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心痛、恐惧、担忧里,小声啜泣起来,连露台上来了人都没察觉到。 远离了人群和灯光,陆砚洲脸色愈发冷硬起来。 他走到露台上,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轮廓深沉。 露台空旷,可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瑟缩在角落里身影。 他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哭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压抑的啜泣声让陆砚洲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下颌绷出锋利的弧度,心中又气又恨,却又被一丝心疼扯得生疼。 他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肩上忽然一暖,阮绵身体僵住,抬起头栽进一双黑透的眼睛里,两人离得极近,他闻到很浓的烟草味,心脏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陆砚洲借着月色看清他的脸,遍布蜿蜒的泪痕,眼睛像核桃一样肿起,眼眶溢满水汽,盛着摇摇欲坠的月光。 他一脸不安,陆砚洲语气生硬道:“方时赫已经让医生照顾了。” 说完便收回手,要往外走去。 阮绵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摆,陆砚洲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慌乱无助,还带着渴求,他轻声开口:“那你呢?” 陆砚洲撩起眼皮看他:“我什么?” 嗓音跟着睫毛轻轻颤动起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砚洲看着他一言不发,脸色沉得吓人。 阮绵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指尖发颤,生怕他会甩开自己,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没地方可去了。” 那个房间像个凶案现场,他不敢再踏进。 说完打了个喷嚏,他慌忙用手捂住口鼻,又抬眼偷偷看他。 陆砚洲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漆黑的眼里盛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让阮绵生出阵阵寒意,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他突然轻笑一声:“嫂子,你想来就来吧。” 阮绵被这声嫂子叫的心跳飞快,脸色惨白,却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廊的灯光昏黄,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 陆砚洲步伐稳健,背影高大而挺拔,为阮绵的心撑起了一片安全的港湾。 推开房门,陆砚洲侧身让他先进去。房间和他住的那间摆设完全一样。阮绵站在门口,局促不安,手指绞在一起,不知该往哪里放。 “坐吧”陆砚洲指了指沙发,声音淡淡的。 阮绵小心翼翼地坐下,陆砚洲走到柜子旁,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相触碰,抬眼对上陆砚洲的目光。 “谢谢。” 陆砚洲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转过身打量着他。 那脸颊已经肿起来,衬衫下的锁骨和脖子上又新添几枚吻痕,在雪白的皮肤上十分碍眼。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拿出一只冰袋,递给阮绵。 阮绵看着他,表情呆楞楞的。 陆砚洲避开那双眼睛,“冰敷消肿,我看着倒胃口。” 阮绵的眼眶又蓄起了水汽,这种情况下,陆砚洲仍然是唯一一个解救他,关心他的人。 陆砚洲见他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更加烦闷,“你为什么打他。” 阮绵拉着他的衣袖:“我们在吵架,我不想让他碰我。” 说完见他没有排斥,咬咬牙站起身抱住他的腰。 陆砚洲脸色终于缓了一些,但仍皱眉将他推开,“脏死了,别碰我。” 阮绵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大胆将他抱住:“我不脏,刚刚我没让他碰我,不信你可以检查。” 陆砚洲看着他的眼睛,“刚刚没碰,那昨晚呢?” 他摇了摇头,“没有,昨晚他来了,趁我睡着亲了我,但是我醒了之后把他骂走了。” 陆砚洲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他将阮绵缠在腰间的手掰开,语气仍然冷漠:“我不会碰一个有丈夫的男人。” 阮绵将头埋在他颈窝,过了一会小声道:“等明天他醒了我会跟他提离婚。”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开始正视方时赫对自己的感情。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倔强,乖乖顺着他,等过了新鲜劲儿,或许方时赫就腻了不再纠缠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曾经方时赫是对自己很好的,虽然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和他人的恶意,他会给自己买很多有意思的小礼物,会带自己去吃各种好吃的餐厅,给自己送花,会捏着自己的脸叫他宝贝夸他可爱,他这样木讷的人竟也会被夸可爱。他还经常趁自己不注意偷亲自己,在自己答应跟他交往时,高兴的像个孩子…… 可他的心早就被陆砚洲填满了,无法再装下其他人。 可如果自己真的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只能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如果方时赫能够一直对自己这样好下去,或许,或许他也可以试着慢慢接受,他没办法一直伤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可方时赫突然就变了,对他做下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结婚这一年多他几乎没给过方时赫好脸,渐渐的他也终于不再缠着自己了。可经过上次试探,他知道方时赫还是在意自己的。 只要他在意自己,那就有了筹码,他天真的做了一个计划,他打算以死相逼,绝食,割腕,吃药,都行,让他跟自己离婚,虽然希望渺茫,但总算有了一丝盼头。 可今晚的意外,打乱了一切,方时赫明天醒来恐怕会杀了自己。 