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没。”
林长青感觉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
望着眼前红发金瞳的女人，手悄悄摸上大腿狠狠掐下去，他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疼处。
不是梦。
“女神！”林长青快速爬起来。
“女神是什么？”乔木胡杨四处查看，目光落在旁边躺着的另一个人身上，“你在叫他吗？”
“是你！尊敬的女神，望女神赐下神迹，助古东国绿洲长盛，再也不用受风沙困扰。”
“你……”
林长青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神旨。
“一村之长怎么还迷信。”乔木胡好看的弯叶柳眉微微皱起，“要相信科学，远离迷信。”
“迷，迷信？”林长青愣在原地，他这是被拒绝了？
“我要是能解决风沙，还至于受它这么长时间的苦。”
乔木胡杨忿忿不平，凭空冲着风沙挥几拳，她第一个想干掉风沙。
林长青脑子清醒一些，认真打量眼前姑娘，一眼看去，眼神就定格在她身上挪不开。
长枝编造的褐色长裙上，金叶点缀，瞬间看红双眼。
是植衣！
“这么大的太阳下，枝叶还能如此鲜活富有生命力，易折细枝一定要精巧的手艺才能做出如此复杂成衣，你，你是人！”
乔木胡杨被承认，开心地点着头，“对对对，我现在是人！”
她被认可了！
“孤身一人在荒漠中，你一定是下乡队伍中走失的乔洲教授！”
“谁？”乔木胡杨这才想起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乔木胡杨。”
林长青沉浸在兴奋中，“那没错，都姓乔，跟其他人走失，在沙漠中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当教授还有这么多名。
乔木胡杨仔细想想，还怪有道理。
“我叫乔洲，是不是就能跟你进村。”
芨芨草说，国家计划植树造林，她要去帮帮忙。
她刚成年就学过，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
林长青笑弯双眼，双手不自觉握紧，“当然！乔教授，我现在立刻带你回村，如今育苗没任何进展，后续计划也全部搁置，你现在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那他怎么办？”乔木胡杨指着另一个人。
林长青扭头看到躺在地上的徐松泉，昏迷前的一幕幕重回脑海，他紧张地原地打转，查看四周，空荡荡的荒漠上只能看见沙子。
“松泉！”他抓起徐松泉肩膀直晃，“快醒醒，我们要赶紧离开！”
谁知道继续待着还会出现什么，教授团里最擅长育苗的乔教授在这，万万不能让她出现损失。
“松泉！”
……
徐松泉是被吵醒的。
耳边全部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迷迷瞪瞪中，脑子里旋转着会讲话的三个脑袋。
“啊！妖怪！”
徐松泉一跃而起，看到村长立马抱住，“村长，好大的树会动，还有三个脑袋的怪物，三个都在跟我说话！发起火来整个头发都烧起来，火红火红的，肯定是看上我肉多，想吃掉我！”
林长青被他晃的头晕，“所以我们现在要赶紧走！”看把孩子吓的。
“走走走。”
徐松泉软着双腿，“村长，快，我扶着你。”
“你不用照顾我，去帮助乔教授。”
“乔……”
徐松泉转头看到一张白皙的小脸，金色双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逐渐分裂成三张脸。
“妖妖妖……妖怪啊！”
徐松泉立马转身，拉住村长的胳膊把人扯到背上，直起腰一垫，抱着大腿飞一样狂奔。
“你站住！”林长青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人，被颠得说话艰难。
“村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下你一个人！”
“后面有人。”
“这么快就追过来，村长你抱紧我，我这就加速。”
“快放我下来！”
“快了，咱们就快要进村！”
林长青气到不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希望啊，希望还在后面！
他心心念念的教授！
……
乔木胡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飞快消失在视线中。
“他们是不是把我忘这了？”
【阿妈，你要是把我带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带你去瓦口村。】芨芨草趁机提出要求。
“都说不要傻儿子。”
乔木胡杨朝俩人离开的方向前进，“还是得靠自己。”
