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桦并非谢氏嫡系,所以从小便知世人踩低捧高,他一向事事要强,能从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入了剑派,他自认是不差。 只不过一山更比一山高,他所瞧不起的小世界,竟比他强。 面皮薄红一片,他这会儿知道自己被贺覆的异象干扰了心智,有入魔的倾向,多亏陆星坷才稳住了心境,感激的俯首认错,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谢师兄教导。” 伊书可没觉得,还被人抓着手腕,便替贺覆委屈上了,认为陆星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在他看来,他们老大天赋高,被人嫉妒一下怎么了,倒是陆星坷说话阴阳怪气的,像是瞧不上他家老大一样,当即反唇相讥,“剑派开山立宗这么久,像这样的场面有过几次?” 一旁面.色.沉沉的星也冷哼道:“十二年前就有过。” “十二年前?”谢桦疑惑不解,他那时年纪虽然不大,但这样的异象,怎么说也会在枫灵流传百年才是。 星也再次冷哼,他说呢,坷坷和那小子亲近非常,原来是因为灵根,双眼冒火,本体被死死的握住,咬牙切齿道:“对,上一个就是陆星坷。呵,这贺覆差坷坷十万八千里。” 怎么可能?! 伊书想不通,陆星坷不是众所周知的废柴吗,怎么可能比他老大还厉害。 陆星坷朝吃惊的两人挑了个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谢桦倒吸的凉气吐出半口,如果,不,这就是真的,那陆星坷这些年荒废了多少的时间,有这样的天赋,竟然到现在还没筑基,假的吧。 别说谢桦不信,就连伊书都不信,“他要是有你说的厉害,怎么现在还是个筑基都没达到的...”废物。 这词伊书不敢说,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星也本想等贺覆出来好好问个清楚,结果先一步对上了伊书,抬剑指向对方的喉咙。 “闭上你的嘴,陆星坷生来天赋惊人,若不是...呵,反正你老大不过如此,当年坷坷还唤醒了剑派祖师爷的剑灵,你家老大可没这本事。” 剑派虽不怕别人,但也不喜高调,陆星坷当年得了祖师爷的庇佑,异象只在剑派范围内才能看见,而今天贺覆的异象没有人给他遮挡,整片大陆怕是都知道了。 被人知道天赋高低,说好也好,毕竟你天赋高,人人都要高看你一眼,但在这种环境下,你还看得见别人的存在吗?修仙一路向来不是孤身奋战。 不过像陆星坷这种名声,也要不得,日日被人小瞧,都当他是仗着家里才能横行霸道,但凡他心性差点,都得长歪了。 陆星坷顾不上那两人怎么看,松了捆住伊书的黑金布条,赶忙握住了星也握剑的手,“小孩子不懂事,哥,你冷静点,冷静点。再说又不是只有他这么说我...不对,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过得逍遥自在吗?” “放开!我数三声!” 星也双眼变成红色,周边灵气跟着躁动,陆星坷觉得他头发似乎都要倒竖起来了,索性把心一横,抬手引入灵气,在他的睡穴上点了一下。 上前半步,接住星也的同时,立刻开启了剑冢的遮天阵,金光被重新隐藏,聊胜于无。 不过贺覆怎么还不出来? 陆星坷没注意到,星也被他制服后,香囊没了主人灵力的控制,开口的地方悄然松开了一些,一道细小的光从里面钻了出来。 慢悠悠的在手指、腕部转悠了两圈,没发现可以.侵.入体内的缺口,只能附身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剑冢内,泠清站在阵外,冷眼看着中心位置的贺覆半跪在地上,这不是传授经验,而是问责。 “你身上的灵根是谁的?” “是剑派陆星坷的,他的灵根为什么在你身上!” “快说,不然你受的就不只是这些了。” 贺覆咬住后槽牙,抬眸向上,一滴汗流进了眼里,眼皮都不动一下,坚定的看向半空中漂浮的剑,“这些和你们,无关。” 泠清抿了一下唇,他就知道贺覆不会是个平易近人的性格,这下被他抓到了吧,想着给年幼无知的小孩儿看看贺覆的真面目,于是转手掏出了记符,抛在半空,燃烧过后的灰烬自己变成了一颗小圆球,黑灰色的外壳,从正中间发出一道细小的红.色.光束,将贺覆目中无人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剑灵们也恼了,剑身抖动,齐心协力将贺覆周边重力加倍,若是寻常人早就被挤得吐血了,可贺覆还能笑得出来。 “你的修为不只是金丹吧?” “说!你来剑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贺覆浅笑,启唇未语,一柄长剑直飞而来,划破了中心的重力控制圈,稳稳的停在他面前,俨然一副保卫者的角色。 贺覆认出这是松泉剑,困难的扭头,未见其人,只闻其声,“诸位前辈,他也是剑派弟子,不要为难他。” 陆星坷脚踩厚底高靴,先一步踏入圈内,贺覆顺着腿往上看,牡丹暗纹的锦衣,碧玉藤花佩就系在腰间,红唇黑发,美得勾人。 剑冢内的剑灵也偏心,一见是陆星坷,撤了重力,平了态度,“你怎么进来了,外头的星也,你不看着了?” “星也哥睡了,我不进来,怎么会知道你们欺负我师弟。”陆星坷板着脸,明摆了在生气,“你们要是不满意,别收他做徒弟啊,收了又这样,不觉得过分吗?” “师兄...”贺覆有气无力,脸色苍白。 陆星坷本就皱着的眉,锁的更紧了,手握剑柄,先将人扶了起来,结果对方连站都站不稳,随手挽了个剑花,语气冷淡,“谁先动手的?” 按道理,陆星坷从小在剑派长大,和剑冢里的剑灵也算是熟知熟识,这些剑灵还教过他,陆星坷怎么说也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但现实是,陆星坷手握松泉,就想给师弟找一个公道。 