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刻,紧接着又毫不犹豫急匆匆离开,只留下脚步声和行李箱车轮滚动的声音。 恐惧和绝望的哭喊像一把生锈布满缺口的钝刀,一下一下慢慢锯着陆砚洲千疮百孔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去。 他知道阮绵的腿是被生生打断,也曾想象过那个画面而心痛难忍,可真正看到这一切,才知道到底有多痛彻心扉。 叫声终于停了,阮绵停止挣扎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血迹将地板糊的触目惊心。 七年前在这一天他失去了母亲,五年后的这一天他的爱人饱受折磨奄奄一息,而他本来是可以避免这件事发生。 所以那天他没有等到墓前那束向日葵。 眼泪悄无声息爬满脸庞,眼前是阮绵被方时赫圈在怀里打高尔夫泪流满面的脸,是阮绵坐在落地窗前失魂落寞看着窗外的神情,是阮绵矢口否认的那句“不是我,那时候我还没住进来。” 阮绵早就知道了,可他什么都没说,生怕自己知道。 至此他终于明白阮绵那句“飞过五楼的窗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晚了,他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仿佛有人把他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生挖出来,放在刀尖上反复摩擦。 “绵绵……” 多么温柔缱绻的两个字,此刻却像烧红了的铁签贯穿喉咙,喑哑难听的不成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泪水在脸上风干,脸皮崩的发紧,已经黑掉的屏幕映出陆砚洲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方时赫怨毒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来:“看完了?好看吗?我这还有,还想看吗?” 对面没有出声,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方时赫赤红着双眼:“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折磨他的吗?他不听话,我就放这些视频给他看,再狠狠干他。” 眼泪逼出眼眶,方时赫抬手按住疼痛欲裂的太阳穴继续说:“宴会那天晚上,他居然为了你对我下死手,我躺在医院抢救的时候,你他妈在干他吧。你有看到他背后的伤吗,那是我用皮带抽的,我猜他没有跟你说实话,甚至都没敢让你发现他背后有伤吧。” 要是陆砚洲早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上次阮绵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 他语速越来越快,想到阮绵对陆砚洲极致的爱,妒火燃起,恨意在胸腔翻滚,一字一句都像是尖锐的钩子,将自己和对方都钻的鲜血淋漓。
第67章 神佛不会怪你 陆砚洲脑中不断回放着那晚的画面,阮绵躺在床上几乎要碎掉的样子,那几天每天晚上穿着上衣不肯脱,后来被他发现却说是刮痧留下的,原来竟是这样。 竟是这样。 陆砚洲心如刀绞,他用力攥紧拳头,大口喘气,眼眶酸胀的下一秒就要爆裂。 “很痛苦吧陆砚洲?那你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方时赫整张脸扭曲不堪。 “你什么意思。” 方时赫紧握着拳头呵呵笑起来,语气透着阴森:“你没必要知道,阮绵是我的人,我死都不会放他走,就算你有本事能把他藏一辈子,你也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臭小三。” 脑子突然想到什么,他轻嗤一声,继续往陆砚洲心里扎刀子:“你说你那被小三气死的妈要是知道你在当小三,还是气死自己的小三的儿子,在下面恐怕都不得安生吧。” 陆砚洲太阳穴突突直跳,脖颈青筋暴起,手机几欲捏碎。 “别把那贱人跟我相提并论。” 话从齿关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这下换做方时赫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没有一分哪怕一秒爱过你吧。” “如果不是我去了美国,你以为你有机会碰他一根头发。” 方时赫咬紧牙关冷笑:“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你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辈子。” 陆砚洲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他拔下u盘,“一辈子,呵,你以为我真没办法让你离婚?目前为止,还没有我想办,办不了的事。” “你说,你妈跟阮绵之间,只能选一个人,你选谁?” 电话那头声音陡然拔高:“你什么意思!” 陆砚洲合上电脑起身,“别着急,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会去找你。” 他握住书房门把手,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挂了吧,我老婆午睡快要醒了,看不见我他要着急。” 方时赫气得浑身发抖,陆砚洲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如此嚣张挑衅,跟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有什么分别,破口大骂:“你老婆?我操你妈了个……” “嘟嘟” 电话被挂断。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方时赫脸涨成猪肝色,手边的东西应声而碎。 陆砚洲放下手机,去舆洗室洗了把脸,确认看不出什么异常,才进卧室。 床上的人仍闭眼酣睡,睫毛温顺的垂着,呼吸浅浅,连睡姿都乖得一点没变。 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抚摸过阮绵的眼皮,经过太阳穴来到眼下,再到脸颊。 阮绵缓缓睁开眼,对上他发红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 阮绵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察觉到他心情不佳,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怎么了,哥。” 