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遊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黎海若扭了扭腰,半个后背都靠在他胸口,懒洋洋地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随手扣住他的右手手背,用光滑得连茧子都没有的掌心亲昵地摩挲着。 荀子姜闻言虎躯一震腿一软,颤颤巍巍地扶了一把桌面:“哥!亲哥!您饶了我吧!那姑奶奶连南斗的屁股都敢踢,我哪天招惹了她,她非把我生吃了不可!” 最终,荀子姜以“用艾叶洗澡去晦气”为由,不惜当场宽衣解带,总算把这两位大佬请出了门。 黎海若一手提着茶包,一手被白遊拉着,优哉游哉地顺着大道朝夕照崖走去。路边偶尔碰到几个外勤,看到他们两人时都吓得噤若寒蝉,贴在墙根战战兢兢地逃离现场,看来黎海若当年拆房子的暴行很是深入人心。 等两人到了夕照崖,正是看落日的好时候。 其实两人活了千百年,几乎把天下的奇山秀水看了个遍,像什么东海之滨的日出、昆仑之巅的冰崖,极寒之北的触龙(*),都亲眼见过无数次,因此这小小的一方晚照并不算什么新鲜的景致。 夕照崖边立着一方石壁,据说是之前某一任长老和情人在此处约会时,诗性大发随手写的,没用刻刀,全凭指力在其上洋洋洒洒千字草书,刻痕足有一寸深,可见其功力之高。 但他这字写得实在太草,观星台那几个学究先生研究了小半年,只勉强看懂了一半。并且发现这一半写的都是些秦楼楚馆十八摸之流的废话,便放弃了。 白遊走在黎海若前面,在离石刻三丈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左手无声地搭在了刀柄上。 就见石壁旁,隐约露出一片衣角,样子有些眼熟。 白遊轻轻“啧”了一声,缓缓地说:“我们出来时应该联系一下孔昭的。” 这时石刻后绕出一个男子的身形,背对着空阔天际上如火灼般的夕阳云霞,沉默地看着他们。 此人面貌和洛从云有七八分像,只是气质要沉稳得多,头发略长,穿一身黑衣,手里提着一把流银泛青的长匕首。 “洛从雪……”黎海若叫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你把孔昭怎么了?” 洛从雪垂下眼,一言不发。 “你最好是没伤到他。不然我都不会放过你。”黎海若平稳地越过白遊,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一只手背在身后:“我没想到,你真的敢直接混进观星台。” 对方终于开口,声音微哑:“黎先生为何认定我是本尊,而不是占据洛从雪肉身的冒牌货?” “因为你会用蝶流青。”黎海若目光在他手里的匕首上扫过:“蝶族流青变幻全凭主人心意,只有你会用这样子的长匕首。” 那人继续沉默,眼睛牢牢地盯着黎海若,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戒备。 “观星台虽然地广人稀,但你知道为什么说它是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吗?”黎海若继续不紧不慢地靠近他,最终停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因为这里从上到下每个人,每处房舍,上面都有铭刻,只要是在观星台内动手攻击,护院和长老院就会马上得到消息。但孔昭身上并没有这劳什子,他找到了你,而你就是捡了这么个漏,才把他打晕的吧。” “不。”洛从雪闭上眼,轻声说:“不是他找到了我,而是我找到了他。” 黎海若愣了一下,白遊却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拔刀出鞘,一言不发地暴起上前直直地砍向洛从雪。 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这一刀连黎海若都没来得及阻拦,雪亮的刀刃逼成一线银弧,直冲向洛从雪面门。眼看要身首异处,洛从雪不得不抬手,举起蝶流青强行格挡,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冷铁碰撞声,长匕首瞬间破碎成数片,洛从雪踉跄着后退,一手捂住手臂,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白遊冷着脸偏过头,就见孔昭靠在石刻后,头歪在一边,长发凌乱,似乎在昏睡。身上还裹着一件外套。 洛从雪抹掉嘴角的血迹,低声说:“抱歉……” “你该道歉的是孔昭。”白遊脸色阴沉:“他拿自己的本体德音琴作容器,来保护你的魂魄,你倒好,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离开德音琴,伤了琴身,导致他的器灵体也受创昏迷,我没冤枉你吧。” “此事是我鲁莽了,待他醒来我会尽力补偿。”洛从雪低头盯着昏迷的孔昭,神色温柔:“但事出紧急,我必须带他离开,留在东堂的德音琴还要劳烦两位帮忙照看一下……” 话音未落他突然冲着白遊一扬手,蓝灰色的细小粉尘扑面而来。 白遊如果连这点小手段都对付不了,他就白当这么多年北斗了。洛从雪撒这种东西,那必然是知道打不过,想趁机逃跑。因此他不避不闪,只闭上眼,脚尖点地,直接向洛从雪的方向掠去,没拿刀的右手抓向对方的肩膀。 他的体质特殊,天下的最奇绝的毒物迷香都对他没用,更何况是这种区区致幻的蛾子粉? 谁知这时他感觉到肩膀和腰部传来轻柔的束紧感,似乎是水流,力道不重,但白遊知道这是什么,他心思急转,脚步硬生生地顿住,停了半秒,接着马上向后一仰,跳出烟雾的范畴,落回黎海若身前。 洛从雪得了这片刻喘息的余地,不敢浪费,上前飞快地抱起孔昭,把人扛在肩上,接着头也不回地直接跳下了夕照崖。 