他没那么怕死,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陆砚洲了,如果今夜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你想好了?” 思绪被打断,阮绵回过神点了点头,不安又急促的往他怀里蹭,紧紧搂住他的腰,恨不得钻到他身体里去。 “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受不了了,你抱抱我,我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难受的快要死了。” 陆砚洲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没再推开他,将人搂进怀里,拿过他手里的冰袋给他冰敷。 阮绵坐在他腿上,乱七八糟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呆了。” 陆砚洲似乎被回家这两个字拨动了心弦,神色彻底柔和下来,他起身,阮绵从抽屉摸出两个口罩,动作迅速地给自己戴上,又不由分说地将另一个递到陆砚洲面前。 他倒不怕被人发现什么,只是不能连累陆砚洲。 陆砚洲瞪着他,心里一阵憋闷。 从小到大,他哪做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可看着阮绵期期艾艾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最终咬了咬牙,任凭阮绵将口罩戴在他脸上。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眼中的烦躁和不甘几乎要喷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此时外面已经没什么走动的人,阮绵拉住他的手,快步离开。 迈巴赫在高架上疾速行驶,风声呼啸,陆砚洲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被阮绵紧紧拉住,他看着陆砚洲的侧脸,心扑通扑通狂跳,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出逃。
第42章 我们好像水獭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约摸半小时就顺利抵达楼下,阮绵拉着他快步往电梯走,迫不及待。 到家后,他把人往卧室洗浴间里推,不敢看他的脸色:“你快洗澡吧,我去外面洗。” 陆砚洲看着他面红耳赤且一副急色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事吗?” 阮绵飞快地往他嘴角亲了一下,将浴室门带上,然后迅速到外面的浴室,后背红紫的淤痕有些发肿,但还好没有明显伤口,他小心避开后背冲洗着身体,又吃了两粒消炎药,回到卧室时,陆砚洲还没出来。 他心跳得厉害,上上次有酒精的加持,他没脸没皮缠着陆砚洲,上次陆砚洲喝醉了,却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今天两人可都是清醒状态,想到陆砚洲的身体…… 阮绵沉入幻想中,连水声什么时候停止了都没发觉。 直到浴室门传来响动,他才回神。 陆砚洲推开浴室的门,热气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溢出,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着沐浴露香气。 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抬眼。 阮绵正穿着他的T恤光着两条腿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神飘忽不定,脸上泛着红晕,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的小孩。 他迈着步子走过来,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锁骨和胸膛还挂着水珠,腰腹处壁垒分明。 陆砚洲停在他面前,阮绵伸出手指戳了戳。 “像石头一样。”他不自觉嘀咕出声。 陆砚洲额角跳了跳,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 阮绵仰头呆呆的凝视着他,暖光流水一样从陆砚洲肩头倾泻而下,如同将他拉出泥沼的神邸。 陆砚洲被那眼神中的爱慕感染,伸手抚摸他的脸,阮绵乖顺的拿脸蹭他的掌心,似乎还不够,于是颤抖着伸出舌尖舌忝他的掌心,像一只湿漉漉满怀爱意的小狗。 这是他的小狗,陆砚洲心软的想。 阮绵顺着手掌,去吻他的手腕内侧,那里的脉搏正在唇下剧烈跳动。 他一边吻一边抬眼:“哥,你心跳好快。” 陆砚洲任他动作,另一只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阮绵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在看到满满一抽屉小盒子和管状膏体时微微瞪圆了眼。 阮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砚洲没有给出答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他怯生生喊方时赫老公的样子,心里像塞了块石头,硌得慌。 他捏住阮绵的下巴,有些恶劣的说:“你叫方时赫老公,那该叫我什么?” 阮绵苦着脸看他,小声喊“哥哥。” 喊完观察着他的脸色,陆砚洲仍捏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很不满意。 陆砚洲确实非常不满意,他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人。 阮绵被他看得浑身发凉,他抿了抿唇,颤着嗓子极小声喊了一句“老公。”然后羞耻的紧闭上眼,不敢再看他。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陆砚洲正往手指上戴东西。 他微微睁圆了眼,盘算落空,失落道:“怎么戴在手指上。” 陆砚洲冷冷瞪着他:“不然戴在哪?你知不知羞?” 他挤出一坨透明液体均匀涂抹在手指上:“我说过,我不会碰一个没离婚的男人。离婚之前,你想都别想。” 他已经为阮绵破了太多例,底线绝不能再断。 说完无视阮绵羞愧的脸,俯身堵住他的唇将他推倒在床上,伤痕累累的脊背在抵到床铺时像被无数钢针扎过,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他忍痛的能力已经被打磨的很好,陆砚洲一无所知,只觉得流泪的阮绵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握住他双腿的手都不敢使劲,好像用力就会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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