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哭了,埋着脸把程之煦的卫衣哭得全是眼泪鼻涕。 方菲示意他们不用哄,小声说:“肾上腺素还没下去,让他哭一会。” 符确看看江在寒,又看看自己的胸前。 脑子里想的是,等会带江在寒骑马,他会不会被吓到,要是哭了我也抱他,让他把鼻涕哭在我衣服上。 知子莫若母,James哭了一会停下来,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拿袖子蹭程之煦的衣服,说:“我给你擦擦。” 程之煦不在意,问他:“我跟我哥去骑马,要不要来看?” *** 主场外面还有更大一片场地。场地分区,按照牛仔节的比赛表演项目,为人们提供体验机会。 符确预约的是绕桶赛的骑马项目。 牛仔打扮的红脖子工作人员带他们进棚选马。 “以前骑过吗?”牛仔为他们推选高度合适的马匹,“会骑吗?” “我会。”符确信心十足,他上马术课的时候可是模范生,“我试试。” 江在寒看着他长腿一蹬跨上马背,稳稳骑坐于棕黑的高头大马之上,不得不承认,符确这个身材骑马确实非常养眼。他不但肩背宽阔,上马时发力,大腿肌肉的形状透过牛仔裤的布料隐隐显现,看得出的结实却不夸张。 如果不追求速度,绕桶跑看起来很简单——符确是这么以为的——比跨栏简单多了。 事实并不是。 绕桶需要急转,驭马者要带着马匹一起压低重心,缰绳收放得当,让马尽可能贴着桶边掉头。体验区不像比赛那么难,只有一个桶,符确试跑了几回,掌握不好力道和速度,要么马跑离圆桶很远才转过来,要么太急踢翻了桶。 “我感觉,”符确被护甲闷出了汗,勒停了马摘掉头盔,“美国大西部的马太野性,江老师要是想试,换匹小点的,我牵着你走两圈吧。” 江在寒把休息区拿的白毛巾递给符确,手掌在马脖子侧边轻轻摩挲,过了一会轻声说:“没关系,就这匹吧。” 符确下马,缰绳递给江在寒不肯撒手,忍不住又说:“这匹真挺烈的,要不要……” “没关系的。”江在寒对他笑了笑,说:“我有数。” 符确知道江在寒不是没分寸或爱逞能的人,心想反正他会牵着问题不大。 他正要指导江在寒把脚踩在马镫的什么位置,江在寒已经搭着马鞍轻巧起身,行云流水地坐上马背。 符确:? 江在寒把缰绳从他手里抽出来,看了眼20米外的灰白圆桶。斜阳反射桶壁,像是把那片灰白当作画布,甩笔染成橙红,与土地相接。 正巧起了风。 江在寒在高高的马背上陡然生出快意。 他眉眼弯弯,冲符确一笑:“我没有说不会骑。” 符确呆立原地,手还维持着抬起拿缰绳的姿势。 如果有影像可以反馈人的大脑,此刻符确的图像应该是老式电视机的雪花点。 他甚至不知道让自己宕机的,是江在寒深藏不露童心未泯的逗弄,还是斜阳下优雅肆意离弦而出的身影。 “我的天!”排队等小马驹的程之煦一声惊呼,把符确喊得回神。“我哥是神仙吗!” “在寒叔叔会骑马!”James也跟着喊。 何止是会。 江在寒动作熟练,直线快,转弯缓,节奏张弛有度,英姿飒爽,简直像场表演。 小马驹牵过来的时候,江在寒远远看见了,也返回来。 “江老师你真的……”符确心情复杂,语无伦次了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在寒你,符确心道,真是个宝藏。 “哥你太厉害了!教我教我教我!” 符确:“不是说好我教你吗?” “不要你了,我哥更厉害。” “小小年纪如此势利……” 符确叹气。 但符确不要面子。 他转身和程之煦并排仰起头看江在寒:“江老师,教我教我教我。”
第38章 程之煦手小, 热乎软绵,抓着江在寒的三根手指摇晃:“我亲爱的哥哥!” 符确也跟着做,抓住江在寒另一只手:“我亲爱的江老师!” 像个流氓。 “你这个厨子, 根本就不是我哥的学生,别套近乎!”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昨天那顿鸡块大虾排骨藕汤喂狗肚子里了!” “哥, 他骂我们。” “江老师明鉴, 我只是在骂某只小白眼狼。” 江在寒明鉴不了,轻轻笑了一下, 抽出手跟牵马过来的人打招呼。 “嘿,我记得你!”大胡子看见江在寒, 惊喜地跑来握手, “好久没来了, 江在寒。” “你好,Gerald。”江在寒微笑道,“是很久了。” 符确奇道:“你们认识?” “是啊, ”Gerald欣然道,“江从前常来我们这边玩。” “是。”江在寒应道,“我第一次骑马是Gerald教的。” “然后这小子练了两个礼拜就超过我了。”Gerald笑着说。 怪不得。 符确心想, 江在寒对这里很熟悉,明明是他定的体验项目,他照着并不清晰的标识找不到路, 还是江在寒领着他们过来。 怪不得江在寒骑上马时, 露出一种久违且怀念的神色。 “江老师以前就很喜欢骑马吗?” “几乎每周都来吧?是吧, 江?”Gerald回忆着, “五六年前的事了,你这家伙,学业忙起来就忘了我们, 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我手机里还有你第一次过来的照片呢。” Gerald翻着相册:“看!” 符确比江在寒还积极地凑过去。 “当时我给他挑了匹马,让他跟马儿先熟悉一下,建立建立感情。别人都是摸摸鬃毛,或者跟马儿讲话,他倒好,跟马大眼瞪小眼,像要打架似的。” 照片里,江在寒穿着宽松衬衫和蓝牛仔裤,头发比现在略长一些,没有刻意梳理,发梢微卷,看起来有点散乱。 