白遊没费力去追,只轻轻扇了扇眼前的空气,把粉尘驱散,开口问黎海若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黎海若在背后搂住他的腰,手臂轻柔地环着,触感和刚才阻他的水流相近:“他有自己的事做,就让他去吧,至于孔昭他也是不想伤的,不然也不会冒险第一时间赶来观星台把人带走。反正孔昭生气了就让他自己去哄。” 白遊把刀收回鞘中,捻着刀穗:“那洛从雪带走孔昭就算了,为什么要用扛的?那样会很不舒服。” “哦?你被扛过?” “没有。但那个姿势卡着胃,人当然难受。我对你都是用抱的。”白遊转向他:“想不想试试?” 黎海若张开手臂:“来啊。” 白遊一笑,弯腰屈膝,单手揽住黎海若的要,用了个巧劲尽量温柔地把黎海若扛在右肩上:“怎么样?” “唔,还行。挺好玩的,夕阳没什么好看的,你把我扛下山吧。” 白遊顺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记:“走着。” 说完他大踏步向山下走去,路上遇到一对小情侣,把人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鬼知道这两口子又在玩什么夕阳红情趣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触龙:就是北极光,《山海经》:人面蛇身,赤色,身长千里,钟山之神也。 白遊身上还带点伤,但扛老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剧烈运动 第25章 夜访 “什么?!”祁北斓一拍桌子,怒喝道,“那个渣男就这么把我们孔昭带走了?” “你冷静点。”黎海若不走心地安抚道,把从荀子姜那里坑来的茶泡好,斟在公道杯里分给众人,“德音琴还在我们这里,孔昭如果不愿意待在他身边,随时可以回来。” 祁北斓出离愤怒:“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扛走了?他当初在东堂还能屈于你的淫威不敢乱来,等到了他自己的地盘肯定要为所欲为!” 东方胜跟着点头附和,义愤填膺。 寒星被霜月抱在腿上,正努力地往嘴里塞草莓大福青艾团子,被祁北斓的一声怒吼吓得噎了一下,眼泪汪汪地拿小拳头捶自己的胸口。 “什么叫淫威,我很吓人吗?”黎海若捧着茶杯,一屁股坐在白遊大腿上,“还有孔昭只是跟你们比起来纯洁很多而已,他一不傻二不弱,洛从雪绝对没本事强迫他。” 东方胜玩着自己双马尾的发梢,大声提出质疑:“老大你不懂,洛从雪那幺蛾子套路可深了,孔昭那么好哄,说不定就被他三言两语哄到床上去了。万一他骗孔昭说什么脱衣服疗伤,到时孔昭被吃干抹净了还眼泪汪汪地帮他数钱呢。” 黎海若:“……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霜月听了她这番乱七八糟的高论,又看看黎海若和白遊如同抱对一样乱七八糟的姿势,沉默地起身,把点心盘子塞到寒星手里让他端着,接着托着他腋下把他抱起来:“我先带他去睡觉。” 白遊摆摆手:“记得刷牙。” 寒星闻言皱起脸,显然不怎么情愿。 虽然没听说过哪个器灵会得蛀牙,但白遊自觉是个成熟的爹,有责任约束这个狗屁不懂的熊孩子养成好习惯,尽量活出人样。 霜月回来之后,黎海若向他们简要讲述了一下荀子姜的卧底收获。这件事他和荀子姜谋划得很隐秘,连白遊都不知道具体过程。 而且这事就发生在他下鬼渊的前几天,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黎海若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专业性,他们对所谓“招摇君”的阴谋诡计丝毫不关心,而在听说荀子姜不惜出卖色相女装上阵后,他们才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以祁北斓为首,疯狂嘲笑了二十分钟,并强烈要求黎海若交出荀大少爷的女装照。 “我当然没拍,荀子姜当时羞耻得快自杀了,如果我再当着他的面拍照,他非死给我看不可。” 这时白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一手环着黎海若的腰,一手拿出手机晃了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荀子姜绝美旗袍私房照,200块一张,客官有兴趣吗?” 黎海若默默地扶住了额头。 等这几位拿了照片心满意足地离开后,黎海若在白遊怀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指使道:“抱我去洗澡。” 白遊舔了一下他白玉似的耳垂,吹气道:“只是去洗澡吗?” “小别胜新婚。”黎海若站起来转了个身,面对面重新跨坐在白遊腿上,手搭在他的肩头,“白大人还想做什么?嗯?“ 白遊笑着揉揉他的后颈,像爱抚一只慵懒的猫:“那就走吧。” 说完,他一手扶着黎海若的背,一手托在他屁股下面,让他双腿环在自己腰间,轻轻巧巧地把他抱起来,朝后院温泉池子走去。堂堂归墟东君像树袋熊似的理直气壮挂在人家身上,并丝毫不以为耻。 且不提两人是怎么在温泉池里污染水源的,等穿好衣服躺回床上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黎海若餍足地枕着白遊一边手臂,指尖在他的胸肌上慢悠悠地划着:“老白,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 “赌洛从雪什么时候跟着孔昭来东堂道歉。” 白遊失笑:“就这个啊?我以为你想赌孔昭这次会不会失了元阳。”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黎海若在他胸口掐了一把,“我猜他明天上午就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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