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来看你和我走十年有什么关系?” 荀子姜闻言一把搂住黎海若的一条胳膊,撒娇道:“他凶我。” 他眉眼清艳,额间一点朱砂痣,有点男生女相。孔昭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这种这种穿红戴绿嘤嘤嘤的奇葩男人,而且黎海若对他居然还颇为纵容,一时被镇住了。他小声问顾采衣:“这是谁啊……” “黎海若的小粉丝,也是观星台前任大长老荀之安的亲儿子,继承了三生目。”顾采衣说完大步上前,把黏在黎海若身上的荀子姜撕了下来,开门推进屋里,没好气地说:“还有东堂的客人在呢,别给观星台丢人行吗?” “好好好。”荀子姜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冲白遊翻了个白眼,又对孔昭抛了个媚眼:“这位帅哥是哪家的高人?我竟看不出你的来路,莫非是器灵吗?” 孔昭含蓄地笑了一下。 “废话什么,赶紧进去办正事。”顾采衣一边说一边扶了一把孔昭的肩,小声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疯疯癫癫的。” 这是孔昭第一次和南斗顾采衣共事,因为其“洛从雪的弟弟的心上人”的身份,再加上此人办事还算靠谱,孔昭对他颇有好感。闻言乖乖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屋子。 房内布置得极尽奢华,雕梁画栋无不精巧,墙边一块做装饰的玻璃种帝王绿原石亮得简直能晃瞎眼,角落里立着一面镶金挂玉的大镜子。荀子姜黏黏糊糊地坐在黎海若身边,把一整盘糕点拖到他面前:“海若哥哥,尝尝这个。” 孔昭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瞄着白遊,顾采衣低声解释道:“没事,他对黎先生只是有点依赖,绝没有非分之想。” 白遊也是一脸淡定,伸长胳膊堂而皇之地从荀子姜眼皮底下摸了一块梅花糕,两口塞进嘴里。 荀子姜大怒:“你你你给我放下!这是给海若哥哥吃的!” 黎海若坐姿挺拔气度从容:“先别闹,帮哥哥看一样东西,到时哥哥带你去海里玩。” 顾采衣拿出他那黄檀布口袋,对荀子姜说:“总共19具人骨,你能看出什么吗?” 荀子姜闻言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的表情,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接过小袋子,眯起右眼,用左眼向里看去。 看了一眼,他表情就微微变了,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纸笔。” 一边的顾采衣早有准备,手脚麻利地把那盘点心推开,把纸铺开在他面前,将一支墨玉杆湖笔塞到他鼻子底下。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荀子姜头也不抬地在纸上龙飞凤舞,瞳孔里闪动着文盲特有的求知欲。等他“啪”一声撂下笔,黎海若皱眉问:“这是什么?” “我用左眼看了这些尸骨生前的命格,很奇怪。” “是什么?” “这些人显然肉身已死,但我看不到他们的魂魄现在何处,而且……这些人都死在同一天……” “哪天?” “幸阳十三年,六月二十二。” 黎海若轻轻挑起一边眉毛,顾采衣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孔昭还是一脸懵懂,只有白遊脸色如常。 “这是这些人的生辰八字,你看吧。”荀子姜把那页纸转过来一推:“老实讲,似乎和八字没关系,不管用什么推演,这些骨架之间都没什么联系,至少我看不出有什么。但通常来讲用骨殖布阵的都要考虑阵眼的八字命格,所以我觉得奇怪。” 在场的几位,术业各有专攻,但对于八字风水也都仅仅懂个大概,而荀子姜算是这一行的天下翘楚,他都看不出什么,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什么见地。 “话说你们是从哪里挖出来的?阴气好重。” “没事了,多谢你。”黎海若摸摸他的脸:“有空来东堂玩啊。” “行了,你们继续聊。”白遊站起来,走过去扶住黎海若的肩:“来都来了,我去探望一下老同事——孔昭,走,咱们去看看元琛又攒下了多少杂货。“ 孔昭不明所以,顺从地点点头,跟着白遊出了门。顾采衣也站起身,说:“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之前约好去拜访大祭司秦风月。黎先生自便,有事随时找我。” 按理说白遊撇下黎海若独自离开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顾采衣居然也提出离开,放黎海若和荀子姜独处,可黎海若却似乎早就料到了,非常自然地一点头,对荀子姜说:“我和观星台的其他人也不熟,只好再打扰你一会,等他们办完事回来,可以吗?” “海若哥哥不用跟我见外。”荀子姜见闲杂人等都离开了,顿时喜上眉梢:“我自己做了好多新鲜的小玩具,要不要看看?” 顾采衣离开小四合院,果然看见白遊没走远,抱着胳膊靠在一棵老梧桐下,孔昭却不知去向了。 见他出来,白遊冲他挥挥手。顾采衣上前,皱眉问:“孔大夫呢?” “他跟我们来是为了找洛从雪,他有自己的办法,只要洛从雪在一个月内来过观星台,他就能找到痕迹。”白遊一笑:“老顾,好多年没打过配合了,看来咱们两个的默契还在。” “你会把黎先生自己撇在那里,这实在太不寻常了。而且我提出了‘白天去拜访秦风月’,他居然没有任何质疑。”顾采衣推推眼镜:“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打算,但既然你带走了孔昭,必定也不需要我留下在那里碍事。” “你不好奇为什么他要和荀子姜单独相处吗?“ “无非就是你们发现他有漏洞,便让黎先生先稳住他,我们抓紧时间把需要在观星台里做的事都做完,然后再来处理他。”