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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校长室在建筑顶楼的走廊尽头，房间外侧是一部做工精致的小型电梯，不过需要刷通行证，只允许特定人群使用。 作为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星泰高中总是在细节展现出特权阶级的尊贵之处。 作为一个没有阶级的穷学生，庄杭当然只能使用楼梯旁边的普通电梯，但今天大概不是庄杭的幸运日，普通电梯的梯门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维修中的字样。 庄杭盯着那张维修中的告示看了半天，又看向一旁的楼梯间。 看来只能走楼梯了。 由于右腿上的不便，庄杭原本就不喜欢走楼梯，再加上这两天腿伤加重，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下楼。 庄杭进退两难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庄杭转头，看见新校长长身玉立的站在他身后的走廊，穿一身剪裁良好的黑色西装套装，领口的宝石胸针闪闪发亮。 “哦，没事。”庄杭回过了头，视线还定在维修中的电梯门上。 年轻校长的视线在他的右腿上飞快的瞥了一眼，也跟着他转过去。 “不方便的话，就用另一台电梯吧。”校长体贴的说道，“跟我来。” 说完，校长就率先走向那台特供电梯，庄杭嘴上说了句谢谢，急忙跟上去。 前方的男人步伐很快，庄杭闷头跟着，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跟上他的步调，但男人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庄杭措手不及，一下子撞到了男人背上。 男人的个子很高，浅灰色的衬衫下摆束在黑裤腰里，被庄杭狠狠撞到肩膀，额头上的汗湿触碰到衬衣精良顺滑的布料，很快在上面晕染出小块的湿痕。 庄杭急忙伸手去擦，嘴上不停说着对不起。 男人一把握住庄杭的手腕，庄杭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的抬眼去看。 与男人低垂的视线碰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均是一触即离，男人的肺好像不是很好，低下头轻咳了几声。 “不好意思。”男人低声说，气息激起空中细小的灰尘，从他琥珀色的眼睛前飘过，“我记错了，那台电梯应该也坏了。” “那……” 男人从庄杭微微汗湿的额头上移开了视线，看向走廊深处。 “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下楼梯。”他说。 几分钟后，庄杭小心地跟在男人身后，这座四层高的教学楼大概是正在重新装修，楼梯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水泥袋与建筑垃圾，简直没地方落脚。 庄杭尽可能地避开路障，可裤子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蹭上了星星点点的白灰。 男人走在他前面，帮他把楼梯上的障碍物清理掉后，站在两段楼梯中间回头看：“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庄杭像他第一次问自己时一样，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往下走去，右腿却突然失去控制，重重地撞上了一袋坚硬的水泥，登时失去平衡从楼梯上跌落。 温文尔雅的男人在狭小的楼梯间微微叹了口气，没等庄杭反应，就上前去一把接住了他。 瞬间的腾空感让庄杭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回过神来已经被抱着走出了几步。 庄杭不自然地挣扎了两下，立刻感觉搂住自己的双臂收紧了力道，同时一道不悦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别动，你想害我们一起摔跤吗？”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楼道里光线逐渐变暗。 原本就已经很难分辨脚下的道路，如果脚步再不稳，真的很容易在狭窄的楼道里摔跤，庄杭只好讪讪地停止了动作。 男人看上去瘦削，手臂上的肌肉实际却十分有力，抱着庄杭走得很稳。 伴着一阵阵有规律的颠簸，一股清淡的木质香气慢慢包裹住了庄杭。 他安静而又僵硬地窝在男人温暖的怀里，黑暗里，一切声响与感官都被放大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像是只过了几秒钟，又像是过了半辈子，教学楼门前昏暗的路灯灯光越来越近，他们重见了天日。 男人将庄杭轻轻放下，卷起的袖子下手臂肌肉线条分明。 “……谢谢。”庄杭站稳身体。 男人揉了揉手臂，如实告诉他：“你还挺重的。” 庄杭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他又说了声对不起，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男人放下袖子，把袖口一丝不苟的扣上，还不忘开了个玩笑：“现在我够资格当这里的校长了吗？” 庄杭听出来他是在拿昨天自己生气说的话打趣，于是也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贺先生为什么会把学校交给你了，或许就是因为你的热心吧。” 男人的面色却因为他这句话冷了下来。 “也许，他只是为了赎罪。”冷冷丢下这句话，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就要走。 “他有什么罪？”庄杭不明所以，“一个创办了知名学府，死后把自己全部财产捐给慈善机构，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排在第二位的人，有什么罪？” 男人正在向外走的脚步顿住了，下一秒，他勃然变色，抓住庄杭的衣领将其狠狠推向楼梯间的墙壁上，琥珀色的双眼因为发怒而变得深黑。 “他有什么罪？”他怒极反笑，“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失忆过？”庄杭愕然反问。 “……算了，”男人烦躁的啧了一声，放开庄杭的衣领，却没有将身体从庄杭上方移开，用胸膛挡住了他所有的去路。“你以后不用来了，上次的事一笔勾销。” “以后，不准，不准再接近我，听见了吗？”男人咬牙切齿的凑近庄杭的耳边，一滴热汗顺着下颌滴上庄杭的耳垂。 “校长……”庄杭愕然发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要叫我校长！”