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枕星嫌弃的看了眼他鸡窝似的脑袋,抱着手臂,撇嘴道:“我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来这里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景宁反应过来,忙道:“纪、纪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已经去和温庭哥哥打过招呼了。” 景宁点点头,真心笑道:“孟小姐今后一定会更好。” 孟枕星哼哼道:“那是当然。” 景宁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孟枕星站在他门口沉吟片刻,突然很小声的说:“那个、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 孟枕星抿了抿唇,说:“之前不是霸占了你的房间嘛,我承认我当时是故意的……现在我走了,房间就还给你啦。” 景宁笑起来,认真道:“孟小姐,谢谢您的坦诚。我知道您做这些也是为了纪先生。” 再次提到纪温庭,孟枕星的神色黯然一瞬,又抬起眼若无其事般道:“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我祝你们幸福。” “啊?” 不过他只当是调侃了,没有多问。 “那我走了,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孟枕星朝他摆了摆手潇洒转身往外走。 景宁看着她笔直清瘦的背影,脑子里面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骤然问:“孟小姐,您真的对纪先生无意吗?” 他不是个看走眼的人,也不会看错孟枕星每每望向纪温庭时不加掩饰的钦慕眼神。 孟枕星脚步一顿,侧过身看着他,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承认:“我喜欢他啊。其实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温庭哥哥他自己也知道。” 景宁疑惑:“那为什么……” 她这样明媚热烈的女子,对待爱情应该不会畏缩才是。 孟枕星笑的坦荡:“因为我不想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共度余生,婚姻和爱情不是我的全部,他纪温庭凭什么?再说,我提前一步表达不满,这也是给彼此递台阶的方式。他也有自己底线,不会把婚姻和利益牵扯,我爷爷的算盘其实本就会落空的。” 景宁心中凛然,震惊道:“那为什么昨天你还让我把那出戏演了下去!” 如果说这场婚姻本就不会成的话,那他昨天做的那些不是成了笑柄吗? 孟枕星抿唇笑起来,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能为温庭哥哥做到哪一步。不过看你连我爷爷那样的老古董都敢得罪,我也放心啦!” “……” 你是放心了,他是要完了。 孟枕星离开后景宁还坐在房间里面发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仔细想来,其实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这场关乎两家的大事,在明知道两方都不怎么情愿的情况下,孟泊秦和纪秉臣竟是都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妹妹哥哥打圆场。 现在想想,二人估计是都心知肚明,知道纪温庭自己能解决好,所以不想瞎掺和,免得弄巧成拙。 他倒好,前后得罪孟老爷子两次。难怪昨天孟泊秦和纪秉臣看自己的眼神那样一言难尽。 今天早饭时景宁也没有看到纪温庭,他心中越发不安。 他问管家,管家犹豫着,小声说:“纪先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待在书房里,早餐也是托人送进去的。” 景宁垂下眼睫,心中有些难受。 他一定是在想要怎么开口赶自己走吧,现在连自己的面都不想见了。 午餐前夕,管家果然来找了自己,严肃的对他说:“大少爷找您。” 景宁登时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自己堆在角落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悲从中来,白着张小脸跟去赵纪温庭了。 景宁进书房的时候纪温庭正垂眸翻阅着一本书,景宁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前段时间看的那本《窄门》———纪温庭一直有旧书重读的习惯。 他观察着男人的神色,隔着段距离垂眸看他浓黑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嗓音发哑:“纪先生,有事吗?” 纪温庭将书搁在膝上,抬眸看向他。 他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但景宁总觉得那眼神里含了一些让自己看不懂,又莫名心闷窒息的东西在里面。 “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一室寂静中,纪温庭骤然发问。 景宁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谦虚道:“我才学浅薄,可能并没有完全读懂作者的主旨,我只看到了爱情。” “爱情很浅薄吗?”纪温庭看向他反问。 景宁抿了抿唇,认真回答说:“很多看过窄门的人往往觉得它只是一部普通的小说,因为它通篇讲的几乎都是通俗别扭的爱情。” 纪温庭笑了下,不做评价,只是问:“那你觉得呢?” 景宁默然两秒,缓缓道:“世界上总有比爱情更深沉的东西,比如女主的信仰。” 纪温庭合上了窄门,将它放置膝上,眸色平淡的看向景宁,又问:“你怎么看待爱情?” 景宁嗓音发紧,心如擂鼓,如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景宁尴尬又羞怯的说:“我没有拥有过,怎么去看待它呢?但如果让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我也认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纪温庭眉梢微挑,却没说话。 景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脸,低声说:“我受喜欢一个人的苦太多,现在想来其实只是一时悸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嗯。” 纪温庭轻笑一声,薄唇轻启:“‘我常常觉得,爱情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妙的东西,我的所有都依附于它。’” 景宁愕然抬眼,对上纪温庭含笑的眼时,登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这样问自己。 在他看书的时候纪温庭曾经给过他一支笔,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想要记录下来的句子可以用笔画上横线,或者写下来。慢慢的景宁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刚才纪温庭念的这一句,就是景宁化了横线的句子。 “纪先生……” 纪温庭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爱情”这个他并不擅长的话题? 纪温庭始终平静从容,他姿态端正,和景宁说话的神态也很放松,仿佛只是和他闲谈:“向往爱情并不是叫人难为情的事情。” 景宁下意识的低下头,试图掩藏眼底的慌乱。 “你……还想尝试吗?” 他头脑发白,并没能立马体会到纪温庭说的“尝试”指的是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纪温庭对自己说:“景宁,或许你愿不愿意,和我尝试进入一段婚姻?”