一步一行，总算是在跌跌撞撞中掌握行走的秘诀，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追上奔跑的徐松泉，跟他并肩齐行。
乔木胡杨自认是个非常善良的树，瞧见徐松泉艰难的喘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需要帮忙吗？”
“你真是个好人，谢……”徐松泉转头，“啊！！！”
噩梦一样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徐松泉酸胀的双腿爆发潜能，再次狂奔起来！
林长青刚平复胃酸，趴在肩头被颠得说不出话来。
一路不敢停歇，徐松泉远远看到瓦口村，一座座错落的土胚房与黄沙融为一色。
“救，救命。”徐松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激动中不小心绊倒在地上，连带背着的村长也一起摔出去，一口气没喘匀，晕过去。
“哎呦。”林长青扶着老腰，瞧见不对劲，“松泉，快醒醒。”
晃两下没把人晃醒，林长青余光瞧见村口路过的人，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快救命。”
村口有人听到，立马招呼人来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
“快，把松泉送到医生那去，他背着我跑一路。”
年轻力壮的俩小伙子立马架着人离开。
林长青侄子正巧也在，立马凑到他身边：“叔，你没事吧。”
“不要管我，玉海，在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接人。”
“接谁？”
“乔洲，乔教授！”
“我在这呢。”
……
乔木胡杨站在人群外，感受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抬起右手。
“你们好，我是乔洲。”
“乔教授！”林长青激动地脱开侄子的搀扶上前，“幸好你没事，刚刚真是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要是再出什么事情，我可没办法向村里，向国家交代。”
“没那么严重。”她正好奇地打量其他人，看着跟卡劳村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期间，村里其他人也在打量她。
“跟咱们都不一样。”
“红头发，金眼睛，这是外国人吧。”
“能穿植衣的，肯定是最有钱的夕辉帝国人。”
看那金色扇叶，被大太阳这么晒都没蔫，低头看眼身上灰扑扑的羊皮，又热又丑。
林长青趁机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国家最厉害的育苗教授。”
“没错，我育苗最厉害。”乔木胡杨半点不谦虚。
村里其他人面面相觑。
之前村长就把教授吹的多厉害，国家安排好几个，愣是一个苗苗都没长成。
“叔，她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你是不是认错人。”林玉海就不太信，压低声音问，“而且，这怎么看也不像咱们国家的人，别是间谍。”
乔木胡杨眯起双眼，伸手一个过肩摔把人给撂地上，居高临下望着痛呼出声的林玉海。
“疑我国籍者，虽小必究。”
第3章 族谱的排列顺序
“道歉。”
乔木胡杨学着记忆里在她跟前吵架的女人，双手叉腰，浑身气势凌人。
“今天这事不说清楚，咱俩没完！”
“对……对不起。”林玉海脑子懵懵的，躺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看你年纪还小，我原谅你。”乔木胡杨放下双手，又恢复和善温柔的笑容，“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不管人前人后，擅自议论别人都是不礼貌的事情，你可要记住。”
身为一棵三千龄的长辈树，乔木胡杨深觉树丫上的责任担子又重一些，以后得好好教导这些晚辈。
气氛一瞬间僵硬下来。
林长青双眼放光，觉得教授不愧是教授，随便张口就是至理名言，他抬手握拳，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咳了咳，打破沉寂。
“玉海，乔教授的教导，你可要记住。”
“记住了。”林玉海揉着背从地上爬起来，扯到伤处立马疼的龇牙咧嘴。
“好孩子。”乔木胡杨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他都二十了！见鬼的好孩子。
林玉海憋的肺疼，一个不小心喘岔气，捂着痛处壮胆抬头。
