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缪冬寄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结局,我觉得已经是这世间很好很好的爱情结局了。” “我有点印象。”江季恒看这本书看得太早了,但好在《倾城之恋》这个故事让人的印象深刻一些,“他们在炮火之中互相谅解了是么?” “对,爱在谅解中终于失去了它的多疑和攻击性。”他实在是有点被折腾累了,半根烟都没能提起他的神来,他在思考中渐渐困倦,缩在江季恒的身边,伸手抱他的手臂,“然后有一句话:这一刹那的谅解足够他们一起和谐地生活十年八年。” 江季恒熄灭了灯,躺到他的身边,给他擦在黑暗中溢出眼角的一滴泪:“这是我听过的,最让我相信的承诺了。” “嗯……”缪冬寄在半睡半醒之间对着他说道,“我现在对你的喜欢也是。” 江季恒亲吻他的眼睛:“我现在对你的喜欢也是。” 现在,他们可以暂时让对方,做自己那根纤细的脊柱了。 刚才感觉太热,江季恒开了一点点窗。 缪冬寄在还未睡沉的睡梦之中听到一点点歌声传来,却是一首法语的音乐剧作品,也不知道是外面草坪上的还是他梦里的。 缪冬寄当年还抄写过这部音乐剧的中文翻译全文。 活着,为了我爱的人。 去爱,超越爱的本身。 给予,不求回报。 自由,选择我们的生活。 没有排挤,没有禁忌。 ——《Vivre(活着)》法语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第 80 章 正因为写完了剧本才能排练,排练完了才能演出,演出完了才能赚到钱,赚到钱了才能出去玩。 江季恒缪冬寄黄卯刚来到峪城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蹭着人家乐队的房间还蹭着人家的饭,结果都第三天了缪冬寄还是没整出来自己想要的剧本大纲,便拎着江季恒想要出门去赚点外快。 “怎么赚啊?”江季恒戴好缪冬寄给他准备的面具,又长又尖锐的鸟嘴让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这便是你在旅途中的身份啦!”缪冬寄拍拍他的肩膀,“鸟嘴医生!” “为什么啊?”江季恒晃了晃脑袋,但是这个重量不小的银质面具也没那么好适应。 鸟嘴面具往往使人想到某种可怕的瘟疫,或者是说黑死病。鸟嘴医生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看做是瘟疫和死神的象征,尤其在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心里面。 江季恒这一生过得正派极了,没缪冬寄那么喜欢这种乱七八糟或者说非常朋克的意象。所以不是很理解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吉利的象征有什么帅的。 “被人当做死神的鸟嘴医生其实孤独勇敢地很瘟疫斗争了好几个世纪,多有趣的事情。”缪冬寄继续在,“有的时候我们关注意象,有的时候我们偏爱文学,但时而我们又该关注一下真相本身。”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关注鸟嘴医生的勇敢孤独本身?” “不,其实只是因为这个面具你带着很好看~”缪冬寄嘿嘿笑道,“本来是我想戴的!” “好吧好吧。”江季恒失笑,“那你是什么?” “我本来整了个魅影的面具,然后发现遮得不够大还是很明显。”说完还给江季恒展示了一下魅影的面具。 江季恒接过来看了看:“那当然啦,肯定挡不住啊。”他又重新抬头看缪冬寄,看清他手里面的东西之后愣了一下,“你干嘛?” “我想了想。”缪冬寄把手里面的金色长假发往头上一戴,“我觉得装女生绝对妥。” “……是。”江季恒内心万马奔腾。 这也太可以了…… 得到江季恒认可的缪冬寄开心地对着镜子重新摆弄自己的假发,弄好后又戴上了一个枝条蔓延下面还有面纱的面具,他穿上从黄卯那借来的大衣,那袍子一样的衣服直到他的脚踝,看起来到像是个大裙子。 缪冬寄拎着裙子转了转。 我泥我自己,而且好快乐。 我是仙女!! 江季恒在旁边紧紧握了握自己的道具手杖,强行按捺住自己到处胡乱飞扬的心思,然后问他:“那你叫什么呢?” “Mimi!”缪冬寄兴高采烈地回答。 江季恒闻言便笑了:“好,Mimi。” Mimi是音乐剧《人人都在谈论杰米》之中的主角身为变装皇后时的名字——Mimi.Me。 去年的时候狄德罗剧社的小孩儿们沉迷搞变装皇后,各个都穿着高跟鞋弹跳自如,排完《Rent》搞《人人都在谈论杰米》,沉迷到让人觉得他们明年的大戏敢整《长靴皇后》。 缪冬寄和江季恒偶尔去看他们排练或者演出,看着孩子们的妆容和打扮心动不已。 人家末场演出结束之后送了他们两个定制的高跟鞋,缪冬寄一直爱不释手,开始路途之时将两双高跟鞋都放进了行李箱里面。 缪冬寄显然对自己的装扮和新名字都非常满意,看着镜子说道:“等我们旅途结束的时候,我们就找个夜店,我摘了面具跳舞。” “要提前练练高跟鞋吗?”江季恒问。 “这个可能不大行。”缪冬寄垂头丧气,“我平地都摔跤。” “可以试试,鞋都带了。”江季恒说,“我陪你练。” “好嘞。”缪冬寄转眼又兴高采烈了。他扑过来把江季恒拉起来:“走啦走啦走啦~” 江季恒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赚。” “峪城公园搬出来两架钢琴可以弹。”缪冬寄抱起相机来,“我给你拍,顺便收钱。” 于是江季恒沦落至街头卖艺。 缪冬寄摄影技术还算不错——虽然当然还是赶不上柳阕。 江季恒先弹了几首曲子练手,缪冬寄拎着三脚架搞完角度调白平衡,调完了就算是没他事了,走过来亲吻了一下江季恒银质的尖嘴,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将帽子放在自己前面,接着拿自己有限的舞蹈水平行了个女士的礼,然后侧身举手示意观众继续看向江季恒。 