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和白昊一起出去旅游,俩人在酒店都要各住一个单间。因为这毛病,他被白昊骂过n次事儿逼。 所有人都说他独,但他竟然,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和楚熠,在一个小破屋里,同居了一周。 还真是,挺神奇的…… 他把这事儿归结到楚熠头上——干净利索,懂卫生,很安静,从来不在屋里吃东西,床总是铺得整整齐齐,不给人添麻烦,甚至有点过于懂事。 而且每次做噩梦醒来,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香甜地睡着,的确会让他更快清醒一些。 如果在此之外,硬要加一个理由,大概是…… 他已经把楚熠当自己弟弟了。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第一印象太害人。 虽然楚熠如今长成了一副校霸的模样,但初次见面时的他还太小,太脆弱,跟水晶球似的,摔一下就能碎,好像随时都能咽气儿。之前没认出来还好,一旦记起来,他就没办法再把楚熠当成同龄人看待。 小时候,裴姿和梁永年工作都很忙,他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做玩伴,甚至和裴姿主动要求过,结果当然是被驳回。 如今长大了,忽然有个送上门的弟弟,还是延续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男孩,而自己也找了他很多年,也算是弥补了他的遗憾。 梁硕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对面的浴室洗漱完,拿了包烟,上了天台。 七月盛夏时节,五点多,天刚刚擦亮,是绯云巷最清新脱俗的时候。 一到了晚上,这里就会浓妆艳抹起来,楼下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满街都是买醉放纵的男女,城市犄角旮旯的污垢显露出来,空气也变得污浊不堪。 也因此显出来这会儿的绯云巷有多可爱。 就这么站了会儿,听到身后铁门咯吱咯吱的声响,梁硕猜到是谁。 回过头,果然是楚熠。 他隔着一段距离问:“吵醒你了?” “没,也该醒了。” 楚熠迎着晨光走过来,手在天台边撑了下,一条长腿往上一踩,动作利落地坐到边沿上。 梁硕看得心里忽悠忽悠的,咬着烟,两只胳膊虚抬起来,在他身后护着,等到他坐稳才撤下来,看他两条小腿挂在那,后脚跟有一搭没一搭地磕在掉漆的灰墙上,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儿。 楚熠还穿着那件白T,衣服里灌了点风,身上有刚洗漱过后很清新的薄荷味。整个人在微光下近乎透明,后背到腰的大片纹身若隐若现,梁硕一时间没忍住,盯着他多看了会儿。 楚熠忽然侧过头:“这么早就抽上了?” 梁硕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夹着唇边的烟,抖掉烧出很长一截的烟灰,道:“瘾犯了。” 楚熠没吭声,继续安静地看日出。 梁硕还在等他的下句,没听着,便问:“就这样?” 楚熠没懂他意思:“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管我。” 楚熠应该是很不喜欢烟的,他隐隐能感觉到。在Oasis,只要闻到有人在店里抽烟,就会嫌恶地蹙眉并制止。那种表情是生理性的厌恶,装都装不出来,毕竟以前的他也是那样的。 楚熠笑了,发出轻微的气声:“我管你你就听了?” 梁硕还挺无辜,也跟着他笑道:“我可是躲开了,你自己来吸二手烟,不能怪我吧。” 楚熠微仰起头来,也没多解释,只说:“困,醒醒神儿。” 他这么一说,梁硕便有点心疼。 别管楚熠承不承认,既然自诩为哥哥,他再看楚熠自然就多了点照顾的意味,不想让他太辛苦。 上周风外放暑假。期末分班考试后,楚熠进了高三的保送班,风外的保送班向来是削尖了脑袋,保送率高达80%。楚熠知道后倒是没多大反应,但凯文个大喇叭,分班表刚一出,就宣传得人尽皆知。裴勇得知这个好消息,激动得不行,一拍大腿,带他们几个去风林唯一一家米其林餐厅庆祝。 演讲比赛的事谁都没再提,聊的都是未来和美好前程。 但让梁硕没想到的是,暑假一放,楚熠竟然比上学时还要忙,每天基本雷打不动5:30起床,先去给初中生做英语家教,然后去一家当地的音乐培训机构教吉他,下午一般和赤道一起排练,没排练就学习刷题写作业,晚上回来在Oasis看店——裴勇最终还是没有和他收房租,只让他暑期在Oasis卖艺,唱歌外带端酒倒水,自己就当包食宿,并且声称不想因为雇佣童工被警察抓,往往不到10点就会赶他上楼睡觉。 梁硕也同样不清闲。 出于一些不愿启齿的原因,他保持着此前的训练日程,上午去健身房做陆上体能训练,下午去泳池做水下训练,练完自己做按摩放松,回来后要么看书,要么手痒就弹弹贝斯。 除了没有教练指导,没有专业的团队做分析,没有模拟比赛,一切训练都照旧。 因此虽然住在一起,两人最近基本只有早晚的几小时能见面。 梁硕抽空找人装修了下这间小屋,换掉了随时可能要塌的铁床,改为一张更舒适的木质双人床,并添置了一块毛茸茸的黑白色地毯与投影幕布。墙上乱七八糟的摇滚海报与涂鸦他没动,于是整个房间混搭得很诡异,有种现代艺术陈列室的感觉,但意外得还挺温馨。 晚上他们会放螺蛳粉上来玩一会儿,它喜欢这块和自己同色系的地毯,更喜欢躺在两人中间,缩成一团睡大觉,赶它时还哼哼唧唧不起来,他们也只好由它继续睡到天亮。 