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比一鱼三吃还划算,换个角度想想,这烛九阴也真够倒霉的。 白遊说道:“头是生之灵窍,不会草率丢弃。要么是像心脏一样被镇压在某处,要么是被拿走了。” “其实这件事想来很可疑,当初填埋山洞的时候没有太多人在场,烛九阴的尸体本来就不易找到。”顾采衣轻声道:“而且烛九阴的肉里也带着毒性,以胡娘娘的谨慎,不太可能轻率地把它的肉分给全族的子孙食用。” 几人对视一眼,黎海若缓缓地说:“也许有人在背后怂恿了胡娘娘。” 怂恿她们吃掉烛九阴,增长修为,然后摆下能掠夺生命和功力的杀阵,把她们吸干。 就像养肥了再吃的年牲一样。 顾采衣面沉似水:“如果今日在场遭雷劫化九尾的不是祁姑娘,而是别的什么狐仙,这会大概已经被带回观星台审问了。” 因为这显然是个精心设下的局,从目前来看,得利的只有祁北斓一个。全族死绝换来她修出九尾、一步登天。 但顾采衣不能把祁北斓抓回去,不是她在南斗大人心里有什么特殊地位,而是黎海若绝不会放任他带走祁北斓。 黎海若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今日遭雷劫的不是北斓,怕是扛不到雷劫结束就会死。” 这是实话,他们赶到时祁北斓就已经气息奄奄命悬一线了,若不是当年秦风月加下的护持阴差阳错生了效、使得他们有为她挡一挡的资格,祁北斓绝对撑不到雷劫结束。 顾采衣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白遊,你和黎先生找到了什么?” 他看向白遊脚边放着的东西。 白遊弯下腰,打开了包成一团的外套。 里面赫然是一具狐狸的尸体,小小的,似乎还是个半大幼崽。 作者有话要说: *重黎就是火神祝融。 第80章 入侵 “你刚才说,有苏一脉挖出烛九阴尸身的时间是两年前。一年前见到胡娘娘时,她们已经涨了修为。”黎海若弯腰将那具小小的尸体重新盖上:“而我们在狐仙村里找到的这只小狐狸,还不满一周岁。我和老白去他们的祠堂里查了一下族谱,有苏狐仙血统贵重,繁衍困难,再加上和外族通婚,他是这几年唯一一只新生的狐仙幼崽。” 白遊补充道:“一路走来我们也看到了不少狐仙的尸体,修为都远超实际年龄,没有一个是三条尾巴以下的。没有死在阵中的只有祁北斓和面前这只小狐狸。也许在有苏一族中,只有他们两个没吃过烛九阴的肉。” 可那个祭神阵法不是无差别地屠杀吗?毕竟死在阵中的除了有苏氏全族之外,其他一些地仙如柳仙黄仙等也没能逃出去。 是巧合,还是有更复杂的隐情? 顾采衣指着那小狐仙的尸体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一刀划伤了腹部,流血过多而死。”黎海若表情森冷:“我们是在他们狐仙村那棵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柳树附近找到的。” “千年柳树?”顾采衣明显愣了一下:“狐仙村有那么老的树吗?” 黎海若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就在她们狐仙村建筑布局的中心?你见过就绝对不会忘。” “我去过你说的地方,但一年前我去拜访时,那里是一座祠庙,里面供着她们先祖的牌位,还有一块‘有苏降瑞’的匾额,是他们老祖宗手书,镇家的宝物。并没看到什么老柳树。” 顾采衣虽然成天戴着眼镜,但他不是近视,更不是瞎子,这么高大的一棵树他不会看不到。 而这种年龄的树不可能是在一年内凭空长出来的,顾采衣脑子一转,当即给他们观星台天机部的文员发消息:“去查查,各地有没有发生超过千年的老柳树突然消失的事件?” 白遊和黎海若对视一眼,开口道:“你说的那块匾额,我们也见到了,就挂在狐仙村的大门前。” 他们之前看到那块木头牌子时,就觉得有点别扭:就算要昭示身份,也不至于把传家宝明晃晃地挂在大门外吧。 万一哪个路过的高手见财起意、把牌子拽下来就跑怎么办? 财不外露,这是普通人家都懂的道理,更何况是胡娘娘这么谨慎低调的老江湖。 顾采衣垂下眼,将小狐仙的尸体抱起来:“我会把他带回去,请专家检验伤口,也许能找到杀死他的人。” 黎海若点头应允。 白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说:“东方胜说北斓醒了,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我们回去看看她吧。” 如今黎海若白遊追查的血迹线索和顾采衣追查的血朱槿线索都到了头,眼前的突破口,就是弄清为什么有苏一脉的狐仙会不好好在家待着、集体来到阵中? 春游吗? 毕竟她们的居所狐仙村并不在阵法的范围内,哪怕真是集体春游,也不会连几个看家护院的都不留。能让全族老弱妇孺一个不落地跑到同一个地方,一定有什么大事。 “南斗大人,我们先行一步,您自便吧。”黎海若微笑着看了洛从云一眼:“至于是背回去还是抱回去,我们就不置喙了。” 说着,他勾住白遊的胳膊,径自向来路走去,将顾采衣和洛从云抛到了背后。 洛从云偷眼觑着他顾老师,小心翼翼地问:“您想怎么回去?” 他看得出来,顾采衣现在心情不大好。平时他还敢调戏几句吃点豆腐,现在凑上去无异于搓火。洛从云不傻,不会做这种无谓又赔本的买卖。 等远离了天机部师徒,黎海若才揉揉自己的后脖颈:“顾采衣有一句话倒是很有道理,如果今天遭雷劫化九尾的不是北斓,我们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毕竟设了个这么弯弯绕绕的局,到头来唯一得到“好处”的只有她。 “估计那个布阵的人也没料到,忙活了这么久,最终是给别人做了嫁——你怎么了?” 