求抚慰,求关照呜呜呜。” 一根雪茄跟着递上,让好友帮剪。 雪茄宋少钟爱punch,韩泽玉最会搞,不逊于任何一个侍茄师。 剪茄器调换,对上茄帽,旋转着向里。 宋旻看着韩泽玉操作,随意闲聊道:“玉,你说白耀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韩泽玉打燃火机,缓慢旋转雪茄:“看来除了还你零用钱,他还有额外优待?” “……” “否则你会这么上心?”韩泽玉才不认为那点零花钱会让宋旻思考得这么深入。 一针见血。 确实是这样 白耀非但没赢走他的钱,还单为他开了投资兆然的绿色通道,可以随时用这些现金入股。 兆然现下名气如日中天,据悉霆新今年力挺入资,将盘子进一步做大,有霆新的加盟和背书,接下来只会一飞冲天。 这可以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宋旻拎得清,凭他在白耀那里的薄面,真的是薄,是不会有机会的。 他狐疑打量起好友。 不会是…… “玉,你看啊,”宋旻凑近,分析道:“无论如何,你的房子…可是他从我手里赢回去的。” “为你赢的。” 抛去整个过程,不去看背后意图,把混乱的表象全部剥离,最终就是物归了原主。 这正是宋旻无法想透的事。 名利场富贵圈会比其他社会阶层更加繁杂纷乱,诡谲多变,掩尽多少无名尸骨,又缔造出多少趋之若鹜的权贵神话,常年驻扎于内,摸爬滚打的都非凡人,这些从小培养炼造的世家子弟,更是嗅觉敏锐,头脑清晰。 可宋旻偏就无法摸到白耀背后的逻辑,当然,他从来就没摸到过。 一个离龙位一步之遥的继承人非要搞同,还就高调出柜了,这样操作风险极大,搞不好就失之交臂,等坐上,坐稳了再任性不好么。 他顿时往大腿上一拍,一时间茅塞顿开。 “我懂了!他这是要搞你!” 白耀手握霆新重权,上位近在咫尺,可韩叔叔偏不给他改姓入祖,这就是要考验他,等着他们母子搞定韩泽玉,韩泽玉被招安之时,就是他白耀登基之日。 “没错,肯定是的,他就是要糖衣炮干翻你。”宋旻眼神坚定,言辞凿凿。 “……” 没关严的门外,白耀倚墙,眉头拧出十八转。 “所以,他一打二,也要给你实惠?” 韩泽玉顺他的逻辑下来。 “那倒也不会…就说呢,这事讲不通啊,难不成,”这位又来了灵感,道:“他真为你上桌?不想你这么败家,惹韩叔叔生气,怕你挨骂,担心韩叔叔一气之下再把你赶走?” “别闹了,哈哈哈,不可能,他又没发疯。”宋旻觉得超好笑。 “……” 白耀冷笑挑眉,伸手推门。 动静刻意搞大,然后往墙上一倚,环臂看着这个信口胡说的。 本来该浅缓的初尝试吸,被惊得吞食了一大口,茄烟险些入肺,宋旻捂嘴咳嗽,不敢多留一刻,与白耀尬着打过招呼,撒腿就跑。 门,这次关严了。 桌上,韩泽玉的那支雪茄一直未点,不过茄帽剪过,就如冠名,是唯一标记,转不了他人。 白耀拿起雪茄,盒中摆好,动作似是比平时慢好多,有些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意。 他低垂头,额发下落,看不清面容。 “喜欢就带上抽,”茄盒放下,白耀叫上韩泽玉:“跟我走。” 意外有声钥匙响,韩泽玉低眼去看,就在白耀手中,一串门匙。 第一眼就可以肯定不是车的,挂链佛坠,翡翠打底,品相十分名贵,配得上这样钥匙,必是间豪室。 私密,隔音,隐匿,是个可以解决一切纠葛的好地方。 ---- 下章要算账了,他们两个之间必经的路。 第25章 好怕烫到他 25. 松里桠一侧户外梯风光独好,头上星辰孤月,脚下大片人间烟火,恍恍惚惚映在眼里。 电梯直达顶层,客房的最高境界是一栋空中居所,松里桠只此一间,名为‘懿’,取自美好之意。 进来,原木风浓厚,家装简单,以白色,木色为主,置身其中十分舒服,真有种倦鸟归家的感觉。 推开窗,远山薄云,浓夜淡星,是最美的山景画卷,宁静而致远,似要叫人忘却即将而来的汹涌争斗。 多年战役,战线拉得好长,一朝终结还真有些不舍,韩泽玉遥望星空,一下一下晃动摇椅。 白耀拎酒上来,旋梯发出古老的木质地板声,与家里的桃木梯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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