年轻的新校长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在他柔嫩的耳垂上狠狠吮吸了一口，几乎是哀求的道：“叫我楚渊，叫我学长……” 庄杭浑身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却在记忆中无从找起。 正当两人近距离对视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第68章 我背着你，喜欢上了别的人 庄杭下意识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 两人狼狈的分开，庄杭越过男人的肩膀，看见贺濯川讶异的面孔。 高大的青年站在光亮的门外，眼睛刚适应楼梯间内的黑暗，看见男人的嘴唇因为湿润而微微发亮，而庄杭通红的耳垂上则是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贺濯川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逡巡片刻，忽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贺濯川！” 庄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跟着他快步离开。 贺濯川走得很迅速，庄杭很快就跟不上他了，撑着发抖的膝盖，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 “贺濯川你给我停下！！” 这里不是副本，贺濯川没必要听庄杭的命令，但前面的青年身体颤了颤，还是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着额头冒汗的庄杭，贺濯川抿了抿唇，又返回过来钳制住庄杭的手，穿越了一整个校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回寝室。 “你发什么疯？” 庄杭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边瞪了沉默不语的贺濯川一眼。 贺濯川一路都没有说过话，此时也一言不发的蹲下身，用温热的双手护住庄杭冰冷的微微颤抖的膝盖，轻轻的揉搓着。 庄杭憋了一肚子的火，立刻就发不出来了。 两人一坐一蹲的过了半晌，庄杭先开口解释：“我是去校长室打扫房间，电梯坏了，校长送我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去打扫，庄杭大概说了一下是因为自己犯了校规，没说打架的事儿。 至于为什么会跟年轻的校长呆在昏暗的楼梯间那么长时间，说实话庄杭也不知道，他一直很正常的跟校长对话，他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校长，能让后者如此失态。 贺濯川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说：“离他远点，他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庄杭也觉得这个年轻的新校长满身都是谜团，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一开始接近他是因为我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很像我的助教系统。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我听错了。” 贺濯川揉捏他膝盖的动作停了停：“……你是说里世界里的系统吗？” 庄杭点了点头，看着贺濯川放下了手，垂着脑袋，浑身上下逐渐颤抖起来。 就连刚才在楼道里看见那惹人误会的一幕时，贺濯川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大。 “贺濯川？”庄杭颤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贺濯川抬起头，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蔚蓝色的瞳孔逐渐凝固成冰河，不安和嫉妒的火苗，在他瞳孔深处一点点被点燃。 “庄杭，你的理由未免太拙劣了。”贺濯川说，“你不急着解释，我还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你接近他的目的光明正大。” 在庄杭愕然的眼神里，他继续说出笃定的话： “所有的系统，都是统一的机械音。” —— 半个小时后，庄杭和贺濯川站在里世界的教学楼大堂里，贺濯川离他很远，低下头在耳边触碰了几下，庄杭耳朵里就响起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是贺濯川把自己的系统语音共享给了庄杭。 庄杭第一次听见了其他系统的声音，纯粹的机械声，只有触发关键词后才会得到应答，如同一个蹩脚的人工语音助手。 没有随叫随到的回应，也没有那种自然柔和的语调，每天晚上对他说晚安。 庄杭叫了一声自己的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 庄杭又叫了一声，这次他不确定是否要叫那个习惯了的称呼。 “系统，你在吗？” 耳边依然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个与刚才听见的机械音一模一样的陌生声音在庄杭耳边炸开。 庄杭如遭雷击的愣在原地，半晌后不可置信的说： “这不可能！” 贺濯川也通过共享听见了他的系统语音，不过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无所谓的扭过了头。 “其他人的系统也是这个声音吗？” 庄杭还是不放弃。 “唐亦乔，祝卿安……你都可以去问。”贺濯川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承认，“其实你用不着这样骗我，你随便说一个理由，比如联系不上我，过去找他问我现在的情况，我都会相信的。” “……” 庄杭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算了，翻篇吧。”贺濯川主动走过来，摸了摸庄杭因为惊讶而泛白的脸。 “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接近他，都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了。这几天我找遍人手，一丁点儿他的信息都打听不到，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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