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近距离偶遇过的粉丝总是说缪导身上没有香水味,但是有一股带着薄荷清香的清淡药味。那也是江季恒给缪冬寄备受摧残的老腰和肩胛骨抹的药膏。 缪冬寄属于他的这种感受实在是太让人飘飘然了。 但是他却好像从来没属于过缪冬寄。 这种感觉真让人瞬间清醒又失望。 郑遂的饭量是属于大胃王级别的,刚才的火锅竟然没有吃饱他。他在前面吃缪冬寄在后面给粉丝签名,一路从秋街头走到秋街北,吃到最后一家店已经过了午夜了。 平常这个时候缪冬寄也就舔舔江季恒的红酒收拾着要睡觉了,再加上一直带着口罩没能吃上什么东西,他的心情越发沉闷困倦。 江季恒趁着人不注意轻轻捏捏他最近分外疲惫的老腰,偷偷递给他一口烟抽。 缪冬寄吸上一口,感觉自己终于活了一半。 “我记得剧本上写……”郑遂看了眼他们,他是不抽烟的,所以拆了条口香糖吃,“沈颂喜欢上林歇的瞬间,其实是两个人都累得瘫在地上的时候,林歇递给了她一口烟抽。”他有点莫名,“你对这个是有什么执念吗?” “这个你要问花途啊。”缪冬寄说。 “问她她也会说:因为缪导……巴拉巴拉。” “好吧,大概的确是我有什么执念。”缪冬寄仔细想了一想,“花途做催眠的时候整的吧,我也忘了。” 江季恒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 “哦,”郑遂也没想这要刨根问底,伸了个懒腰之后又恢复了精神抖擞,“去喝酒啊妹妹!”他揽过缪冬寄的肩来,“哪家的酒甜歌好人也美?” “我不知道。”缪冬寄实话实说,他这次回印城以来就没怎么去过酒吧喝酒,喝也是在后街小酒馆喝,这种地方着实配不上郑剪辑师的品味高度。 何况郑遂初来乍到,应该是想在工作开始之前,找一个中意又相合的印城炮友。 缪冬寄一直感觉自己在“□□”这一挂上学都学不会,便也不想掺和,伸手掏出手机:“我问问我们剧组的小孩儿?” “可。”郑遂发出邀请:“一起吗?” “不了。”缪冬寄拒绝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唉,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郑遂摇了摇头,内涵了一句缪冬寄本人压根听不懂的话,然后问道,“晚上我自己找住处?” “相信你会找到好住处的,工作室离那些酒吧街都太远了。”缪冬寄一边问着别人一边说道,“你的行李我们给你运回工作室,一会儿我发消息告诉你工作室在哪,回头你可以直接拿备用钥匙进去。” 过了一会儿缪冬寄问出了几家不错的酒吧,郑遂拿了钥匙和钱包就打着车走了。 江季恒和缪冬寄上了车回印艺。 “当年把我带来印城的那个大爷好像给了我一根烟。”缪冬寄忽然说道,“我也不记得了,但好像是。” 那几年被囚禁的生活把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搞得支离破碎,连同各种各样的回忆也变成了碎片,他总是分不清之前的那些记忆究竟有多少是他想象的,又有多少是真实发生的。 香烟和酒一样,对他们这种生活困苦的人来说是一种良药。它像是专门麻醉大脑的神器,又好像具有镇痛的效果。在缪冬寄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无数次在黑暗和剧痛之中怀念着烟草的味道,但是只能闻到空气中未能散尽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陆鹤清身上的香水味。 那种是关于烟草的执念大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逐渐成型,变成了他心中关于自由的注解。 当真可笑。 缪冬寄还能感觉到自己口中残留的一丝苦味,然后就觉得自己过分无知。 他总是自认为对这个世界充满宽厚的仁慈,却总是在潜意识里面设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定义。 “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江季恒悄无声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忘记总是一种恩赐。” “嗯。”缪冬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窗外忽然说道,“我想要戒烟了。” 江季恒却愣了一下:“好。”他说道,“我陪你一起戒。” 缪冬寄又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窗外没再说话了。 其实缪冬寄的身体不好,医生那边一开始的建议就是要戒烟戒酒,但是缪冬寄身为一个创作者,过分的管控会让他情绪更容易紧张焦虑。 缪冬寄对四周的人其实都很敏锐,会知道林光霁在和萧悔海闹别扭,知道两个小演员需要心理医生,甚至能猜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季恒心情好不好,但唯独对自己十分冷漠——就像是对待沈颂一样。 就在前几天拍摄完成之后,缪冬寄对沈颂道了歉。 今天,缪冬寄终于想起来关怀被冷漠了许久的自己。 缪冬寄常说:“沈颂是站在阴沟之中仰望星辰闪烁的人。” 但是缪冬寄不同,他不相信坠落泥潭的人能如星辰般明亮,将周遭的恶臭错当做自己的污秽,并且常常因此惩罚自己。 江季恒就像当时对丁立檐无声承诺的那样,需要打捞起这个太阳,然后用心使其清明,使其光芒万丈。 而现在的太阳已经意识到自己本来的颜色,开始擦拭自己了。 第 69 章 郑遂显然是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狂劲。第二天还是为自己昨天晚上对于印城美食的小觑付出了代价,一路直接从酒店住进了医院的消化内科。 