“乔教授，我不认字，也没学过什么大道理，国家队下来的其他教授都说乔教授育苗最厉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让我们长长见识。”
“玉海。”林长青制止住，“育苗哪是说干就干的，让乔教授好好休息休息，多做些准备。”
“叔！”
“就这么办，乔教授，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林长青抬手指着某个方向。
乔木胡杨站着没动，看着林玉海，“他不是想看我育苗。”
林长青自然想越快越好，但是跟研究所其他教授了解过一些育苗过程后，就知道育苗不是单纯把种子种下去就行。
土壤，气温，环境，播种方式……好多东西都会对育苗造成影响。
“我不用准备。”乔木胡杨随意踩了踩脚底，“不然种在这。”
“？？？”林长青以为她在说笑。
倒是让林玉海抓住嘲笑的机会，“好啊，乔教授也让我们张张见识。”
“行，那就在这。”
乔木胡杨低头，掀开腰间一片叶子，从树枝上摘下一片白色絮状物，原地蹲下在沙土上挖个坑埋进去。
林玉海看的头皮发麻，亲眼见她五根细手指轻轻松松就挖个坑，内心忍不住后怕。
幸好，幸好刚刚他没继续挑衅。
村口这路长期被人踩踏，相比较其他地方要实在的多。
之前参与研究所建设，打地基时他有帮忙，知道挖这土有多费劲。
他下意识闭紧嘴巴，生怕一张口再说出欠打的话来，那手把他也给挖开。
林长青就没那么多心里活动，他但凡有疑问，就直接问出来。
“乔教授，这白色羊毛似的东西是什么？”
“种子。”
“种子？”种子难道不应该是一粒粒的。
“恩，我专门藏的。”
卡劳村有个小孩好像不能见她的种子，一碰就面红耳涨要喘不过气，那之后，她就习惯把种子收藏起来，结团挂在枝头，孩子父母就会特别好心的帮她摘掉，埋进土里。
至于这团为什么没被摘，乔木胡杨想了想，脑子空荡荡的。
“就这样种在这，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乔木胡杨盯着刚埋的痕迹，有种强烈想要喂养的冲动。
她屏蔽掉身边人的讨论，伸出手掌覆盖上去，慢慢闭上眼睛，她能清醒看到刚刚埋下的种子在沙土中发生的变化。
絮状物因干燥缩成一团发生改变，能感觉到对方在从她这汲取养分，慢慢破壳出芽顺着沙土钻出来。
“快看！”
一声惊呼吸引到全部人的注意力，手掌虎口的位置出现瓦口村许久不见的绿色。
“变大了！还在大！天呐。”
顷刻之间，原本平坦的道路上长出一株小树苗，用肉眼可见的变化不断生长。
“停了。”
林玉海望着足足两米多高的大树，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睁大眼睛，树木依然驻根在那，随风摆动绿叶。
乔木胡杨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树皮皱起眉头。
将手从树干行挪开，耳边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嚎叫声。
【嘤嘤嘤】
“……”说的什么玩意？
偏偏声音还贼大，乔木胡杨受不住吵，起身踢一脚树干。
【闭嘴！】
【……哇啊！嘤嘤嘤。】
乔木胡杨捂住耳朵，“吵死了吵死了。”背对着新长出来的树，她头也不回的跑远。
林长青没注意，手扶着树干，老泪横洒。
“真的成功了！”
瓦口村围观的其他人也沉浸在欢喜中，不断叫好，幻想着未来被绿色包围的场景。
只有林玉海，“叔，这乔教授是怪物吧，哪有几分钟就能种成一棵树的！”反正他不信。
“臭小子，不准胡乱说，世界这么大，能人异士多了去，能被国家承认，专门带队来的教授，肯定有通天的本事。”
“醒醒啊叔，你别魔障了！”
“这是好事，乔教授，我们……”林长青扭头，四处没看到人，拉着林玉海问，“乔教授呢。”
“刚刚往那边跑掉。”他心里偷偷想，肯定有古怪。
“我这就去找乔教授，玉海，你带村里其他人，把这棵树给保护起来。”
“哎，我这怎么保护！”
林玉海伸出手，连村长衣角都没碰到。
他郁闷的倒退两步，这树真的？
看着看着察觉到不对劲，视线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叔！这树把咱们进村的路了挡死啦！”
……
乔木胡杨脚下速度很快。
总算听不到哭声后，整个人才算静下心来，四周一看其他人都不见，倒是瞧见几颗濒死的树。
“你们得什么重病，小小年纪就要不行。”
她蹲在几株小树前，刚刚的那种冲动再次浮现，不由自主想要帮助。
手贴上根土连接处，刚要出力，脑子里忽然响起嘤嘤嘤的哭声，立马缩回手。
“小家伙，你们会哭吗？”
【哭……】她抚摸的那棵树轻轻抖了抖枯黄的树芽，声音稚嫩嘶哑【哭要消耗水分，我的树干、根茎已经要全部干枯。】
乔木胡杨换算一下，这意思是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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