他就那样站着,视线尽头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 江在寒眼皮微抬,面无表情,像个因为犯困而有点不高兴的坏脾气小孩。 “哥你好酷,”程之煦的感慨发自肺腑,然后,话头一转,“别追忆过去了,快教我。” 江在寒就带他往另一边的草地去。 符确没着急跟过去,和Gerald聊起天。 “你说江老师每周都来骑马啊?”符确还看着照片。 “嗯,也不只是骑马,年轻人看着文弱,好奇心重胆子也大,把牛仔的传统项目都试了个遍。连骑公牛他都试过。” 符确不可置信地从照片上移开视线,瞪大了眼。 骑公牛比赛算是牛仔节的赛事中最激烈最危险的一项。 比赛用的都是血统纯正、生性暴烈的北非公牛。公牛不戴鞍,参赛者骑在牛背上,单手抓缰绳,坚持8秒。因为最终分数看的是牛仔和公牛的表现,所以参赛者还要让牛尽量大幅度的旋转后踢上蹿下跳,同时夹紧牛身不让自己掉下来。 很难将江在寒和传统骑公牛比赛者彪悍壮实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我们所有人当时都是这个表情!” Gerald看到符确的表情哈哈大笑:“江是我从业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挑战骑公牛比赛的亚洲人。你看比赛了吧,搞牛仔竞技的基本都是我这个粗糙样子,江刚来的时候——没有冒犯的意思——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我们都当他开玩笑呢。” “虽然因为一些限制,他没参加比赛,但这家伙平衡力和忍耐力真的,估计参加比赛成绩不会差。”Gerald拾起根枯草,叼在嘴角,望着江在寒和程之煦的方向,“你是他朋友?他现在过得好吗?” 符确点头,讲了点江在寒的现状。 Gerald说:“挺好,优秀的人做什么都能做好。江安安稳稳在大学待着,挺好。我以前就觉得,虽然他很有天赋,但不适合玩激烈的运动。这孩子瞧着礼貌温和,怎么说呢,骨子里透着一股子什么都不在乎的狠劲。” “骑牛这种极限运动,不论是谁,第一次都会害怕。怕摔伤,怕被牛踩,怕被牛角顶。江却没有,教练说紧张就缓一缓,他说没关系直接就上了牛背。有人说他逞强,我看着不像,感觉他真的觉得没关系——摔伤了没关系,甚至出意外死了也没关系。啧,这怎么行。” “还是当教授适合他。”Gerald自顾自地感叹道。 符确看着远处的身影,安静地听着。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江在寒的一面。 从相识到现在,江在寒从一个陌生的、平面的、令他反感的婚约对象,一点一点变得立体。 符确在心里把江在寒想象成一颗拥有无数切面的漂亮水晶,他对江在寒了解增加一点,水晶的面就擦亮一个。 他一边急于看到完整的水晶模样,一边又对这个逐渐擦亮的过程感到欣喜和满足。 很矛盾。 但,是令人甜蜜愉悦的矛盾。 “那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符确问。 “哈哈很有意思是吗,可以的,”Gerald发给符确,“这是公开的照片,我们的宣传网站就有这张。” “谢谢。” 符确把照片存到一个叫“江猫猫头”的相册。 从收到符咏发来的江在寒信息表开始,符确建了这个相册,第一张照片是江在寒初中入学的一寸照。然后是那张信息表。江在寒在亲子运动会穿麻袋玩土豆蹦,宾馆里江在寒办公的背影,江在寒的病例,江在寒上课…… 还有刚才江在寒骑马。 *** 程之煦很紧张。 即便是矮小的马驹,对他来说也很大了。 坐在马背上,感觉离地面好远。马儿一动,他就觉得自己要掉下来,缰绳根本不能提供安全感,程之煦只想像James骑小羊一样完全趴在马背上。 “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江在寒把速度放得很慢,“刚开始比较吓人,找到节奏会好一点。” “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长得帅成绩好会骑马脾气好,上帝给你建了个凉亭吗?”程之煦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话格外多,脑子里想到什么说什么,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太偏心了,到我这门窗都不开,是给了我个密室吧。” 江在寒偏过头笑了一下。 “哥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不是的。” “你刚才明明在笑,我看见了!” “不是。我觉得你讲话有意思,和符确有点像。”江在寒解释,“你学得很快,很厉害了。” 程之煦讲话分散注意,还真没那么紧张了。一放松,倒是掌握了点窍门,能稳住了。 他得意起来:“要不说咱们是亲兄弟呢,我肯定差不了。哥,我想快点。” “好。” “哥,为什么你骑马不用鞭子啊?电视上驾驾驾的时候不是要甩鞭子甩得趴趴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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