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春明喘着粗气,咬着他的耳垂,重复了一遍,“贱皮子!”他揪着他脑后的黑发、掰着他的肩膀,肆意地横冲直撞。 甚至拉着他的双臂往上提,方绍伦痛苦地呻吟,眼眶里无法自控地涌出温热的液体…… 大少爷从没在这件事情上受过罪,他的张三待他如珠似宝,从时间、地点、情绪没有哪个方面不照顾他。 从一根、两根再到三根……必定是先让他爽快一两回,再就着愉悦的余韵开始他的征伐…… 他微皱一下眉头,能让他随时停下动作,附在他耳边低声请教,“……不好吗?哪里不舒服?” 就连之前的三岛春明也从来没有这样粗暴的行径…… 戏台上的灯光明灭变幻,像水波漾起一圈圈涟漪,令人头昏目眩。凌迟一样的痛苦似乎没有尽头,一遍又一遍,激烈地冲撞在身体深处开出灼热的花朵…… — 中午时分,寂静的庭院里传来喧闹的声响。 器械所拢共就两层,一楼东头的办公室里传来暴怒的喝骂声,“……滚!我说了不要送,滚!”跟着一名仆从一块飞出来的还有两层的提篮。各色菜肴、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仆从不动声色地接过一旁阿婆手里的扫帚、撮箕,打扫干净,拎着提篮消失不见。 阿婆忍不住小声嘀咕,“作孽哦,外头搿能好吃个东西搿能吃着!” 方绍伦无力地趴在书桌上,他终于明白,和夫为什么不回答他春明的病好了没有。三岛春明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做了大半个晚上,把他弄得遍体鳞伤。然后……抱着他哭到天亮! 是真的哭,眼泪像水珠一样,一颗一颗的冒出来,“吧嗒吧嗒”滴落在两人裸露的肌肤上。 方绍伦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眼泪,他给人的印象永远优雅、得体,从来没有用眼泪表达过情绪。 集训的时候被堆架的锯齿剐了腿上一指宽的皮肤,鲜血浸湿了裤管,也没有听到他叫一声。 野外行军的路上,方绍伦饿死也吃不下蚂蚱、蚯蚓……他咀嚼得像是品尝人间美味。 他不知道,三岛春明是东瀛军国主义教育下培养的第一代孩童。一般人眼中的恐惧,是他日常训练的内容。 方绍伦在佩服之余,略有一丝恐惧。按华国的认知,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所以当三岛春明抹一把眼泪,强硬地将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脸颊,似胁迫似训示地说道,“绍伦,不要再拒绝我……如果有下一次,你就到黄浦江中去找那两兄弟吧……” 方绍伦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他知道他不是说笑。 他捶打着桌上的书稿,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似的。 他躺了整整两天才能下床,却没有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他难道能去警局报个案?或者找伍爷魏司令之流寻求帮助?都不能,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 三岛春明的作派出乎他的意料,他实在之前对于这种关系是很看得开的……不过似乎都是他先提出结束,一向自傲的人不允许被拒绝? 方绍伦揉乱满头黑发,痛苦得想爆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把每件事情都弄得这么糟糕?把每段关系都推入这种不堪的境地? 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拉开书桌抽屉,一眼瞥见角落里一个小巧的铁盒。张三眉目带笑的看着他,“可不是咱国内仿制的那种,正宗比利时的货。送你的新年礼物。” 自从离开城防队,不用穿制服,他很少再把这个礼物带在身上。他拂走眼前出现的人影,打开铁盒,将那把小巧的勃朗宁装满子弹,揣进衣服口袋。 方绍伦的眼底涌起难言的情绪。 不管是袁闵礼,还是三岛春明,都被张三说中了。他提醒过他,小心他们的友谊,他却只当耳旁风吹过。今日这种局面,的确是自己咎由自取。 再有下次,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命抵一命。 夜幕降临,方绍伦在附近的小巷子吃了碗面条,往公寓的方向走。 穿过昏暗的楼道,打开厚重的铁门,刚要开灯,他发现了床上侧卧的身影。他迅速地拔出勃朗宁,厉声道,“出去!” 三岛春明不紧不慢站起身,皮鞋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路灯映照他带笑的面庞,“绍伦,你有很久没拿枪了吧?手要稳,瞄准脑袋,或者这里,”他用手点着心脏的位置,“一击毙命,不要让我痛苦太久。” 方绍伦料不到他竟如此轻描淡写,一时间分不清这话的真假,后退了一步,“三岛先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他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勃朗宁仍举在胸前,“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三岛春明笑了笑,“好。”他一步步走过他的身侧,突然皱眉叹气,“活着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呢。” 他一转身胸膛抵住枪口,毕竟是曾经的同窗挚友,而非穷凶极恶的歹徒,方绍伦无可避免地愣神了一秒。 一道掌风迅速切过他的手腕,他敏捷地换手,三岛春明的目的却不是夺枪,双手顺着他的小臂缠了上来,“啪嗒”一声,枪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伸脚,三岛春明略快一筹,飞身一踢,金属质地的枪身顺着地砖滑入了墙角的衣橱柜底。另一只脚一勾,铁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在学校的时候教官教过吧?枪永远不是用来震慑的,要么一击即中要么隐忍不发,”三岛春明勾起嘴角,“毕竟,你不会有第二次掏枪的机会。” 