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身上有难闻的酒气,他没有回有阮语在的房间,只让章正辰到卧室对面的书房。 可一睁眼,早该躺在床上阮语睡觉的就站在门口,表情深仇大恨,手里却握着一张叠好的毛巾,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 毛巾上脸时还带着热度,柔软舒适,像羽毛轻抚,很容易就让人就此下陷。 “别人出酒你出命还说得过去,现在你既出酒又出命是怎么想的啊!” 他的小姑娘,外柔内刚,可对着他的时候总是反过来,嘴上再强硬,在他怀里时总是软得像江南的水,让人爱不释手。 他拉阮语坐在大腿上,大掌抚过她的小腹:“不是让你先睡的吗?不怕熬出个熊猫眼。” “那还不是怪你!” 她把毛巾一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凶恶的语气一下委屈不已:“知道我看到你被扶着进来的时候有多害怕吗!说去同学聚会,回来却……” “害怕我被抬着回来?”酒精催化,他的手握住她,“别怕。就算死,也只会死在你这朵牡丹花下。” 刚说完,阮语温热娇嫩的双唇立刻堵住他的嘴,毫无技法地用舌头勾缠,那架势,似乎要把他那些不吉利的话顶回喉咙深处。 周辞清任她作闹,等她气喘吁吁窝回自己的胸口处,耳边立刻传来祈祷般的低语。 “哥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那晚他抱着阮语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也舍不得起身离开。 他是强者,是上位者,生活只留给他一个到死都要坚持的使命——顶天立地,不需要怜惜同情,也没有其他选择。 其他人也是这样看待他的——要不寄予厚望,要不遥遥瞻望,反正都是把他当钢铁之躯对待。 可阮语却跑到他身后,圈紧他的腰告诉他,直接世界上还有人心疼你,不怕无望地等待你。 那一刻起,他终于把阮语放在眼内,任她逐步踏进心里。 但现在,她说想要离开…… 周辞清吐出一口气,月光落在他眼皮上,怕眸中的不安沾污这清辉,他合上眼不再挣扎。 而这时,床的另一侧突然陷下去一点,一只手臂蛮横地环住他的腰。 呢喃携着气息扫过他的耳廓,周辞清侧目看去,一直背对着他的阮语滚进了他手臂之间。 像过去无数个晚上一样,抱着他安然酣睡。 宋毓瑶从不亏待自己,哪怕远在异国他乡,住的地方也弄得像个小型娱乐会所,游戏室、影音室、酒窖一个不少,甚至还请了专门雇了两个会做江浙菜的厨师过来服务她一日三餐,阮语也跟着吃了不少家乡味。 时隔半个月,阮语总算如愿吃上了正宗笋丁小笼包。 专业厨师做的就是跟业余的不一样,阮语才咬了一口,汤汁便迫不及待地从薄薄的面皮中溅出,她手下的文件顿时遭了秧。 “你能不能有点吃相了!”宋毓瑶连忙把压在阮语手下的文件抽到一边,“回头我还要把报告还给孙宁的。” 阮语仰头把小笼包一口吞下,含混道:“你别拿走,我还没看完。” 她把纸拉回自己手边,上面印着几个人头,全是柏威夏行动中抓到的嫌疑犯,其中不乏阮语熟悉的面孔。 “好家伙,披拉是多看重这次交货,好几个都是得力助手。就算不是元气大伤,也至少是损失惨重了。” 宋毓瑶没她乐观,把底下那张抽出来给她:“好个屁,转场的时候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在泰国的几个蛇头跑了,不然我们就有机会把披拉半个集团一网打尽!” “不可能,披拉的人渗透太深,别说抓他本人,抓他的心腹都难。而且受害人回来了就好,谁又能做到天下无贼呢?” 宋毓瑶不满她的消极,在桌下踩她脚背:“你这墙头草,刚退出组织就倒向邪恶一方了?” 阮语不甚赞同:“客观来讲,我不帮你窃取资料才是弃暗投明,我可不想再经历昨晚的事了。” 今天她醒来时,床的另一侧早已没了人,连床单都只剩凉意——周辞清早就离开了,还是故意躲着她离开的。 昨晚的事,阮语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对待的。 对周辞清撒谎不是件容易的事,没人逃得过他那双眼睛,就算理直气壮,也被他眼中的戾气震慑,只能被迫如剥茧抽丝般看个透彻。 她昨天真的毫无破绽吗?未必…… 只是她铺垫了五年的好戏终于奏效,周辞清真的对她生出感情,舍不得她堕入无间地狱。 这就代表,她可以成为主导的人了。 阮语望向手机,上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周辞清的骄傲和权威还在努力和她僵持着。 “老宋。” 她叫了宋毓瑶一声,指了指她新买回来的两箱啤酒,笑容狡黠:“我们最后再合作一次。” 玩苦肉计。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阮语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狗头); 最新评论: 【故意的加一加一!】 【我猜是故意的】 -完——