据说还是被他昨晚的炮友送去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缪冬寄江季恒其实早已料到——大家都是被印城的美食吃坏过肚子的人,昨天也都提醒过郑遂,可惜郑遂没能及时醒悟。 他俩醒了之后接到消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想要过去看看他,还在医院门口买了果篮。 为了照顾郑大佬的自尊心,缪冬寄并没有问他他是在哪个病房,而是找工作人员问的——虽然此举明显是为了更为直接地看到他此时的处境罢了。 找到郑遂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签住院的各种手续,一张纸接着一张纸,越签心情越挫败。 缪冬寄对来印艺一天第二天吃坏肚子的事情习以为常,并没有太想笑他。江季恒自然根据缪冬寄的态度制定形式方针,还贴心地问了问郑遂要不要给他拿点东西过来。 郑遂签完了字躺到床上,身体倦怠,心情比身体还倦怠,完全不想回答,直接闭上眼装死。 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人拎着一袋早餐走了进来。 是个看起来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连五官看起来都矜贵得要命。外面穿着的黑色风衣看起来简直像个欧洲中世纪的裙子,上半身还有着层层叠叠的蕾丝。 大概是明星拍时尚杂志会穿的那种衣服。 但这人气质又好得人神共愤,连病房都能自动切换成了高端时尚杂志拍摄现场。 这人看了缪冬寄江季恒一眼,然后对着郑遂说:“你朋友来了啊?” 操。 原来是个男的。 也对,郑遂也不会找女生约炮。 男人把那袋子早餐放在郑遂床边的桌子上,然后说道:“那我就走了。” “别走!” 郑遂下一秒就做出了让全场的人都陷入茫然的举动。 他腾得一下做起来把男人的手拉住了:“不行!”他简直想要声泪俱下,“你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是能照顾我住院的吗?!” 被拽住手了的黄卯平生第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但奈何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憋了好久之后只能看着郑遂真诚的双眼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脸?” 他就是心情不好喝个酒,遇到漂亮的搭讪的人就顺便睡个觉,第二天按理说郑遂应该小心照料,绅士地请他吃顿早饭,然后在送他回家。 谁知道他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郑遂正趴在卫生间的透明玻璃后面吐得天翻地覆。 黄卯人生第一次约炮真的太惨了,感觉自己连续跳24小时的舞都没这么累,而且还没歇过来就要送昨晚还张牙舞爪的某人去医院。 他感觉自己毕生都不想要再约第二次炮了。 而且那两个人不像是能照顾他住院的也就算了,难道他像吗??! 当然不像。 于是缪冬寄淡定开口:“你找个护工嘛。” 黄卯闻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缪冬寄这才发现这人有点眼熟,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郑遂已经在那边“嘤嘤嘤”了起来。 在场都没想到郑遂能这么不要脸,连几句张口就来的借口都不找,盯着黄卯一边嘤嘤嘤地假哭一边狗狗眼攻击。郑遂虽然没有这位雌雄莫辩的黄美人好看,但到底也是个美人,如今身体虚弱面色苍白,被凌乱的长发衬得越发楚楚动人。 哟呵。 被他拉着的黄卯瞬间被换上了渣男剧本。 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昨晚谁是下面的那个。 缪冬寄一时之间都惊了,同样拽上了江季恒袖子表演了一个茫然失措。 黄卯说话一向看着人说,看着郑遂的样子连扭头都做不到,盯了老半天自己都要哭了,然后又说了一句:“你不要脸……” 缪冬寄掩面长叹,觉得好好的小男生就这么被郑遂嚯嚯上了,他又拽了拽江季恒的袖子,然后轻声说:“是黄卯。” “嗯?”江季恒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还是想不起来。 “印城歌舞剧院的首席。”缪冬寄轻声耳语,“这两年舞剧圈的小王子。” 缪冬寄曾经去看过他的演出,还走关系进了后台,那个时候黄卯正在后台卸妆,面容秀致艳丽到让人惊叹,眼神清澈到可以倒影全部的光影。 一捧捧的鲜花被捧了进来,全部都是大人物送的,一捧都不敢往地上放,只能将黄卯的化妆台占了个满满当当。 黄卯对所有送花的人都不感兴趣,却又挺喜欢鲜花,便细心挑了几朵喜欢的花带走。 缪冬寄随便就能听来黄卯的身世,是个与世间毫无牵绊可言的孤儿。 太美又太弱。 就注定很悲惨。 众生面前美人如镜。 众生有多光明就有多龌龊。 但是黄卯又似乎从未悲惨过,他和人家某个大佬大大方方谈恋爱,又大大方方在人家要结婚的时候要求分手,完全没意识到圈子里将这种事情视为包养,谈恋爱的时候啥也没要,金主大概只给他送过小吃街的糖油果子——黄卯身为舞者估计连这个都没吃多少,后来分手的时候也哭得撕心裂肺,认定对方是个渣男。 那位大佬想要强来也没用,他走了黄卯身边自然也有馋他身子所以护着他的人。 大家大概是叫黄卯这个“白莲花”般的清纯样子噎住了,一时之间都玩起了温情手段,下手慢了点,然后就便宜了喝个酒就有胆子撞上过去的郑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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