就见黎海若毫无征兆地停住脚步,脸色骤变。 “家里出事了!”他拉着白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有人破开了我的阵法,闯进了东堂!” 也不怪黎海若震惊,因为从他几百年前建立东堂的第一天开始,就没人能违背他的意愿强行闯入。 他因为爱人的死受到了打击,再加上海族鲛人本来就有往宫殿里藏宝贝的习惯,黎海若对东堂的建设和安全防护相当用心,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他发誓,要筑一个绝对安全、温暖的巢穴,等白遊回来。 东堂的防护阵以地下深埋的海兽骨骸为基,以连通东海的洞潮井为脉,每一笔都由黎海若亲手绘制。除了他自己,任何住客都不能在他家里动手伤人,否则会瞬间被发动的护阵绞杀。 同样的,他心念一动,也可以在千里之外杀死任何入侵他领地的人。 白遊也是一惊:“什么?” 黎海若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声音里带着怒气和杀意:“闯入者不止一个,我探不到他们的身份,而且杀不死他们。” 杀不死? “让霜月留在这里照顾北斓,这边的事让秦风月和顾采衣镇着。”白遊迅速定神:“东方胜带我们立刻回去。” 哪怕是调虎离山的陷阱,他们也必须回去。 此时东堂街道上,洛从雪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堪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利爪。他面前是几个毫无生气的鬼族,面色青黑枯槁,两眼空洞地扑向他。洛从雪手中化成长匕首的蝶流青迎面一扫,锋利的银蓝色刀刃瞬间将它的脑袋砍落。 它身后几个同族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凭借着本能继续向他袭来。 这是黎海若防护阵法的漏洞,他百密一疏,忘记了鬼族不算活物,也没什么灵智,甚至没有灵力波动,不会被阵法判定为入侵者。 凤翼族本身擅长的是幻术和易容,不太精通打架,然而这两者对鬼族都没什么作用。洛从雪且战且退,喉间隐隐泛起了血腥气。 他在支撑不住的关头想要变回原形逃走,就见面前一道细长的银光划过,几只鬼的脑袋同时落地。 唱晚剑灵手持一把纤细的长剑,艳红的衣袖飘起,剑光雪亮,挡在了他身前。 洛从雪喘着气说:“多谢。” 唱晚一颔首,将剑直接插回了左边的衣袖里。 这时孔昭双手抱着琴,匆匆地从房里跑出来,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小雪你没事吧。” 他居然连自己的本体琴都抱出来了。 “我没事,你快把琴收回去。”洛从雪看到他拿出琴就紧张,总觉得器灵本体暴露在外不太安全,安抚地帮他捋顺头发:“只有这么几只,都已经死了。” “没事就好,有没有伤到——”话说到一半孔昭脸色突变,左手单手托住琴身,右手指尖在琴弦上铮然扫过。 一声琴响如鸣钟裂帛,一只绕到洛从雪身后想偷袭的鬼身子一颤,从胸口处被削成了两半。 洛从雪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身子站直了,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对孔昭的战斗力进行评估。 孔昭袖袍一翻,将德音琴收起,万年温和的脸上也泛起冷意:“为什么会有鬼族闯进来?还正好选在海若他们不在家的日子?” 当今世上,唯一有鬼族生存的地方,是平山渊落恶鬼涧,离东堂十万八千里远,这些鬼总不能是徒步跑过来的。 “黎先生没回来,我们应该代为看家。不管这些鬼是被什么东西招来的,小心防守就是。” 洛从岚大概是被打斗声惊醒,披着睡袍从房里走出来——这位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看到一地的鬼尸,她细长的眉毛皱了起来,笃定地说:“这是太玄派来的。” 孔昭:“您知道些什么吗?” “能自由出入鬼渊并把鬼放出来的,据我所知只有他。”洛从岚冷笑一声:“我跟过他一段时间,他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心家,放鬼闯进别人家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他将鬼放进来,应该不是为了要我们的命。多半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来偷盗或抢夺黎先生的东西。”孔昭担忧地转身:“我去水银堂附近守着。” 此处毕竟不是隔绝灵力的平山鬼渊,哪怕放一百只鬼进来,在场的几位在自己的地盘就算正面打不过,也都有全身而退的本事。按照正常思路,既然不是为了“害命”,那就多半是要谋财了。 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洛从雪跟在孔昭身边,低声说:“刚刚那一击好厉害。” 孔昭抿嘴一笑:“这是德音琴律二十式(*)的最后一式,也是唯一的杀招。很多年没用过了。” 他常年伴着书卷琴音,心怀悲悯,满襟药香,轻易不动杀机。上一次用这招,还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的那场大劫,他用一种以命换命的架势,七弦尽断,为黎海若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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