他一只手探入衣襟,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大拇指和食指张开,冲靠墙的方绍伦比了个姿势,“砰!” 这明显的戏弄让方绍伦涨红了面色,欺身而上,挥拳便打。三岛春明左闪右避,捉住他双腕,“非得走这个流程吗?留点力气在床上,省得回头下不了地……” 方绍伦抬脚直踢他面门,他推肘后撤,仍被踢中肩膀,鞋尖划过颈侧,带起一道血痕。 三岛春明抹一把温热的液体,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灯色里犹如鬼魅,“绍伦,你玩完了吧?该轮到我了……” 这幢老旧的公寓住了不少沪城本地民众,“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声不绝于耳,偶尔夹杂了一两声怒吼和咒骂,后来就变成了低声的呜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这世道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啪啪”的关门、关窗声响彻楼道,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靠墙的木床上,重叠着两具赤裸的躯体。三岛春明满足地叹了口气,滑到一旁,翻身在满地零乱、破碎的衣物中,翻找出烟盒子和打火机。 点燃一根深吸一口,又俯身将烟蒂凑到趴伏的人影嘴边。“来一口。”见人影不动,他拉了拉后背捆绑的绳结,“别这样,看看我好吗?嗯?” 东瀛的“捕绳术”历史十分悠久,甚至扩展出一百五十多个流派,展现了对人体解剖结构的准确理解。这门课程曾是受训内容之一,方绍伦学得马马虎虎,如今被绑得毫无反抗之力。 三岛春明扯起束缚住两只胳膊的绳结,将人搂入怀中,吸一口烟,低头吻住他的唇。烟雾缭绕,怀里的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啊,抱歉……”他轻拍着他的脊背,又凝视他的面颊,“可是脸红的样子好像更美了呢……绍伦,你真是个美人。” “……去死……”方绍伦有气无力地歪倒在他怀里。 三岛春明愉悦地笑了起来,伸手拨开他额前濡湿的黑发,低头在那双愤恨的眼睛上亲了一下,“绍伦,搬我那里去吧,”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满地的狼藉,“这也不能住了。日日夜夜跟我待在一起,也许不用枪……”他的手滑下去,轻轻一按,换来怀中人的颤栗痉挛。“也能把我杀了,你说好不好?” “……啊……出、出去……” “是吗?”三岛春明俯身吻住他的唇,“身体好像在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呢……” — 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方绍伦还是利用午休的时间去了一趟伍公馆。自身面临的窘况他说不出口,但是可以想办法把大宝、小宝送走,这样他也少个掣肘。 送去哪里,他思来想去,大英帝国最合适。大宝、小宝这个年纪必须有人照应,还不能荒废学业,他记得伍诗晴早早去了伦敦,伍爷必定安排了可靠的人照顾。 结果中午跑一趟扑了个空,伍爷不在,只有伍平康从庭院穿过,看见他“哼”了一声,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跟张定坤不对付,对方绍伦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方绍伦也不以为意,略坐了坐,起身告辞,留下“晚上再来”的口信。 可等天黑后再过来,伍公馆大门紧闭,侧门进进出出、人影重重。门房见是他,眉头紧锁,嗫嚅半晌,还是把他领进了客厅。 管家迎出来,急匆匆道,“方少爷,请恕今晚上不便招待了,伍爷这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方绍伦站起身,这话问得冒昧,但他内心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管家略一踌躇,低声道,“伍爷……遇刺了!”他看方绍伦倒退几步,一脸震惊,忙宽慰道,“不过放心,性命无忧。” 他跟随伍爷多年,自然知道他与张定坤、方绍伦这两个后生仔的关系,见旁侧无人,疾声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伍爷赴宴归来,车过望浦大桥,突然从桥墩爬上来一个黑影,举枪便扫。 伍爷的座驾是车身钢板加厚的防弹汽车,连车窗玻璃也是造价十分高昂的防弹玻璃,抵御普通的手枪子弹是完全没有问题。 “但对方使用的是穿|甲|弹,显然是有备而来。回头自会查清楚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眼下西洋医生正在诊治,”管家叹了口气,指了指左胳膊,“……还是擦伤了手臂,伤不重,您不必担心。” 方绍伦愣了半晌,点点头,“好,那麻烦您转达问候,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望。” 他走出伍公馆的大门,望着夜幕降临也依旧人潮拥挤的街道,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身处闹市,心在樊笼。看样子他是逃不开了。 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缀上了他的身影。方绍伦在拐弯处停下步伐。 车窗摇下,一张英俊的面庞探出窗口,“上来吧。” 方绍伦别过头想了想,钻入后车厢,劈头便问,“是你吧?”留洋三年,他对东瀛在子弹和武器技术方面取得的进展较为了解,各种高性能子弹,比如穿|甲|弹、高爆弹都是东瀛军事力量的构成。 “谁叫你不听话,”三岛春明一脸无所谓,“咱们要不要打个赌,你试图向谁求助谁就一定会倒霉。”他扯过他的胳膊,将人搂入怀中,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怎么样?赌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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