两人约定好,早晚轮流遛狗,每周二带螺蛳粉去医院做定期检查,偶尔会在Oasis不忙的晚上看看电影。 在有限的时间里,聊得最多的还是音乐——而且是电影配乐。 梁硕从小在姥姥的督促下学大提琴,一直坚持到15岁,因为要备战奥运会,才把频率降下来。自从四年前跟着舅舅不务正业,接触到贝斯之后,又偶然学了些编曲的东西,而楚熠打小学钢琴,后来又跟着裴勇学吉他,两人对音乐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体系。 于是,听到喜欢的电影插曲时他们会默契地对视,出来一个乐器,会异口同声说出来,并指出调式。至于编曲,有时互相赞同,有时各执己见,往往聊着聊着就过去很久,到后面情节也跟不上,只能倒回去重看。 比如昨晚,他们看的是阿莫多瓦的Hable con ella,里面有一段经典配乐Cucurrucucu Paloma,简单的大提琴、木吉他和人声,但那段全程谁都没说话,都静静听着,是一天中难得的静谧时光。 因为起得早,两人一起在巷子里遛了狗,回来时梁硕接到一个电话。他表情僵了下,楚熠见状,先带螺蛳粉进了小院。 在电话即将挂断时,梁硕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我操你大爷个腿儿,你他妈的还活着哪?”听筒那边的是白昊,在这句话之后,一口气不停地问候了他八辈祖宗,梁硕把电话拿下来等他骂,等到过了大概1分钟之后,见那边总算消停,才说:“骂完了?” “想得美你,爷见着你就把你打到二级残废,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大爷的……” 梁硕及时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的?” 这是他回国后新换的号,几乎没人知道,也没人能联系到他,如果白昊已经知道,难道……他家人也都知道了? “切,小看我了不是?小爷我自有办法。” 梁硕直接道:“找我干嘛?”恐怕他再说废话,他补充道,“有话直说,不然我挂了。” “你他妈的……”白昊刚想骂,又怕这没良心的真挂了,“这不看你流放了么,爸爸去看看你。” 梁硕没吭声,但心下也放心了点,如果知道自己在哪,那肯定是和裴勇打听来的,只听白昊接着道:“我带个人一起去。” 这下梁硕蹙起眉来:“谁?” “蓝染青回国了。”白昊说,“她退赛了你知道吗?” “退什么赛?” “还有什么赛,奥运会啊。” 第45章 梁硕在通话里坚决拒绝了白昊的请求,原话是“你来吧,来了就绝交”。 白昊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怵他,一句话怼回来:“别等我过去啊,现在就绝,绝了照样过去削你,老实儿给我等着”,然后嘎嘣脆地挂了。 梁硕听到忙音愣了下,知道这是没拦住。 烦躁的心情一层层泛上来。一想到白昊和蓝染青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风林,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订机票,离开这里。但订票的app打开半天,浏览了半天目的地,选定好一个不知名太平洋小岛国,已经填好信息到最后一步付款,倒计时开始滚动,犹豫良久,却还是没按下去。 已经这样了……就别逃了吧。 也不能更糟了。 就在这时,铃声再一次响起,还是白昊,但接通听到那边的声音时,梁硕其实是有点懵的。 可以说,除了当时的教练,没有什么比这个声音更能唤醒那段对他来说炼狱般的回忆。 于是直到一分多钟的通话结束,他都不太记得自己在这一分多钟里面说了什么。 仔细回忆,发现几乎一直是那几个词。 不用了……还好……算了吧……不需要……就这样…… 挂了电话,他又在门口抽了几根烟,没直接回Oasis。 楚熠一般会在6:30之前出门,他计算着时间,在绯云巷附近兜了几个圈子溜达。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自己在躲什么,总之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楚熠。 虽然这人从来不说、不问、不逾矩,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恰到好处的距离,但梁硕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好像什么情绪都能被看透——不管是噩梦醒来在天台抽烟时不经意的恍惚,还是偶尔遛狗看到游泳馆时的心虚,都无处遁形,而且楚熠很聪明,总会选择一些不易被察觉的方式来安抚他。例如今天早上,明明很困,明明不喜欢烟味,却还是会上来和他斗几句嘴;又比如,自从上周路过那家游泳馆后,楚熠每次都会绕着那条路线走,并特意嘱咐他那边在施工,之后不要再去。 这种被“刻意关照”的感觉实在不算好受,可他又不好问什么,毕竟……也可能是他想太多。 这世界又不围着他转,凭什么有人天天研究你的一言一行,配合你行动呢?更何况楚熠忙成那个鬼样,梁硕并不想再给他添堵。 就这么走出去不知道多远,一抬头,竟然又到了之前两人一起路过的社区游泳馆,老旧的铜色招牌掉了漆,这次大门上方多了点东西,是条醒目的红色横幅——“全民健身迎奥运,安全游泳30天”。 再往下,门边的瓷砖墙上有张A3海报,设计得很花哨,标语写着“泳往直前!挑战奥运冠军同款训练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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