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寒扫视了一下全体同学,正准备讲课。突然眼光盯在一处,收敛了笑容,他发现路明和朱龙还在下面议论着什么,脸上立刻现出十分不满的神情,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不起,你俩现在给我滚出教室!” 卢寒的这一举动使喜形于色的同学们感到震惊,不亚于美国突然攻打伊拉克。吴影婕急了,一个劲儿地朝卢寒使眼色,卢寒却故意不看她,无动于衷。急得吴影婕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苏枫秋斜睨着眼,对卢寒的举动的反应很淡然,似乎是她早就料定了的。但仍然掩饰不住灰心。鱼眼珠毕竟还是鱼眼珠,难道自己给它加了光环,它就会变成珍珠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变的雾蒙蒙的。她用手揩了一下眼睛,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看她。 校长看到这种场面,十分尴尬,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全被卢寒丢光了,他想到这是卢寒故意在领导面前出他的丑,心里发狠道: “哼,卢寒,你这小子,有你好看的!” 几个听课的领导也都张大了嘴,不知卢寒要干什么,只有那位有点秃顶的老者表现很平静,还微笑着点点头。 路明和朱龙听到“勒令”,吃惊地站了起来,刚才的开心劲儿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只觉得眼睛发涩:今天老师是怎么啦,何以对我们‘兵戎相见’?其他同学虽不敢交头接耳,但眉宇间露出不满的神色,于是,卢老师更加“愤怒”了,再次发出“勒令”,路明、朱龙只得低下头,走出座位,其他同学趁机在下面窃窃私语:卢老师一向和蔼,今天怎么啦?这么个小问题也大动肝火?难道他忘记了有领导听课吗?何况路明、朱龙同学一向遵守纪律,尊敬师长,能受这样的“重刑”吗? 这时,路明和朱龙走到了讲台前。 卢老师突然缓和了口气:“站住。”然后.转向大家问道: “你们在下面嘀咕什么?我这样做不对吗?有意见可以大声说,看能不能使我改变主意。” 大家犹豫了一会儿,路明说: “我俩在下面讲话是不对,”朱龙接茬说:“路明跟我说,这节课非同一般。我们要拿出我们真正的实力,难道说错了吗?如果说错了,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他们俩说得虽有道理,但上课就得有上课的规矩,如果原谅了他们,我老师的面子往哪儿搁?还有什么‘规矩-,什么‘方圆-可言呢?没有‘严师,哪来‘高徒-?”卢寒仍然满脸严肃地说。 于是,全班议论,满室哗然。吴影婕对卢寒的视而不见早就不满,此时她站起来,带着点泄愤的口气说道: “教不严,师之过,这是对的,但任何事情都有个”度”,绝对不是越严越好。老师的面子重要,学生的面子就不重要吗?您不是经常说教师和学生的地位是平等的吗?是朋友吗?撵同学出教室是哪门子‘规矩-?‘平等’何在?这是朋友所为吗?上课讲话固然不对,但要看讲的什么内容啊?学生有错,不问青红皂白,有理的三扁担,无理的扁担三,他们不知错在何处,这样的处理方法只能给学生留下心灵创伤,还耽误学习,恶化师生关系。” 有几个能言和敢言的同学也都站起来批评老师,措辞激烈。 大家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有大组代表发言,有小组代表发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教室里充满了热烈而激烈的气氛。 待同学发言稍停,卢寒笑着说: “大家驳得有理有力,那就对他们进行宽大处理吧!”转身对朱龙和路明说:“你俩上位吧!” 朱龙和路明被搞懵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走到了座位上。 老师又恢复了往日的诙谐和蔼,接着在黑板上写下了这场评论的小结: 驳论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严师出高徒”。 驳论据:不依‘规矩’,哪来的‘方圆’;没有‘严师’,哪来的‘高徒’? 论危害:以罚代教,作风粗暴;有损同学身心、健康,直接影响学习,恶化师生关系。 挖根源:没有调查,就轻下结论;教师面子第一;有师道尊严的余毒。 写完小结,他又对大家说: “这就是写《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或《谈“严师出高徒”》这两篇作文的提纲,你们任选一篇,写好作文,现在开始动笔吧。” 这时,同学们才恍然大悟,报以会心的微笑,教室里响起了刷刷的书写声。 那位秃顶的老者竟在下面鼓起掌来。 校长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露出了微笑,心里仍骂了一句:
“卢寒,你这小子!我要检查你的备课!” 第五回 苏枫秋辞职 “嗨,告诉你们,卢寒小子的课受到了市教研室领导的高度赞扬!” 高美胜清早来到办公室,就迫不急待地向老师们宣布这个消息。 “这有什么,谁不会讲这样的课!”三十多岁的张老师不屑一顾地说。 “不一定吧?我还真佩服卢老师的应变能力!” 高美胜仍然津津乐道。 张老师望了一眼高美胜,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那两个学生是事先安排的吗?” 刚出道不久的江梅老师放下手中的笔,凑过来说: “据老师们说,从当时两个学生的表情来看,不像是事先安排的。而且,校长也检查了卢老师的备课,完全是临场发挥呀!可惜我因要上课没去听课,失去了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言语中透露出惋惜。 “我说你们年轻吧,这就叫‘滑头’,凡能作假的人,能把假的做成真的。再说啦,现在的公开课、示范课、观摩课有谁不做课?告诉你们,那是表演给领导们看的!况且,讲课不按备课上的内容讲,都去临场发挥,岂不乱套了?” 张老师俨然以一个老者的身份告诫这些后辈们。 高美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梅吐了一下舌头,拿起笔,又继续备她的课去了。 