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子像是吸不进任何光束的黑洞,被盯着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将随之冻结。 “祁正清。” 祁晟第一次,叫了祁正清的全名。 他如一头年轻的狼王,踩着失败者的脖颈,森白的牙一闪而过。 他轻声道:“你应该学会看清现状了。” 祁正清瞳孔震颤着听到,祁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让他一瞬间震惊又迷茫的话。 “祁家,不是你做主的地方。” “我,也不是你能安排的对象。” 祁晟松开钳制他的手,居高临下说:“如果你还想做我的父亲,做祁家的废物儿子,那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废物,我不介意继续养着你。但是——” “——不要试图去挑战我的忍耐力。” “阿晟。”祁应承一直在沉默,直到现在,才开口,声音苍老的叫了一声祁晟。 祁晟后退一步。 不再看祁正清。 祁正清满脸茫然。 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一般,视线飘忽,茫然四顾,最终在看到祁应承之后,颤颤巍巍叫了一声:“爸……” 祁应承看着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想说什么。 今天简直是闹剧。 祁正清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但戏台上的人,显然并不受他控制,反而还掀翻了台桌,打碎了他当导演的梦。 “阿晟,别弄得太难看,爷爷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 祁正清张着嘴。 祁应承的态度刺痛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 默认祁晟的话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祁家长子吗? 祁晟也该听他的! 怎么会、怎么会对自己这个态度! 他才是一家之主! 就算继承权越过了自己,但他是祁晟的父亲,祁晟就应该听他的! 祁正清目眦欲裂,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世界观,慢慢坍塌了。 “怎、怎么会?!我是祁家长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爸!爸!为什么你要让他在我头上!” 祁正清拍着轮椅扶手,伸长了身子,一个用力,就往外栽。 扑通一声。 “老公!” “祁叔叔!” 美艳妇人惊呼一声。 一时间场面乱七八糟的,祁正清不住哀嚎,美艳妇人哭天抢地,慌乱的佣人手忙脚乱。 过了好一会儿,祁正清才瘫在轮椅上,不住地喘气。 祁晟坐回椅子上,神色冷而压抑。 他厌烦这种场面。 他焦躁的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去C市,去找沈言,告诉对方,一切都会被他安排好,不要担心,所有对他不怀好意的,他都会解决掉,然后……带沈言回来。 ——用绳子,用锁链,用一切能将沈言带回来的东西。 祁晟犬齿不住地发痒,颌骨紧紧咬紧,神色透出一股偏执的疯狂。 面前的茶已经冷了,祁晟抬手就要喝掉。 却忽然看见程风筱走了过来,从佣人的托盘上递出一杯煮好的茶,抱歉地说:“祁晟哥,我没想到祁叔叔是这样想的……” “真的抱歉。”程风筱诚恳道。 那杯茶煮的很好,茶汤清亮,香气四溢,还未尝到,就已经口舌生津。 托着这盏茶的手指,葱白莹润,做了裸粉色的美甲,更显得指尖嫩白。 “是吗。” 祁晟看着这杯茶,视线移到程风筱姣好的面孔,心中的焦躁让他已经不欲应付这种没用的社交。 但忽然,他眯起眼,看到了什么一样,眸色一瞬间变得格外冷:“你在耍什么花招?” 程风筱面色一僵,但转瞬又甜笑道:“祁晟哥,你在说什么?这茶是我亲手煮的。” “茶里的东西,也是你亲手放的,对吗?” 祁晟接过这盏茶,看着清透的茶水,森冷地看向程风筱。 程风筱勉强笑道:“我怎么听不懂……” 下一秒。 手腕被攥住,祁晟手指按在她小拇指的指甲上。 那股大力将指甲按得发白,而祁晟的手指也捏的她指骨泛痛。 但这些都是最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程风筱惨白的脸色中。 她看到祁晟掰过了她的小指。 而指甲盖中,藏着几乎和指甲一个颜色的,粉色的粉末。 - 距离演唱会还有三天。 沈言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不停地试衣服和妆造,被编舞老师反复抠细节,还要抽空去参加商务或者拍摄照片。 一天下来,三魂就剩下一魂。 因为打算在C市常住下来,所以沈言在市中心的位置租了一套房。 这里离温宜竹晚上打工的酒吧也很近,有时候沈言半夜会溜出去找温宜竹喝一杯。 这套房在二十七楼,是一间四百平的复式结构。 沈言一个人住有些大,但他并不介意。 大概是从小住在福利院,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没有过单独卧室和私人空间的原因。 沈言对大房子有一种执念。 和祁晟在一起住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他足够富有,也拥有足够大的属于自己的空间。 晚上还能窝进祁晟的怀里,安全又温暖。 此时,沈言躺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夜晚的灯火,轻轻叹了口气。 尽管用被子已经把自己都围了起来,他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躺椅前摆着一双小恐龙拖鞋,是沈言从祁晟家里带出来的。 到了C市,租好房子,将拖鞋拿出来,沈言才发现自己拿错了。 小恐龙是祁晟经常穿的,小兔子拖鞋才是他的。 绿色的卡通恐龙,睁着呆萌的黑眼睛看着沈言,沈言伸出手将它掉了个头,不让它看着自己。 