第49章 在纪温庭的话音落下后, 景宁进入了一个完全耳鸣的状态,大脑内部都是一片不断闪动的乱码。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纪温庭说要和他……结婚!? 景宁怀疑自己是耳朵聋了或者自己在做梦都没有怀疑纪温庭发疯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垂下眼, 失笑道:“抱歉, 我是不是有些唐突?” 景宁惊慌失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他喉咙发干,浑身滚烫, 好半晌才嘶哑着嗓子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纪温庭看着他, 说:“如果我说我是有目的的,想和你签署协议的那种,你会愿意吗?”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和冒犯, 他第一反应是讷讷反问:“那为什么,选择我呢?” 纪温庭说:“因为我信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信”字,景宁就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名为“纪温庭”的漩涡。他的心在里面翻滚旋转, 因为男人平静的信任而剧烈颤动。 婚姻对于景宁来说原本就是一纸可以用来牺牲奉献的东西。 早在景家的时候他就做好了牺牲自己人生的准备。 而如今有一份最好的,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邀请摆在自己面前。 他要怎么拒绝? “纪先生, 我……” 他几乎要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在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之前, 男人却抢先一步截下了他的话。 “景宁,你可以先想想清楚。” 纪温庭面上已经没有笑意,两手交握放在膝上,端正而郑重的对他说:“我们不会离婚,或者说,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和我提离婚。我们要走正规的法律程序, 要签婚前协议,要找律师公证,还要亲自去民政局宣誓。你会丧失主动权, 如果我长命百岁,你甚至要和我捆绑一辈子。你想好了吗?” 景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哑然无言。 而纪温庭还在继续沉声说:“在正式踏入民政局前,你有无限次反悔的机会。” “我……” “如果你拒绝了我。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纪家,a大旁边那间公寓写的是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可以住在那里,生活费也会照常打给你。在你大学毕业后,我会将你和你的母亲送去另一个你想去的城市,同样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负责她的后半生。而且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关于a市阻挠你的一切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三言两语间,纪温庭已经安排好了他和他母亲的未来。解决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所有困境,他给自己优渥的条件,轻而易举的放自己离开,唯一的要求是自己不能再来纪家。 也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到他。 景宁眼眶红了。 他激动却不是因为感激涕零,而是难过。 纪温庭说到自己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平静无波,仿佛身边骤然消失了景宁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举足轻重的事情。 而当自己意识到再也不能见到他时,那胸口的闷痛就已经紧紧攫住了他。 如果换做以前,景宁一定毫不犹豫的说要走。 可是他走了,纪温庭一个人怎么办呢? 连纪秉臣都能害他,家里的老保姆都能出卖他。 他一个人在纪家是不是举步维艰群狼环伺? 自己走了以后要留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吗? 景宁想或许自己真是个傻的。 人家对自己付出一点就开始用生命去衡量这点从他手指缝里落出来的露水。 可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纪温庭给了他的,他也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他短暂拥有过的快乐是真的。 “纪先生。” 景宁眼眸清亮的注视着他,笑着说:“我想和你结婚。” * 景宁原本以为纪温庭结婚是一件大事,肯定不止惊动纪家上下。 甚至他都做好了被纪秉臣盘问的准备。 可事实是那天过后景宁只是搬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然后如常回到了学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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