江季恒从小大概也就练就了这么一门特长,如今看起来实在是太实用了,反正带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他本来弹得毫无负担。 话虽如此,他还是被缪冬寄的一个吻搞得意乱情迷。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缪冬寄好像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他自己的美,他开始尝试各种风格的衣服,并且有勇气扮演他之间一直崇敬却不敢靠近的角色。 他穿上服装的时候便会努力成为角色本身—— 鸟嘴医生是Mimi虔诚的守护者。 也是Mimi为之愿意坠入地狱的爱人。 Mimi亲吻他爱人冰冷的银块之时,转头看了一眼他藏在镜片之后的双眼。 江季恒被一个眼神处以爱的刑法。 他重新开始弹奏。 缪冬寄坐在镜头旁边看着江季恒发呆。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种街头表演肯定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并非是非要穿着奇怪的装束出来溜达一圈。 只是他这些天总是呆在房间里,看着永远热闹,永远充满酒气和音符的院子,低头梳理他和江季恒之间的所有故事所有事情。他梳理到一半,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然后就做了一个梦。 他自己已经是很不一般——但其实是过得很难受的某边境非法大佬。 梦中完全没有逻辑,他躺在自己小时候住的那个没有光没有别的东西的小房间里面想:“这样就遇不到江季恒了吧……” 然后江季恒就出现了,后面还有一群警察出面带走了所有人。 缪冬寄一脸茫然:“不应该抓我吗?” 但是没有人记得还有他这么个老大,仿佛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就像是当年一样。 他缩在房间角落里面哭了。 他憎恨十八岁之前的一切,憎恨陆鹤清的虐待,憎恨黑窝的出身,但其实他最憎恨的,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被所有人遗忘的慌张和黑暗。 但是他忘了这个黑得让人心慌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江季恒。 江季恒走上前来,拥抱他,给予他寒冬一种最为恒久的暖意。 “我记得你。” 他说道。 “怎么可能?” “我记得你。”江季恒重复道,“我会爱你,用我余生的生命爱我生命中的你。” 江恒生命中忽然出现,但又会永远存在的“季”或“寄”。 缪冬寄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江季恒抱到床上了,睡梦中得到的温暖的确是被江季恒真切的怀抱所给予的。这个人睡在他旁边,手臂将他圈在怀里。 其实江季恒的内心也没那么守规矩,只是他习惯最有安全感的生活,所以在缪冬寄没有出现之前在学校活得就像个老大爷。 其实是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孩子吧,这么没有安全感。 缪冬寄往他怀里面缩了缩。 “无论怎么样都好。”缪冬寄想道,“让我们都快乐一点。” 所以他总是想和江季恒一块出去玩,两个人光明正大牵着手最好。 于是他们这天就出现在了峪城公园。 缪冬寄专心致志看了江季恒很久,偶尔忽然想要点歌,就凑到江季恒身边。 江季恒停下来转头看他。 缪冬寄拉过他的手来,在他的手心写自己想听的曲子。 缪冬寄精心铸造了近十年的观众观又崩塌了,今天的天气这么好,阳光这么漂亮,谁要在意观众呢? 阳光在江季恒银质的面具上面反射着光。 这位鸟嘴医生真的不像是死神了,倒像是侍奉天使的骑士了——鸟嘴大概是他的武器或者是铠甲。 晚上回去的时候黄卯正在院子里面研究怎么烧烤,穿着个围裙一脸认真,丁立檐大概是有点不放心,便在他旁边弹着吉他写新歌。 江季恒看着这场面忽然乐了,从缪冬寄那轻轻把相机拿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呀?”缪冬寄感觉不对,小小声问他。 “嘘。”江季恒快速找了个角度调了个光圈,啪得拍了一张,然后拉着缪冬寄说,“走了走了。” “哦。”缪冬寄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江季恒回了别墅。 当天晚上,江季恒拿了缪冬寄的手机发朋友圈,照片正是他们在院子里面拍的那张。 当时夕阳的余晖正好看,整个画面特别岁月静好。 配文:拍摄花絮。 可见人:仅郑遂一人可见。 缪冬寄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江季恒完成了这一“伟大”的事业。虽然缪冬寄提前被江季恒说过了这件事情,但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发给郑遂看干什么?” 江季恒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干了坏事儿一样心情愉悦:“感情这件事是要鼓起勇气的,但也容不得人一点点想明白。” 缪冬寄看了他半晌:“其实你就是看准了郑遂会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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