直到看道这个小恐龙,沈言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东西。 以前,他们的卧室里,也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 沈言经常被祁晟抱在怀里,盖着被子,扭过头就能看见落地窗外的景色。 而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接吻,暖呼呼的窝在一起,好像对方的舌尖上有舔不完的蜜糖一样,嘴唇黏糊糊粘在一起。 而林管家总是会不合时宜的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吃饭。 咚咚咚。 对就是这样敲的。 沈言眯着眼,半梦半醒。 咚咚咚。 敲门声并没有停下。 在又敲了三遍之后,沈言忽然睁开了眼,意识到了不对。 这敲门声不是发生在梦里,而是发生在现实。 他从躺椅里爬起来,穿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因为刚才不小心睡了一下,此刻有些迷糊,沈言看了一眼摄像画面,第一时间没认出来人。 “你是谁?”他懒懒问。 对方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了头,目光直视摄像头。 英俊而微冷的脸,在摄像画质里,也好看的不像话。 沈言一下清醒了过来,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猛地缩紧了。 他听见门外的男人,用很低很压抑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沈言。” 第55章 祁家老宅的闹剧, 结束在祁晟发现程风筱指甲内粉色粉末的时候。 当时。 沉默了许久的祁老爷子,亲口发话,让老管家将祁正清推走, 并勒令他近期不准出去露面, 并不准他碰祁家的任何权利。 在祁正清不可置信的目光里。 祁老爷子声音苍老又威严, 虎目一瞪道:“你再出来闹腾,以后就去疗养院住!” 祁正清仍带着委屈和愤怒,但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程风筱, 面色由刚开始被发现的惊慌,慢慢又变成了镇定。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 取走了她指甲缝里的粉色药末,当场化验。 “爷爷, 不劳烦您了,我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祁晟先是请走了祁老爷子,然后才转过身,重新看向程风筱。 他和程风筱相识二十年,二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和能力都一清二楚。 她不是这么蠢的人。 但偏偏做了最蠢的事。 见程风筱不说话,老管家走了过来, 轻声附耳说:“外面有媒体还没走。” 祁晟终于洞悉了对方的意图。 “为了继承权?” 他冰冷的眸底涌现一丝嘲弄:“原来是这样。如果你成功了, 我和你上了床,程董思虑之后,那么继承权自然会偏向你, 但如果没成功, 这些媒体也会兴风作浪,编造有利于你竞争的事实。” “祁总,成分化验出来了。”曾经给沈言看过病的青年医生看着化验单, 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药,和沈先生曾经被下的药很像,都具有强催情和迷药的成分。” “我知道了。” 祁晟轻轻眯了一下眼:“谁给你的药?” 程风筱抬起眼,平静道:“很重要吗?” “你要是好奇,大可以调查我。” 她整理着裙装上的褶皱,慢慢说:“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么我便不用再提心吊胆,干脆和你直说好了。” 她像是不理解一样,睁着偏圆,而显得有些幼态的眼睛问:“和我联姻,即使是假的,又有什么不好?你如果同意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联姻对我们明明是双赢的结果。” 对方是森光集团的幺女,虽然试图下药,但没有成功,放在圈内来看,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虽然祁晟不会让她这么轻松而退,但此刻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他只是把玩着已经倒掉了茶水的茶盏,手指摩挲着冰裂之上的釉面,半晌,掀起眼皮。 “程风筱,你已经只能靠联姻,才能获得继承权了吗?” 语气轻蔑不屑,却瞬间好像戳中了程风筱的某个点,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嘴唇颤动了一下,才说:“祁晟,你懂什么?” “你没有大自己十几岁二十几岁,早已经进入公司的哥哥姐姐,你十几岁就被祁老爷子偏爱,成为继承人……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嘲讽我?” “程老爷子身体康健,再活十几年都可以。” 祁晟淡淡道:“但你没有经营十几年的勇气,只想走最捷径的路。” 程风筱抿着唇,看上去还想说什么。 祁晟却不想和她聊下去,他对老管家说:“送程小姐离开,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程董。” “祁晟!”程风筱盯着他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祁家人不说什么,祁氏集团内部也不会允许的。你会后悔的。” 祁晟嗤笑一声,看着林思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向外走去,和程风筱擦肩而过。 他声音很低,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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