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方时赫赋予他的痛,被陆砚洲的温柔抚平。 月亮仍然高高挂在空中。 他疲惫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对方也正在自己,两对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脸。 阮绵忽然意识到,他才二十岁,可这个男人占据了自己一半的生命,他是为陆砚洲而活的,如果他明天就要死去,今夜能在挚爱的怀里度过最后一夜,简直是最美妙最浪漫的事,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睡着的最后一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阮绵闭着眼突然笑起来,梦呓般呢喃:“我们好像水獭。” 他强撑着困意睁开眼,向旁边的人看去:“水獭入睡时会手牵手,这样水流再大它们也不会分开。” 心一下子变得很软很软,陆砚洲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流眼泪,起身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将掌中的手握得更紧。 意识彻底模糊前,陆砚洲听见他小声问自己:“你喜欢我吗。” 虽然是疑问,可他语气很淡,好像并没有指望对方回答,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就闭上眼陷入沉睡。 过了很久,久到陆砚洲的手臂被枕的发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响起。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没有人,能忍住不去喜欢你。 夜很快过去。 闹钟在床头柜上响起,晨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光影,阮绵稀里糊涂睁开眼,还带着朦胧的睡意,陆砚洲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盯着自己。 “起来吃饭。” 白天的陆砚洲看起来总是少了一丝人情味儿,撂下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后他起身走到衣帽间。 阮绵坐起身,胸口被衣服摩擦的一阵刺痛。 陆砚洲拿着一套新衣服出来,看见他将衣服叼在嘴里,正低头往上贴创口贴。 “怎么了。” “咪咪头肿了。”阮绵贴好松开衣服,难为情的说,然后又解释道:“你昨晚吸得太厉害了。” 陆砚洲满脸黑线看着他,这人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口无遮拦?他将衣服扔到阮绵头上:“快点。” 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阮绵将兜在脑袋上的衣服扯下来快速穿好,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两人份早餐。 他低头小口喝着牛奶,时不时抬眼瞄对面的人,陆砚洲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处的一粒扣子被解开,性感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陆砚洲将剥好的鸡蛋递给他,阮绵朝他腼腆的笑,“谢谢。” 阮绵见他眉头舒展,忐忑着开口:“那个……”他放下杯子,声音比预想的还要轻,“他醒了吗?” 他刚看了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短信和电话,方夫人也没找自己算账。 陆砚洲抬起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中的温度似乎褪去了一些,“人还在昏迷中,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早上就给蒋鸣打了电话确认,经医生诊断,方时赫昨晚酒精摄入量过多,又遭受重击,脑干损伤比较严重,一时半会恐怕醒不了。 蒋鸣还打趣说他们俩不是亲兄弟,但下手是一个比一个狠,李军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陆砚洲自己也没想到阮绵居然有这个胆量。 阮绵心中不安,将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试探说道:“我下班了想去看看,可以吗?” 陆砚洲的表情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阮绵为了别的男人露出这种担忧的神色,目光幽深地盯着他,语气难辨:“你很担心他。” 阮绵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当然担心,既怕他醒,又怕他死,低头嗫嚅着解释:“我就去看一眼,确认一下情况,不去的话有些说不过去,方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陆砚洲心里不情愿,但考虑到两人毕竟还没离婚,有些场面还是得做做样子,“可以,我跟你一起过去。” 医院里的白色和消毒水味道让阮绵有些心理不适,但好在有陆砚洲在自己身旁,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 推开监护室的门,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白色病房里有规律地响着,下午才收到消息的方夫人正坐在床边淌着眼泪,方时奕听到动静直勾勾看着来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阮绵小声喊了声“妈”,陆砚洲瞥了他一眼,向方夫人打了个招呼,便站在阮绵身前,挡住了方时奕赤裸的目光,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阮绵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走近病床,方时赫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额角处隐约可见渗出的淡红色血迹。 他脸色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 鼻饲管、导尿管、心电监护的电极片连接在他身体上,还有手背上的静脉输液针。 这些冰冷的医疗器械让他看起来无比脆弱,再也没有往日的狠厉。 方夫人看到他,眼中闪烁着怒火,她站起身气呼呼走向阮绵,嗓门尖利:“现在才来,昨晚时赫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里!” 指责的话伴随着巴掌飘过来,却被陆砚洲伸手拦下。 他握住方夫人扬起的手腕放下,语气很不客气:“方姨,我弟弟年纪小,您是长辈,还请自重。” 方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了阮绵一眼,然后气呼呼坐回床边。 阮绵避开她的视线。车祸?他看了一眼陆砚洲,只看到他平静的侧脸,似乎并不意外,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件事伪装成车祸的,心里顿时也平静下来。