剑灵们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失落和委屈,现出人形,各个都只有十岁上下的孩童模样。 陆星坷闭了一下眼,又握紧了剑,深吸一口气,“你们自己想想,我的灵根要是被人夺走,我爹和师尊他们会看着这人入山吗?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你们理智点好吗?” “但是他体内有魔气!” 一柄匕首跳了出来,奶声奶气的指向贺覆,“坷坷别信他,我刚刚在他的丹田里走了一遍,他是魔,有魔气!” “你没事吧?”陆星坷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贺覆被人强行探查了丹田,有没有受伤。 明明比陆星坷高了半个头,此刻小鸟依人的俯在他肩上,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反而脆弱的让人心疼,“师兄,我没事,别为了我和诸位先辈置气了。” 陆星坷听到贺覆有气无力的劝说,心里更火了,不是说好了一物换一物,贺覆拿了灵根,承担了本该属于他的因果,这事便算过去了。 如今贺覆拜在剑派门下,偏偏还要被人针对,还得被人利用,这算什么,未免太不堪了。 而剑灵们虽说都有点年纪在身,但长期待在剑冢,早就和外面脱节了,哪里见过贺覆这种两面派的,一时气的都说不出话,更不能为自己辩解,只能看着贺覆颠倒黑白,在陆星坷面前刷好感度。
第29章 “坷坷,把剑放下。” 泠清出声制止,才认识两日,坷坷便这样掏心掏肺,可见贺覆油嘴滑舌的本领没有下降,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 想到这,眉头紧锁。 陆星坷下意识转头看去,对上师兄的视线,脑子懵了一下,有了一瞬间的清明,不对,这不对。 他虽然觉得当年长辈们为了自身,压着人做交易不对,但看今日的贺覆,温柔和善,就知道这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以,他心头冒起的怒火,是怎么回事? 陆星坷喘息急促,眼前一黑,眼皮仿佛被人遮住了,见不到光,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挣扎无用,呼救不得,身躯由着不知道打哪来发布的命令,侧头对上‘柔弱无依’的贺覆。 “师兄,我没事的。”贺覆唇.色.发白,担心的回对。 听着贺覆体贴的拱火,陆星坷最隐秘的情绪被不断放大,手中的松泉微微发颤。 而平生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贺覆一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双眼片刻不离陆星坷,千般蛊惑人心的招数还没施展,不过装着委屈说了两句,陆星坷就这样护着自己,仿佛他们是相处多年的亲师兄弟一样。 贺覆见惯了虚情假意,所以才会对幼时遇到的陆星坷念念不忘,这回真碰上了,又怕眼前的陆星坷会变得和寻常人一样。 失神片刻,贺覆掐紧手心,从‘柔弱师弟’的人设中抽身而出。 不管他怎么想,一双眼睛仍旧不肯挪开,始终片步不离的盯着陆星坷,这才被他瞧见了那双猫眼闪过黑色的雾气,是魔气入体。 呵,果然。 贺覆得到了答案,并没多畅快,撑了半晌,压在喉咙的鲜血还是喷了出来,眼眸中的黑雾翻腾,左手指尖微微滑动。 灵气悄然进入了陆星坷体内,一路顺畅的钻到了丹田的位置,宛如日光,破开了被黑雾。 陆星坷抓住了机会,迅速默念起了心法,余光里终于看见贺覆吐血,手比脑子慢了半步,瞧着人往下栽倒。 好在站在台下的泠清没有犹豫,立刻冲进了圈内,扶住贺覆的右臂,撑着他的身体,制止了这场闹剧。 陆星坷紧随其后的扶住了左边,体内两股气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导致他对着师兄时,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贺覆被泠清一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着恶心,将自己的,不,应该说是陆星坷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左手指尖传入对方体内。 随着贺覆加大了灵力,陆星坷终于从黑暗中夺得了半分活动的余地,迅速默念心法。本就是他自己本源灵根,两相配合下,体内的魔气便开始游窜,直闹得陆星坷气力全无,这回换做是他被人搀扶着坐下。 作为陆星坷的师兄,泠清哪能认不出他的灵力。 剑灵们也认出来了,再仔细一看,好家伙,坷坷的丹田什么时候跑了一丝魔气,他们光顾着失落,都没注意到。 还好这个叫贺什么的有点良心。 彼此互相看了看,对贺覆的戒备终于卸下了一半。 说实话,剑派对魔修乃至魔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要知道有些修仙问道的真人道士,不过是批了层人皮,做尽恶事。 是以,区分好坏,与修什么道,并无关系。 贺覆是修了魔,但他又用了坷坷的灵根,有一丝因果在身,以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没准能帮着照顾坷坷一二。 剑灵们想到此处,自以为明白了萧枫为何收贺覆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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