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终于笑了笑:“我知道雀儿最聪慧了,这些事不必师姐多说。” 那个笑太过明媚,方雀不忍直观。 楚江是有温度的,不该被当做一团冰冷的数据。 两人闷头解了一阵,楚江不敢翻箱盖,最后还是方雀两脚踢开了两只箱子。 箱子只是普通箱子,一只装着全套嫁衣,一只装着华丽凤冠。 是真正意义上的凤冠霞帔。 楚江看愣了,方雀没她那么感性,二话不说上手去翻。 手指触到衣料的同时,那首诡异的童谣再次响起。 “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 一封还未拆开的信件, 一位痴情不改的新郎, 还有一个负心人。 兰因最终沦为了絮果, 家书何故成了催命符, 温柔郎君伸出了利爪, 新娘,新娘,在枝头。 新娘,新娘,在枝头。” 一曲终了,楚江僵硬地指了指自己:“师妹,你看……看我控、控制住了吧?” 方雀直男点头:“勇气可嘉。” 楚江只好自己哄自己:“为……那个为什么非要在枝头呢?难不成新娘是雀儿变的?”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说完,整间屋子的温度直跌冰点。 楚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个,雀儿我不是在说你哈,就是……” 方雀木然摆手:“师姐,我跟你说几件事,你不要害怕。” 笃笃—— 正说着“不要害怕”,西厢房的门就突然响了起来。 楚江一下子蹿到方雀怀里。 何山冷冷的声线从门外传来:“是我。” 楚江松了口气,软软地挂在方雀颈子上。 方雀瞥了一眼身上的挂件:“师兄请便。” 何山进来的瞬间,楚江松开了手,杵在一旁装青云柱。 方雀:“师兄来的正好,我正要和师姐说个猜想。” 楚江点点头,有意无意地往两人中间蹭。 何山关好门,方雀便开始讲。 方雀:“师兄,你先听下师姐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方雀本无他想,可这话落在心思细腻的楚江耳中,就多了点告状的意味。 楚江:“师弟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方雀:“师姐,你原话重复一遍就好。” 楚江窥了窥方雀的脸色,坦诚道:“我说,为什么非要在枝头呢?难不成新娘是雀儿变的?” 听罢,何山眸色一沉。 方雀知道他有思路,但还是仔细分析了一遍:“第一轮,新郎发怒时,绕过容海直接扑向了我;第二轮,鬼童来送信,我说我就是阿如;第三轮,我碰到嫁衣时会有童谣响起,但师兄师姐碰到都不会这样,所以我觉得……” 方雀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在这个过程中,我慢慢变成了事件中的新娘。也就是,阿如。” 楚江的脸色很难看,何山不见有什么变化。 但,何山不反驳,就代表了认可,他找到西厢房来,也是想和二人分享这个猜测。 三人静作一团。 先不说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不能试错;单说队友融入故事背景,变成关键角色这事,他们就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反应反应。 这时,天井中爆出一声惊呼。 又出事了。
第10章 K记饭桶(九) 应是天女落凡间,厚土…… 三人冲出西厢房,天井内的仙修围着一张宴桌,这次的宴桌正对着喜房的门。 那张宴桌上多了样别处没有的东西—— 一支点燃的线香。 方雀:“这回写的是什么?” 仙修甲:“亲爱的宾客们,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新娘送入喜房,或者,留下各位的头作为新婚贺礼。” 方雀:“……” 现在结婚都这么敢要了吗?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稍一犹豫,最上边的香头就被烧成了灰色。 大部分仙修尚算淡定,但淡定,并不能帮助他们活下来。 方雀才能。 方雀举起一只手:“我去。” 正苦思冥想的众修:“?” 容海:“姐姐要去哪?” 方雀指了指喜房:“入洞房。” 众修一怔,接着就像烧开锅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吵翻了天。 眼瞧着容海就要冲过来,方雀抓住楚江的袖子,退回到西厢房中:“师姐,陪我更衣。” 容海一步三阶飞到门前,何山抬起一只手将他拦了下来。 容海哑着嗓子:“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何山将头偏向一边,压根没打算理。 他垂下的手捏着盖头,手指越收越紧。 何山也没有走过这段剧情,他也没有底。 就在今天清晨,他的随身监察使——那只花纹繁复的钢圈指环,向他通报了接下来的剧情: 新娘下落不明,厉鬼新郎失控,全员陪葬,无一生还。 刀就架在脖子上,他只能一试。 . 