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直接伤到了本体。 对于器灵来说,本体器身上的一点小小的损伤都可能直接让灵体消散。孔昭指尖抚过剑身,来不及细查,先将其妥帖地拢在袖子里,接着如临大敌地抬头看向银光劈来的方向。 半空中静悄悄的,一丝风都没有,也看不到袭击者的影子。 在场的谁也没看清,那几道银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似乎在失去了洛从雪这个目标之后,隐藏的杀手又重新隐匿回了暗处。 “从岚姑娘,麻烦你将唱晚姑娘送到房间里安置好。”孔昭一只手按在德音琴琴弦上,低声说:“外面不安全,我在这里守到海若他们回来。” “那你……” “我没事。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自保不成问题。” 这是实话,最初的东堂可以说是他和黎海若一手建成的,现在黎海若和白遊不在,他必须守住这里。 洛从岚点点头,上前将唱晚昏迷的灵体打横抱起来,背后华美的大翅膀展开,匆匆地向旁边的房间掠去。 孔昭仰头盯着头顶的天空,这时招摇君唯恐天下不乱地凑过来:“小海若的阵法只能护住地面三丈以下,袭击的那位多半是在三丈之上动的手。啧啧啧,这么强的攻击,能在三丈外一击重创有灵的精兵,不知是哪一路的高人。” 他语气轻松,甚至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反正他只是个魂体,不会被劈死。 孔昭看到他就有点头疼:“您也少说两句吧。” 招摇君似乎被怼得挺开心,摇头晃脑地退到旁边的一棵银杏树里,当起了“植物人”。 洛从雪从半开的窗子里飞进水银堂会客室,停在熟悉的乌木螺钿扶手椅上,才谨慎地变回人形。 他听从洛司楠的建议来到这里,一是因为这是距离他最近的房舍,另一方面,“白遊和黎海若的房间”听起来就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在这里能看到小院外的孔昭站在原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那果然凶险的杀机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至少现在外面一片平静。 就是不知道器灵的脖子会不会酸,会不会得什么颈椎病。 这时门响了一声,他闻声回头,就见洛司楠也走进了屋子,背着手来到了他身边。 “族长。”洛从雪勉强笑了一下:“我还是不明白,是谁想要杀我……” 和洛从云洛从岚比起来,他活得还不够低调吗?那两位才是搞事的主。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的命数吧,天机命。”洛司楠稍稍压低了声音:“当今修行界中,已知的天机命只有你们四个,你,顾采衣和他的两个徒弟。” “那杀了我能改变什么呢?” “如果这次大劫的开启落在你身上,那么你死了,也许会直接为大劫拉开序幕。或许不是直接导致,而是通过千丝万缕、环环相扣的细节引爆。现在有个更准确的说法,叫蝴蝶效应。一只蝴蝶在千里之外扇动翅膀,就能引发一场风暴。小雪,也许你就是那双翅膀。” 洛从雪似乎半懂不懂,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从云呢?他也是天机命,会不会也有人要杀他?” “洛从云?”洛司楠似乎是笑了一下:“他不会……” 洛从雪本能地觉得这话有些深意,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洛司楠猝然一扬手,将一把淡紫色的鳞粉扬到了他面前。 如果谢倬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来,当时在平山上,洛从云用来迷昏他的也是这种药粉。 浓馥诡异的香气扑面,洛从雪的脑内“嗡”的一声,只坚持了不到半秒,便昏昏沉沉地向下倒去。 “洛司楠”上前接住他,指尖在他额头上一点,手腕处鳞粉的光亮闪过,昏迷的洛从雪在他臂弯里重新变回了凤翼蝶。 紧接着,“洛司楠”手腕上的蝶流青鳞粉在他面前汇集,随着他的心念,变成了一个小巧的罐子。他一手托着小小的凤蝶,将其小心翼翼地封在了罐中。 做完这些,他将罐子收好,理了理衣襟,从容地推门离开了屋子。 为了不和孔昭照面引起怀疑,他没有从前院正门离开,而是绕到房后,悄无声息地也变成一只凤翼蝶。 只是他的体型比洛从云、洛从雪,甚至那些长老都要大上不少,就像一本摊开的十六开书籍。翅膀蓝色底子上的花纹也不是黑色和紫色,而是血一样透亮的鲜红。 这只漂亮的大蝴蝶在街上飞,确实比大活人在路上走还要显眼。 但只要飞出了东堂范围,就没人能再阻拦他了。 他飞过一排黑瓦屋顶,院外的孔昭专心盯着头顶,并没有察觉到他偷偷溜走。眼看着就要飞出东堂整条街了,远处天边一抹青光划过,巨大的青鸟展翅向这里飞来。 白遊、黎海若和东方胜竟然在这个关头赶了回来! 东方胜眼神比较好,远远就看见了半空中飞行的蝴蝶,尖着嗓子问:“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只大蝴蝶!” 她变回鸟身时看到这么大一只蝴蝶,就如同普通人见到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烧肉。 黎海若听到“蝴蝶”二字眉头微皱,接着他直接在鸟背上站起来,纵身一跃,从半空中直直地落下。 他下坠的速度一点都不像一个成年体型的男子,轻飘飘的,像驾着风,不同于白遊那种练家子的利落。在落到一半时,他正好迎面碰上了向这边飞的凤翼蝶。 “洛司楠”避无可避,被迫降落,拍着翅膀落到了一处房檐上,原地变回了人形。 “洛族长?”