第43章 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我昨晚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方夫人瞪着眼恨恨地看着他,怎么出车祸的不是这个丧门星!要不是碍着陆砚洲的面子,她非要打两巴掌泄愤。 气氛一时凝固,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 他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又检查了方时赫的瞳孔反应,眉头微皱。 “情况怎么样?”方夫人焦急询问,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略微沉重:“方先生的情况没有明显好转,脑干是控制人体基本生命功能的中枢,他的损伤程度有些严重。” 方夫人猛地看向医生:“什么意思?他会变成植物人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医生叹了口气:“目前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根据CT显示,他的脑干出血和水肿情况比较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会长期处于昏迷状态,甚至……”他停顿了一下,“有一定几率成为植物人。” 阮绵脸色一白,他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可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恶念,方时赫最好永远不要醒过来。 方夫人捂住嘴,眼泪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医生见状连忙安慰道:“只是很小的几率,方先生年轻身体好,只要好好治疗,也许只要一两个月就能苏醒过来。” 方夫人勉强被安慰住,但医生的话仍然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方时奕连忙扶着她先出去休息了。 等医护人员离开后,阮绵有些支撑不住的腿软,陆砚洲伸手揽住他的腰,面带不悦的看向他:“心疼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管阮绵怎么答都不对。 心疼,他不满意,阮绵既然选择了要离婚,就不能再对方时赫有一丝情意;不心疼,也不满意,方时赫确实背叛婚姻在先,但两人好歹是夫妻,如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点都没感觉的话,他会觉得阮绵太过薄情。 阮绵不知道怎么回答,摇了摇头,说自己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陆砚洲心情有些复杂,可毕竟阮绵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这种过激的事,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陆砚洲将他抱进怀里亲他的嘴唇。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和暧昧的水渍声。 阮绵紧张的头皮发麻,生怕躺在床上的方时赫突然睁开眼,可他没办法推开陆砚洲。 陆砚洲的脸色很冷静,看不出他恶劣到当着人家丈夫的面亲吻他妻子。 直到阮绵脸上恢复了血色,两人呼吸都有些乱了,陆砚洲才放开了他,眼神晦暗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害怕。” 不安的心奇迹般被抚平,他晃了晃脑袋,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绵迅速从陆砚洲怀里跳出来,往床前走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这种感觉太让人不爽。 陆砚洲嘴角紧绷,脸色冷沉。 林轩推开病房门,看见里面的两人一愣。 他无视离他更近的阮绵,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朝后面的人率先打起招呼,语气带着一丝讨好的期盼:“砚洲,你也在啊。” 阮绵愣了几秒,他看着林轩娇媚的脸,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亲密的语气,心脏突然像被人捶了一把,鼻腔发酸。 陆砚洲瞥了他一眼,没搭腔,只觉空气都污浊了几分。 林轩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才将视线转向床上的人,脸色担忧。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慌得打碎了手中的玻璃杯,他再上哪去找比方时赫更完美的金主。 他缓了缓脸色,这才看向阮绵,不客气的向他询问方时赫的情况,有几分颐指气使,阮绵没脾气的如实告知。 陆砚洲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生气,觉得阮绵太好欺负,谁都敢给他脸色看,他刚想将人叫走,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抬脚向外走去,病房只剩阮绵和林轩两人对峙着。 林轩上下打量着阮绵,突然靠近他,“你跟陆砚洲关系很好吗?” 他是知道阮绵是陆家情妇养子的身份,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但没想到两人看起来关系居然还不错的样子。 阮绵也在细细观察林轩,之前从来没细看过,包括方时赫爆出新闻那次,他都没有上网搜索过林轩的信息。 他一向不太在意穿着打扮,却也不得不承认林轩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致两字,他脸上画着淡妆,上身穿着一件慵懒风格的透明长衫,里面的黑色紧身漏脐背心若隐若现,下身一条风骚的三分黑色短裤,露出的长腿又白又细,没有任何疤痕,整个人散发着香气,娇媚的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只是碰巧遇到。”阮绵眼神躲闪看着他,犹豫着开口:“你们认识吗?” 林轩挺胸抬头,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掐着嗓子道:“我是他的初恋。” 阮绵脸色白了白,意识到自己虽然和陆砚洲做了那么亲密的事,却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难怪林轩用那种亲密的语气,原来陆砚洲喜欢这样的吗,这样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自信明媚。 对着这样的林轩,陆砚洲应该不会像对自己那样冷漠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普通白色短袖和牛仔长裤,眼神黯淡下来,双脚不自觉向内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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