卢寒拿着一本书,边看边向办公室走去,不小心与刚出门的张老师撞了个满怀,卢寒正想说句道歉的话,不料张老师阴沉着脸,边走边咕噜着: “神气什么!” 卢寒摸摸被撞疼的额头,不明白张老师是何意,高美胜走过来打趣地说: “别跟她计较,人家嫉妒你呢!” 卢寒笑笑,说: “嫉妒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的那节课。”江梅抬起头来说道。 “那节课怎么啦?” 卢寒一头雾水。 高美胜接过话茬说: “你不知道,正因为你那节课讲得好,领导们高度赞扬,张老师班的学生听说后,都嚷嚷要调班呢!你说她气不气?好了,别说这个了。不过,你小子的那节课也确实叫人佩服!” 卢寒对高美胜的赞扬表现得很平淡,他自己也觉得这很平常,没有露出丝毫的得意与满足,可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也往往能够招来同行的嫉妒和白眼,他觉得这是教育内部的一种悲哀。现在的人啊,见不得别人的进步,仿佛谁越落后越好,这种畸形的思想意识何时才能改变。 高美胜和江梅见卢寒陷入了沉思,也不再说话,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报告!”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卢寒的思绪,他抬头一看,门口的地上拉长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是苏枫秋。 见了苏枫秋,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卢寒赶忙说: “哦,是苏枫秋啊,进来吧!” 苏枫秋看了看旁边的高美胜和江梅,略带羞涩地走了进来,低着头站在卢寒的桌边。 卢寒猛然想起苏枫秋昨天在课堂上流泪的情景,就亲切地问: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昨天怎么了,那么激动?” “没什么,眼睛里进了沙子。”苏枫秋静静地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淡,很不愿意继续谈论下去的语气。 卢寒很识相的改口道:“那么,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认真的看着她。苏枫秋抬眼看了一下他,又有点慌张的低下头说: “老师,我不想当语文科代表了。” 这话使卢寒感到吃惊,他不明白苏枫秋怎么会有如此决定,忙问道: “为什么呢?” “因为我怕进办公室!”苏枫秋说。 卢寒一听,心里直想笑,苏枫秋啊苏枫秋,你真天真得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也比这强啊。 “难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没有进过办公室?”卢寒的语气依旧亲切而缓和。 “进过,小学和初中几乎天天进办公室!” 苏枫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加强了些,带着轻微的怨恨和不满。 卢寒似乎没有注意苏枫秋的变化,仍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既然进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怕进办公室呢?” “正因为进得次数多,所以才怕进办公室!”苏枫秋有些激动地答道。 卢寒听了苏枫秋的这句话,越来越觉得她的经历有些神秘,看来要解开她的思想疙瘩,还需要一些时日,便说: “你这个科代表可是同学们选的,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那我就让他们自己来交作业!” 苏枫秋的话里充满着不可商量的语气,说完这话后,她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走出门去了。 “你给我站住!” 卢寒来了火气,大声地朝着苏枫秋的背影喊道。 苏枫秋听到卢寒的喊声,脚步停等了一下,终于没有站住,径直去了。 卢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铁青着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万万没有想到,外表清秀可人的苏枫秋,却原来是这样不可理喻,连起码的为人道德和礼数都没有,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痛痛快快地讲出来,我卢寒能解决就解决,我不能解决的还有其他人嘛,干嘛这样封锁自己,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了她的,算怎么回事?真是搞不懂! 高美胜见卢寒呆坐在那里,脸色难看得很,走过来拍着卢寒的肩膀说: “犯不着跟她生气,她能进办公室给你打个报告,就已经是给足你的面子了,我整整带了她一年的课,她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过,她就是这么个人,好像我们老师欠了她的八辈子帐。” 卢寒见高美胜如此说,叹了一口气道: “你没找她谈过话吗?” “找过!可人家死活不进办公室,叫我有什么办法?”高美胜似乎也来气了。 江梅见卢寒的脸色不再阴沉,也凑过来说: “这个女孩肯定有什么心理障碍,卢老师,如果你同意,我找她谈谈吧,我们谈话肯定方便些。” 卢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 “好吧,如果你做通了苏枫秋的思想,我请客!” “哎,这不公平,我也替你做了工作,干嘛不请我呀,你小子可不能重色轻友啊!”高美胜风趣地说。 卢寒笑笑道:“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能忘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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