陆砚洲看着他担忧的神色,一双眼睛清澈到让心中的愧疚悔恨快要满溢出来。 他移开视线将人抱进怀里,阮绵察觉到他身体在发抖。 “怎么了哥哥,和我说说吧。”他又问,手在陆砚洲背后轻轻地拍。 “没什么,明天我会去找方时赫,很快就能离婚。”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拿着他一家的把柄,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妈坐牢,恒基完蛋。” 阮绵瞪大眼睛,没想到是这样的办法,可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那明天,你不要打架,我不想看见你受伤。” “好,我答应你。” 阮绵松了松胳膊,转头去吻他。 陆砚洲的唇很凉很干。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弄,手去解陆砚洲的衬衣。 疗养院的一个月,两人跟之前一样,始终没到最后一步,他想…… “哥,我可以了。”他撒娇似的哼哼,却看到陆砚洲眼里一片清明,夹着水光,并无欲色。 “你不想吗?”阮绵从他唇上离开,停止手上的动作。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之前因为没离婚陆砚洲不肯跟他做,可现在离婚在即,两人好的如胶似漆,他还不肯,阮绵甚至想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脏,心里还是介意自己跟别人有过。 陆砚洲见不得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帮你,等明天办完手续,我们再做。”于是去吻他。 吻不像以前那样激烈,温柔如水,却依然让阮绵浑身燥热。 他闭上眼,好像躺在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上。 陆砚洲看着他沉醉的脸,脑中却浮起他被方时赫绑住手脚哭泣的样子。 船不动了,阮绵睁开眼,恰好看到他眼中浓郁的痛色,以为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疤心里难受,便转了下手腕,挡住伤口。自己挺着月要在他手里动起来,黏黏糊糊的说:“哥,你快动吧,我有点累。” “好。” 结束后,阮绵躺在陆砚洲怀里玩他的手指。 “明天早上我们去潭灵寺好不好?”头顶传来声音。 “去拜佛吗?”阮绵惊奇地看他。 潭灵寺是京市最有名的寺庙,据说祈福消灾最灵验,他没想到陆砚洲居然也信神拜佛,太出乎意料。 “嗯。” “好呀,都听你的。” 深秋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银杏叶,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影。 陆砚洲站在山脚下,看着旁边的阮绵正仰头望着蜿蜒而上的台阶,眼中闪烁着期待。 “好多台阶啊。”阮绵捏了捏他的手心。 “走不动我背你。” “那怎么行呢,神佛会觉得我没有诚意。” 陆砚洲伸手拂去落在他肩头上的一片银杏叶:“神佛不会怪你。” 一路拾级而上,踏入寺门,院内古树参天。 大雄宝殿内,佛像庄严慈悲,俯视着芸芸众生。 陆砚洲点燃香烛,神情变得格外肃穆。他看了一眼正闭目默祷的阮绵,也闭上眼睛。 檀香味在拢在鼻尖,烟雾缭绕中,阮绵悄悄睁开眼朝旁边的人看去。 陆砚洲脊背挺得笔直,袅袅青烟中眼睫低垂,香灰掉落在手背烫出一点红痕,他竟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阮绵心头一阵发颤,他不必向神明祈祷什么,身边的人就是他的神明。 出了大殿,陆砚洲牵着他走向一侧的回廊,“去点灯吧,那里有供灯处。” 回廊下挂满了红色的祈福牌,随风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砚洲请了一盏莲花灯,拿笔在灯座上写着什么,烛光映照下,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阮绵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烛火的样子,竟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温柔。 风拂起屋檐下的经幡,阮绵的眼眶闪着摇曳的烛光。 “走吧。” 陆砚洲将他送回家,然后拿上文件袋去恒基大厦找方时赫。 前台小姐忐忑不安的将冷若冰霜的男人领到办公室,迅速关上了门。 两人一打照面,彼此的脸上都是淬了毒一样的恨意。 “你他妈总算敢出来见人了,我老婆在哪!”方时赫赤红着眼从办公桌后大步冲过来。 陆砚洲看着方时赫,恨不得将他身上的骨头抽出来一根根敲断。 下一秒,方时赫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陆砚洲偏头躲开,但颧骨还是被擦到,火辣辣地疼。肾上腺素瞬间冲上头顶,他顾不上阮绵的嘱咐,回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方时赫的鼻梁上。 “我操你大爷的。”方时赫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摞文件架。他摸了下鼻子,看到手上的血迹后,眼神变得狰狞,又开始叫骂。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陆砚洲又扑了上来。两人一起摔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立着的种了一大颗绿植的花盆,里面的泥土洒了一地。 方时赫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眼前发黑,但他顾不上这些,用力一翻,抓住陆砚洲的头发就往地上按。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我玩剩的人你也要!”方时赫喘着粗气吼道,“上次西餐厅,你是不是就跟他勾搭上了?” 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方时赫简直气得要吐血。 陆砚洲挣脱开,拿膝盖狠狠顶在他腹部,突然发力,将他压在身下,揪住他的衣领,额上青筋暴起:“你他妈少给自己贴金。” “阮绵连个正眼都不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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