顾采衣单手插兜,语气平静:“只是若是他真的有问题,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和黎先生一起待在屋子里?” “我还不太确定,当然了,如果他有问题,那他用膝盖想都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目的,但他能有什么办法?”白遊潇洒地转身,提起靠在树干上立着的长刀:“他要荀子姜留在屋子里,不论荀子姜愿不愿意,都不可能踏出那间屋子一步。” 顾采衣一哂。 若换作是他,骨子里的谨小慎微定然会发作,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把荀子姜带出屋子,引到他自己的地盘上去,但黎海若不需要。 黎海若就算把自己的目的明明白白地摊开在青天白日下,张开手臂等着人家来打,反对他的人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我明白了。”顾采衣是个聪明人,也没再说多余的废话:“最后一个问题,你需要我给秦风月带什么话?” “哦,差点忘了。”白遊一拍脑门:“我不太方便去找他,但我之前找到了一件东西,应该是他的旧物,你替我转交一下吧。” 之前捡到的,那多半就是在鬼渊下了。只是秦风月出身江南,又怎么会和鬼渊扯上关系? 顾采衣接过白遊递给他的小木头盒子,什么也没问,点点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白遊把刀举到眼前,轻轻敲了一下刀鞘:“小星星,在干嘛呢?” 刀鞘里传来寒星的声音:“霜月姐姐和北斓姐姐带我出来买衣服啦?需要我过去帮你打架吗?” “行,你好好玩。”白遊语调低柔:“我们很快就回去,今晚不许再来挤我们的床睡了。” “好吧,那我去玩海洋球啦!” 天下第一凶煞的神兵刀灵,居然混在娃娃堆里玩海洋球。 白遊弹了一下刀身,把寒星挂回腰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千重阁走去。 他本来想逐个拜访一下观星台的长老和祭司,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因为找到一个荀子姜就足够了。 “海若哥哥。”荀子姜依然穿着那身妖娆的红旗袍,肩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肩,一手托腮,笑盈盈地问:“他们几个是要去观星台的各处找痕迹吧。” “确实。但我猜他们什么都找不到。”黎海若看着他:“包括那个抓回来的凡人,也被你处理掉了吧。” “那哥哥是从哪里看出了我有问题呢?” 黎海若毫不顾忌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因为你接触了洛从雪。” “我明明用檀香洗了三遍,怎么还有气息残留呢?” “和气息无关。只是我在顾采衣的袋子里撒了一把鳞粉,属于洛从雪的同胎胞弟,蝶族的鳞粉是肉身的一部分,你也能透过那点留下的鳞粉看到其主人的八字和命格,但你大概会认为那鳞粉是洛从雪留下的,毕竟他也去过埋这些骨头的地方。可对此你却只字不提,只胡编乱造了几句什么同日死,还偏偏选择了那天,以为能以此让我们分心。” 荀子姜“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懊恼:“原来是他的同胞兄弟啊,我就说那气息怎么不太对劲。” “所以。”黎海若指尖一抖,细小的水线从杯子里飞出,在两人中间慢悠悠地盘旋:“你要不要再解释一下,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伤你。” “我就知道海若哥哥疼我。”荀子姜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论我做什么,海若哥哥都会留我一命吗?” “那你先告诉哥哥,老白的符箓,是不是你换的?” 荀子姜的笑容淡了下来:“我知道一些内情,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好。”那一缕水线无声地落在了桌面上,黎海若摸摸他的头:“只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么不论你还做过什么,哥哥都会留你一命。” 第23章 招摇 “虽然在人间只有三生目能一眼看透命格,但如果我想知道那些骨头的身份,也不是非你不可。”黎海若手指一弹,水线“嗖”地飞到屋子的角落,在两人的注视下,轻飘飘地从那块帝王绿石料外片下薄薄的一小片,托着它落回黎海若的掌心:“乖一点,别给哥哥找太多麻烦,这样今后你也能好过一点。” 荀子姜笑嘻嘻的,看样子完全没把归墟东君的威胁放在心上:“如果我什么都不说,海若哥哥会对我用刑吗?” 他这么有恃无恐地挑衅,黎海若也没发火,只平静地伸手,轻轻点了点荀子姜眉心的朱砂痣:“这个是他给你点上的吧。” 荀子姜的脸色微变:“你……” “别惊讶,这个我当年也点过。”黎海若叹息着捻了捻手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为什么要你掺和进来?” “你说给我点上痣的那位?他是我在酒吧约到的,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荀子姜摸摸自己的眉心,一脸花痴地陶醉道:“海若哥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前男友还是老情人?” “话可不能乱说。我当年从海里出来就跟着白遊了,跟他没有一分钱关系。”黎海若“梆”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他让你干什么了?” 荀子姜托着下巴,眼角的笑媚得像一把钩子:“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我不能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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