在楚江的帮助下,方雀很快换好了整套凤冠霞帔,房门一开,众仙修的下巴都掉到了靴背上。 何山闻声回头,亦是呼吸一滞: 应是天女落凡间,厚土绝无此朱颜。 何山很快反应过来,他侧身,仔仔细细地为方雀盖好盖头。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有点慌张。 * 盖头下的视野有限,方雀抓紧了楚江的手臂:“师姐,喜房怎么走?” 容海咬牙:“你不许去。” 方雀冷笑:“我不去,你去?” 容海:“我……” 方雀:“还是说,你要各位道友陪着你一起人头落地?” 两句话的功夫,方雀已经摸到了喜房的门。 容海还在那边“唔”个不停,兴许是被何山捂了嘴。 喜房只能进一个人,楚江不能再往前送了。 方雀拍了拍楚江的手臂:“多谢师姐。” 楚江捏住了方雀的手,指尖很凉。 在她们身后,线香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方雀抽出手,抬靴迈过门槛。 不远处,一串琴音响起,其中夹杂着一句:“师妹,琴书相告。” 声线冷冷的,却很能暖人的心。 方雀笑道:“好。” 门在身后自动合上,喜房内烛影轻摇,倏而黑了下去。 线香燃尽,最后一缕白烟在空中慢悠悠地飘散。 全体仙修神经紧绷,这时,诡异的童谣再次响起: “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 一封还未拆开的信件, 一位痴情不改的新郎, 还有一个负心人。 兰因最终沦为了絮果, 家书何故成了催命符, 温柔郎君伸出了利爪, 新娘,新娘,就是她。 新娘,新娘,就是她。” . 漆黑的喜房中,有什么东西贴着方雀的裙角蹭来蹭去。 方雀站得像个木人桩。 对方很快兴味索然,转而走向喜床。 他走路的声音像用拐杖敲击地面,“哆哆,哆哆”,每走一步,就会有一点红色粘稠液体落在地上,液体泛着蓝光,渐渐连成一串脚印。 喜床“吱扭”一声,似是有人坐了下去。 鬼新郎:“阿如,不要拘谨,过来坐。” 他说话像只破风箱,方雀听得很费力。 方雀:“这就来。” 方雀循着地上的痕迹,一步步摸到床沿。 喜床的脚踏上还有半只脚印,方雀远远躲着,坐到角落里。 楚江扶她过来时,在她手中塞了一张符纸,说是当有厉鬼靠近时,这符纸会提前燃烧预警。 可她配合了一通,符纸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动静。 鬼新郎:“我来为你揭盖头,阿如,我想看看你的脸。” 方雀认定这间房里没有真家伙,干脆一把扯下盖头,面对黑暗:“看吧。” 鬼新郎:“……” 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鬼新郎:“你是在挑战为夫?” 方雀:“不敢。” 鬼新郎一时语塞。 方雀捏着盖头扇风:既然鬼新郎不在这里,那他会藏在哪里?这轮为什么还没有结束?最终任务到底是什么? 任务中说,请将新娘送进喜房…… 难道,这里不是喜房? 如果这里不是喜房,那真正的喜房又在哪里? 鬼新郎调整好情绪:“阿如,我……你,你在干什么?” 正在喜床上到处摸索的方雀:“我细皮嫩肉,怕硌,提前摸摸这床上有没有豌豆。” 鬼新郎:“……” 做鬼真难,他自闭了。 方雀将纸符按在手心里,摸黑探索。 眼下的问题可以综合出一个答案:这里不是喜房,所以任务没有完成,本轮还没有结束。 或许……新郎所在之处,才是真正的喜房。 楚江的纸符派了大用场。 那张纸符,只有在接近喜床内侧时,会微微发热。 这有机关。 方雀跪坐在喜床上,拆掉佩戴的珠钗,绑紧衣袖,慢慢爬了过去。 她右手率先拄到床板内侧,堆在那里的锦被一陷,方雀失去支撑,整个人瞬间跌了进去。 翻动的床板“吱呀”几声,六只白烛接连点亮,大红的“囍”字映上窗棂,一阵风将房门吹开—— 内里空空如也。 守在外边的众修脸色刷白。 何山最先冲到喜房门前,追在他身后的七弦琴甩出一个完美的漂移,推开乌泱泱的众修。 清晨才听过的话,此时又在他耳边回响:新娘下落不明,厉鬼新郎失控,全员陪葬,无一生还。 何山咬紧后槽牙。 原来竟是这么个“下落不明”…… . 方雀单膝跪地稳住身形,顺道理了理沾湿的衣摆。 她一路向下滚了很久,一直滚到这个地下溶洞。 溶洞内泛着冷光,光源不明,亮度不高,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套上了一层黑白滤镜。 溶洞不小,落下滴水都有回音。 方雀回头望望她滚下的黑窟窿: 我信你个鬼的“梳妆打扮”,顶着那一头“凶器”这样下来,半路少死几回都算我命大。 方雀轻“啧”一声,转回眼去看溶洞中央。 溶洞中央有个积水潭,积水潭上漂着一块浮石,浮石上隐约有字。 方雀扶着膝盖起身,向积水潭走去。 水潭里有一湾小小的漩涡,浮石漂在漩涡中,方雀走到潭边时,它正巧转到最远处。 方雀等得无聊,只好借着潭水照影。 水中的倒影美极,十足赏心悦目。 “那……帮我缝一下衣带,好吗?” 方雀恍惚闻声,她转过身,垂在一边的指尖微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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