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的人是自己,承担后果的人却是阮绵。 想起那晚自己对阮绵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不断下坠,怨悔的情绪席卷大脑,呼吸急促的人变成了自己。 阮绵察觉到异样转头,他快速调整心神,医生说了,作为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属,需要情绪更加稳定,不能在病人面前展现任何负面情绪,会影响治疗。 陆砚洲亲了亲他脸颊,“不用担心,他只是吓唬你,他不会做什么的。” “真的吗?” “真的。”陆砚洲刮了刮他的鼻子:“太小看你哥了,我跟方时赫,只有我弄他的份儿。” 阮绵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离婚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等你好了,我们回去,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好。” 夜越来越黑,阮绵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甚至有些亢奋,毫无困意。 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床上的两人面对面侧躺,阮绵抬起手指描绘他的五官。 “我差一点就把你忘了。” 多么可怕啊,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被自己当成神明,精神支柱的人,就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差点被抹的干干净净。 阮绵心有余悸,陆砚洲看着他害怕的眼神,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他说方时赫混蛋,自己又比他好多少呢,阮绵受的苦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甚至一开始,自己也看不起他想欺负他。 “对不起……” 阮绵将他皱在一起的眉头抚平,意识到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内心涌起强烈的想要杀死自己的欲望。 他浑身发抖,心痛得像被蚂蚁啃噬:“不要说对不起!是我骗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语气神态是一反常态的激烈,陆砚洲吓一跳,连忙想要安抚他,阮绵睁大眼睛看着他开口。 “我爱你。” 曾经在胸腔里千回百转的三个字终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吐露出来,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如果我让你痛苦,我会比你更痛苦。”他翻身坐到陆砚洲身上,身体依然抖得厉害,看着对方发红的眼睛用祈求的语气说:“所以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要你愧疚,我要你爱我,毫无负担的爱我。” 他伸手捧住陆砚洲的脸,吻像夏夜倾盆的暴雨落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我爱你。” “哥,我爱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爱你爱得快要疯了。” 他双眼通红,拉起陆砚洲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我的心跳的有多快,它只对你跳的这么快。” 那张总是乖巧羞怯的脸被急切和疯狂取代,带着荒野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尽情燃烧每一寸土地,常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此刻像冲破积雪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源源不断涌出,火焰舔舐着天空,大地在炽热中扭曲、崩裂。 陆砚洲凝视着这片狂热,如同置身火中,一颗心被汹涌喷发的爱意灼得滚烫,眼球映出跳跃的火舌,瞳孔深处渐渐浮现相同的炽热,他抱紧身上的人,吻以更猛烈的攻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走进火中,成为燃烧的一部分。 绵长激烈的吻在即将失控中结束,粗重的喘气声在房间此起彼伏。 “我想要。”阮绵渴求道。 陆砚洲额头青筋若隐若现,显然也在忍耐,他将手伸进阮绵的睡裤中。 “再等等,现在还不行。” 阮绵的身体还很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好。 阮绵失望的看着他,陆砚洲亲了亲他的嘴角:“乖,我帮你。” 唇舌带着摧毁理智的力量攻城略地,他像一艘被浪涛拍打的孤舟,在急促的水流间时沉时浮,只能抓紧手中的头发作为唯一锚点。 阮绵疲惫地躺在温暖的怀中,手往他睡裤中摸去,被陆砚洲拦住:“不用,我忍得住。” 忍不住的人有一点羞耻,又番羽身挂在他身上,像小狗一样在锁骨上口肯咬起来。 “小疯子。”陆砚洲任他放肆,哑声开口。 小疯子在他肩上留下一排齿印,又去吸他的脖子。 “我爱你。”陆砚洲说,在此之前他从未对谁说过爱,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一点跟爱情有关的想法。 “只爱你一个。” 阮绵停止动作看他。 陆砚洲抬起手,拇指抚过他脸颊:“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所有的爱,都给你。” 阮绵感觉浑身发热,好像有火星在皮肤下面噼里啪啦,连带着心都热的发颤。 爱真是个好东西。 对视许久,阮绵将脸埋在他颈窝,闭上眼在耳边低声一个字一个字呢喃:“你是,我的月亮,是,我的翅膀,是,我的全部。” 胸腔里仿若困着千万只振翅的蝴蝶,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都化作一句“睡吧。”陆砚洲轻轻拍着阮绵的背,哄他入睡。