黎海若也跃到屋顶,和他面对面站着:“您这是要去哪啊?” “洛司楠”镇定地说:“族中突然有事,先告辞了。” 黎海若的眉梢挑起:“是吗?我远远看着,您这翅膀上的花纹不同寻常啊,可别是得了什么毛病。” “洛司楠”面不改色地后退半步:“多谢黎先生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我和老白在东北那旮旯得到警报,说东堂被入侵了。我们在赶回来的路上收到了洛司楠族长的消息,说他有事已经回到了梦盈花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黎海若负手上下打量着他:“所以你到底是谁?” 这时东方胜和白遊也赶到了,青鸟变回人身,和白遊一起落在黎海若身后。 白遊一手扶着寒星刀柄,上前两步站到黎海若身旁。 那顶着洛司楠脸的凤翼族轻轻一笑,变魔术似的用一只手在面前一抹,手掌移开时,已然换了一张脸,体型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比洛司楠更高、更瘦削。 白遊”嘶“了一声,觉得这个人的身段很眼熟,开口问道:“你是洛世灵吗?” 这是白遊在洛从云布下的幻境中见到的那个并未露出真容的、凤翼族不知是前多少代的族长。 在那段回忆中,他找到白龙王义济求得秘术破解之法。而据凤翼族卷宗记载,不久之后这位洛世灵族长便“意外亡故”了。 意外个头,看来这老妖怪还活得好好的。 面前英俊瘦削的男子矜持地一笑,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不错,正是在下。” 白遊的眼睛扫过他的抚胸的手,果然在他的手背上看到了盘龙的刺青—— 之前在审问凤翼族参与逼宫的长老时,据他们供述,撺掇他们扶持洛司榆上位、策划生人祭山的那位,手背上就有这样一个刺青。 看来就是面前的洛世灵了。他来东堂做什么? 第83章 交手 白遊心念一动,问:“你和洛从云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洛世灵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勾搭倒是谈不上,他本就是我的同族后辈。我看他相思成疾,顺手帮一把罢了。” “他被关在鬼渊下时你就联系上了他,对吧?你知道我会在鬼渊下被围杀,也知道我能找到逃出去的生路,于是教他脱身的方法。”白遊嘲讽地一笑:“看来你教了他不少东西,否则他一个被困在那鬼地方几百年的,怎么可能一出来就会开手动挡的车?” 作为一个老司机,白遊坚持认为这项技能没有捷径可走,哪怕是大罗神仙也得规规矩矩地练科二考驾照。 洛世灵叹了口气,坦然道:“那是个聪明孩子,一出来就要我帮他适应当今的生活。我们凤翼族有一种专门传授知识的方法,所以我就把一些基本概念传授给了他。” 他交代得这么痛快,反而让人不敢完全相信了。 白遊拧了一下眉,似乎还想问什么,这时黎海若一手按住他的肩,冷笑一声对洛世灵说:“来者是客,我们作为主人,没有让客人站在房顶上聊天的道理。不如和我们进屋喝杯茶。” 这就是要动手的意思。 “归墟东君,北斗大人,还有您身后的这位青鸾信使。我知道不是你们三位的对手。”洛世灵似乎很无奈:“是太玄真人带领他从平山放出来的鬼族攻进了东堂。如今太玄已经被招摇君抓住了,在下只是碰巧路过此地,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碰巧?”黎海若隔空一指他的袖子:“碰巧路过你为什么要把洛从雪带走?别告诉我他是自愿跟你走的。” 洛世灵神情微变。 蝶流青化成的法器可以掩盖灵力和气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真以为我会把一个天机命留在东堂、却不做一点防备吗?”黎海若指尖一勾,洛世灵的袖子里有一团柔白的光晕微微闪动,像是一个幽幽发亮的小灯泡:“就算你今天把他带走,你也杀不死他。” “黎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想杀害他。恰恰相反,我是想保全他的命。” 黎海若扬起眉毛:“你觉得你那里比我东堂更安全?不如你带个路,我也搬去你家住,房租绝对少不了你的。” 白遊没忍住,在旁边笑出了声,觉得自己老婆真是天下第一幽默。 但笑归笑,他心里又升起了另一个疑虑: 看来那段幻境多半是这位洛世灵指使洛从云布下的,可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传达什么? 至少白遊在看过那段和他本人完全无关的回忆后,并没有感觉信息量很大。 所以他暂时想不通,洛世灵让他看到那段记忆,究竟是为了什么。 “归墟东君,我无意与东堂为敌。说起来我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太玄真人,他今天闯进东堂,是为了带走秦风月骨殖中的魂血核,好帮助自己修炼成神。”洛世灵叹道:“看来我今天没法带走洛从雪了,不如这样,我把他还给你们,然后自行离开,绝不妨碍你们,如何?” “你想得美,既然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进了我的地盘,怎么能说走就走?”黎海若的表情有点戏谑:“在把话说清楚之前,您还是跟我们去会客厅坐坐吧。” “黎先生,我当年和尊兄长也是有一些交情的,咱们当年在东海归墟虽然没正式见过面,但每次路过沿岸的海神庙,香火敬意都不会少一分。请你看在这段香火情的份上,放在下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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