20.荒凉天堂 直到气喘吁吁,他才松开唇舌,欣赏她脸上眼里的潋滟春色。 热浪最喧嚣的时候,周辞清总算能走出会议室,换下不小心沾染上血迹的衬衫。 他承认自己今天有些失态,甚至还拿出他太爷爷留下的那本酷刑集,选了几个不太血腥的用在那位叛徒上,用来发泄昨晚到现在的所有不顺心。 昨晚他一夜无眠,特别是阮语躺在他怀里以后,心是平静了,但更加难以入睡。 他以为自己能稳稳把握两个人的关系,但当他的手不听话地将枪口对准窃听器时,他看到自己的世界壁垒出现了一道裂缝。 一道裂缝而已,不足以摧毁他亲手构建的世界,他还有能力把控一切。 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当阮语反抗他,不按照他的意愿走的时候,他又生出了毁灭之意。 他还是一开始那个周辞清,认为对于一切破坏自我规律者,都要亲手消灭。 出乎意料的,阮语翻了个身躺在了他怀里,仿佛没有任何龃龉,一如既往地在他身侧安眠。 人在熟睡中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阮语清醒时敢忤逆他,口口声声说对他失望,一心求死,可当意识不能支配身体时,她又露出无比依恋他的姿态。 阮语曾经说过,她最喜欢躺在他臂弯里睡觉,那是她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哪怕他抱着她,深埋在她身体里驰骋,也不及一早起来时能看到他的脸。 她总是腻在他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呢喃自语:“哥哥,要是我们能一辈子这样那该多好啊。” 这叫他如何不心软。 不过他冷硬了三十年的心怎么可能就此全然软化,他是舍不得阮语,但不代表阮语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所以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把阮语枕着的手臂抽出,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西苑。 真是狼狈。 脱下带血的衬衫,周辞清接过外面的人递来的衬衫,一抖,一张纸片便翩跹地摇曳落地。 他俯身捡起,第一眼看到的是上面画着的大头小熊。 那是阮语最爱画的简笔画。 她最喜欢帮她购置各种衣服,不管是不是他的审美,通通塞进衣帽间,抱着他耍赖撒娇,穿上那些在他看来奇奇怪怪的衣服。 例如他手上这件在胸袋位置有个泰迪熊刺绣的衬衫。 这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她说是只泰迪熊,那就是泰迪熊吧。虽然在他看来却更像块扭曲的趣多多饼干。 正想得出神,衣帽间的门从外面被轻轻敲了两声,助理稳重的声音随后响起。 “周少,一位姓宋的小姐说有事找您,您现在要接听吗?” 一下反应不过来「宋小姐」是哪位,周辞清恍惚了一秒,电话那头的宋毓瑶立刻扯着嗓子怒吼:“周辞清,阮语在我家发酒疯闹腾半宿,你还管不管了!” 隔着木门都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怒火。 周辞清将衬衫扔在沙发上,将手伸出去,助理立刻把电话交到他手上。由始至终,那些难听的咒骂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说不管的话,你要怎样?” 聒噪的咒骂声瞬间收歇,只剩吵杂的背景声猖狂而来。 苏联解体后,那里强大的军火储备库成为了军火商们最向往的地方。为了和那边的军火贩子打交道,他学过一段时间俄语。 那些猖狂的弹舌音,就是阮语发出来的。 她似乎是喝醉了,或者又是因为把舌头弹钝了,说话也不清不楚的。 “听说列宁也不会弹舌音耶,我不会应该也能在那边活下去吧?能不能不学了喂——” 任阮语怎么吵闹,熄了火的宋毓瑶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你最好是真的不管,我立刻带她一同去东欧。周辞清,别以为你真的可以只手遮天,只要阮语真的想跟我去,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带她走。” 乱七八糟的弹舌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是一小段旋律,和阮语的低声吟唱。 像水乡的小河,豆大的雨滴落入清澈见底的河道,像人的哭泣。 宋毓瑶没有再说话,话筒里传出的只有阮语唱的歌。 “你总是要我在你身旁,说幸福该是什么模样,你给我的天堂,其实是一片荒凉……” 《趁早》。 一首开头开控诉,结尾选择放手的歌。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不断跳动,周辞清坐在沙发扶手上,耳边是阮语用哭腔唱的歌,腿边是被他扔下的衬衫。 “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 忘了就好。 周辞清把电话电话扔到柜面,被冷落在沙发上的衬衫被再次抓起,掀起一阵风,披在他的肩头一起出了衣帽间。 他不能心软,但不代表阮语可以从他身边离开。 从一开始她就说了,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如有半点违背之心,必遭天打雷劈,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阮语不听话,他就好心充当一次救世主,把她从无间地狱的边缘拉回来。 嚣张的G63野蛮驰骋过这座城市的东西对角线,可周辞清还是觉得不够,每隔一段时间就让司机再加快点速度。 而隔开的那段时间,只不过是通过两三个街口的时间。 宋毓瑶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家就在Y Cafe附近,一栋纯白色的两层半别墅,白色围墙上攀满从院子里爬出来的三角梅和凌霄花,鲜艳又鲜活。 阮语也爱极了这种艳丽嚣张的颜色。 周辞清开门下车,抬头就望见二楼落地玻璃前抱胸站着的宋毓瑶,宽大的白T恤上还被泼了一大片紫红色的酒渍,满脸的不爽。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园丁替他开了门,周辞清踩过红砖小径一路直入,刚踏上门后的针织地毯,眼前的凌乱直叫他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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