第65章 我一个人的宝贝 这一觉阮绵在没有药物的干预下依然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房间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他转头,是陆砚洲在跟医师说话。 陆砚洲见他醒了,快步走过来。 “醒了。”他摸着阮绵的脸:“医师说你恢复的很好。” 甚至还没开始正式治疗。 医师说阮绵有着强大的心理韧性和惊人的自愈能力。他本该高兴的,却又抑制不住的心疼。 阮绵抬手握住他手腕,发现自己腕间的珍珠手串,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眼神呆滞片刻,他扬起嘴角:“谢谢哥哥。” 医师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阮绵转了转脑袋,觉得不像之前那么昏昏沉沉,恶心想吐,只是思维还是有些迟钝。 他如实告知。 医师点点头:“很好,还记得昨晚晚餐吃的什么吗?” 阮绵短暂想了一下,便将昨晚吃的东西都说出来。 医生笑的很温柔:“非常好,森林里的枣树和石榴已经成熟了,十点钟我们一起过去采摘好吗。” “好的。” 医师走出房门,阮绵立马去搂陆砚洲的腰。 “先洗漱一下,等会吃早餐。” 说完将人抱到卫生间,把牙刷挤好牙膏递给他。 吃完早餐,阮绵跟随医师去森林,念念不舍地看着陆砚洲。 陆砚洲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中午一起吃饭。” 阮绵乖乖点了点脑袋。 陆砚洲目送他跟医师离开,脸上的笑消失无踪,转身朝离这不远的另一处疗养院驶去。 他要知道阮绵跟方时赫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当事人,恐怕只有阮宁清楚一二。 二十分钟不到,陆砚洲抵达青山疗养院,这个疗养院环境普通,远比不上云栖。 等在门口的人一见他立马迎了过来:“陆先生。” “她现在怎么样?” “阮女士情况还算稳定,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 走到病房时阮宁正坐在床上,整个人已不复往日光彩,脸色暗黄,双眼无神。 因为吃药的缘故,意识不是很清醒,陆砚洲在门口站了一会,她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他抬手敲了敲门。 阮宁看到来人猛地瞪大眼睛,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声音尖利刺耳。 “陆砚洲!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 陆砚洲将房门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阴鸷的像是在看死人。 龇牙咧嘴的阮宁很快败下阵来,哪怕是得了精神病,骨子里的见风使舵也没变。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手脚并用朝陆砚洲爬了过来,扯住他的裤腿,浑身发抖,哭的几近崩溃:“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给你妈磕头认罪,你放我出去……” 陆砚洲没时间跟她兜圈子,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开门见山:“阮绵跟方时赫,你知道多少。” 阮宁呆愣了一瞬,没料到他居然是来问这个,看清他脸上的恨意,以为他要整阮绵,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陆砚洲垂眼将她那点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冷声道:“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考虑放你出去。” 阮宁心脏狂跳,她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迫不及待开口:“我说,我都说,当初方时赫看上了那个小贱人,追他许久,他不知天高地厚将人当空气,后来方时赫求到了我这里,给了我好处,当时那小贱人还算听我的话,答应了跟方时赫交往,可他实在不知好歹,以为自己是精贵的大小姐不让人碰,后来有天晚上他喝醉了,方时赫强奸了他,又逼他结婚,他不愿意,就被打断了腿,再后来两人就领了证,这小贱人结了婚还不听话,方时赫没少打他!真的!” 她邀功般朝男人挤出一个笑,却被他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吓得毛骨悚然。 空气里似乎连尘埃都有了重量,压的陆砚洲喘不过气,浑身似被死力攥紧,无法呼吸般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一把掐住阮宁的脖子将她拽起来,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 阮宁痛呼出声,脸涨的青紫,惊恐地看着他。 “你怎么敢这么对他。”阴寒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冰冷刺骨。 阮宁浑身抖如筛糠,头脑发晕,她死死抠着陆砚洲的手,直到快要窒息过去,才被一把甩到地板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到陆砚洲带着痛意的愤怒,似乎明白了什么,涨红的脸迅速褪去血色。 “你在这呆到死,别想再出去。”陆砚洲阴狠又憎恶地看着她。 阮宁脸上再不复刚刚的讨好和恐惧,她瞪大满是刻骨恨意的眼睛,脸色狰狞扭曲,疯了一样笑起来:“你喜欢那个小贱人!你居然喜欢那个小贱人!早知道,早知道……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鼻涕齐齐流了下来。 她一口一个小贱人,将要出门的陆砚洲又折返回来,再也忍不住甩了她一个耳光,阮宁倒在地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嘴角渗出一丝血。 她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刺向陆砚洲,嘴角勾起一个恶毒的笑:“要不是陆再川不喜欢男人,也轮不到方时赫。” 她看着陆砚洲龟裂的脸,放肆大笑起来。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陆砚洲突然笑了下。 阮宁的笑僵在脸上扭曲成诡异形状。 陆砚洲满面戾气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女人恶毒至极的咒骂。 赶在饭点前回到疗养院,推开房门,阮绵坐在桌子前,旁边摆了一盘表皮红中透黄的石榴。 日光斜斜切进房间,他半边身子浸在秋阳里,连睫毛尖都沾了金粉似的。 光影里的人正在剥石榴,受伤的左手虚虚扶着果实,右手将石榴籽一粒一粒抠到盘中,指尖和虎口上沾着几滴红色汁水,对门口的细微动静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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