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得及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抬起眼睛,视线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喉咙处剧烈的疼痛感却让他无法呼吸。 脸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张辰伸出手摸了摸,黏糊糊的。 渐渐地,一阵腥臭味强势入侵了张辰的鼻腔,此时他的眼睛却突然能看见了。 阴森潮湿的丛林,头顶几十米的空间里一个庞然大物遮天蔽日。 张辰的瞳孔猛地放大,“救……” 巨大的紫色触肢从天而降,直直穿透了张辰的腹部,无数的黏腻丝线密密麻麻地将他网住。 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陈让平静地蹲坐在草地上,目光温凉地望向里方空间。 他应该很开心的,不是吗? 可是……陈让望向腰侧的纹路,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用,根本没用。 张辰的人身替换并没让陈礼解脱,陈礼仍在被献祭。 陈让深深吐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礼……她才那么小,大学还没毕业…… 我该怎么做? 陈让趔趄起身,喃喃地说:“还有别的路没走,还有祭祀楼……对,对,还有祭祀楼。” “我还没去那看过,应该还有别的办法。”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的,不仅是因为过度的献祭,还因为满脑子的彷徨无措。 自从父母死后,陈让一直一个人带着妹妹,从高中、大学到现在。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无措过,一时间陈礼从小到大的面容像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他努力将他们全都扔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办法……我一定还有办法。” 男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在茫茫夜色里,眼眸定定望向饮渊楼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日光晃悠悠地从浑浊的玻璃窗外照了进来,隔着书架在地上倒映出了半圆弧形的影子。 满地堆放着杂乱的书籍和卷宗,陈让顶着一头鸡毛藏在书丛里。 昨晚穿着的外套此时变得绉绉的,狭长的眼睛下方也挂了两个大黑眼圈,些许红血丝藏在眼球里。 整个人神经质的坐在书堆里,跟疯子一样一本一本地找。 但眼看着整个藏书室都要被翻完了,陈让也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楼外一群人大喊大闹,徐文芳跟张穹满大街地找儿子,硬说自己儿子早上突然消失了。 陈让没工夫搭理他们,疲倦地继续一本一本地翻找。 昨晚把张辰扔进茧里后,他顺便把卷宗也取了出来。 “阿古罗之咒……” 根据这几个字眼,陈让找了一本又一本老资料,但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放下手中的书,陈让走出藏书室进入侧卧。 看着墙上一家人的合照,陈让无力地靠墙滑了下去。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侧目看着卧室里的家具,这间房屋里的一切都有着他留下来的痕迹。 小时候守夜时在衣柜上留下来的划痕,跟陈礼服装扮演时穿的破烂法袍,还有书桌里被罚抄写的一页页符文…… 陈让猛地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将整个箱盒都拿了下来。 一拳猛地砸破夹层处的锁芯,几页泛黄的纸从破碎的木隙中露了出来。 陈让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好像找到了。 初中时候被罚抄写时的不服气,偷着从父亲的包里拿出来的密文,无意义一遍一遍地抄写。 到现在,上面还有着年少时委屈流下来的泪痕。 “哈,找到了。” 陈让神经质地笑了出来,父母从不曾让两人接触的密文,竟然以这种方式又再次回到了陈让的手里。 颤抖着手指将折叠的纸打开,陈让全神贯注地看着年少时自己的字迹。 “囍降即成……未有归路……寄体破咒……后患……” “母体衍生……吞噬……不可知……” 纸上的内容是陈让从未想过的,“降囍”的诅咒他从年少时就已经接触过。 彼时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没有可能会接触这种神降物,而在今天,成年的陈让兜兜转转又再一次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这种东西,傻子才会用呢?” 小小陈礼的稚嫩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畔,“哥,你可不要被这种东西迷惑了心智啊。” “滚一边去,你哥我是这种傻蛋吗?” 往昔的回忆如今在脑中加工,也被映上了温情的色彩。 陈让双手紧紧揪住这几张纸,慢慢地蹲了下来,头低低地埋在膝盖里。 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头一次出现了低低的啜泣声。 年少时委屈的眼泪与如今绝望的泪水汇聚在一起,连接了两个世界的陈让。 窗外阳光正耀眼,饮渊楼门口的祈福牌无风自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第12章 邪祭伊始 陈让站在门前,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叶因风吹过而簌簌作响,几片微黄的叶子落到了他的身前,他低头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回想起原来的事情了,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回旋的漩涡空间,无从止歇。】 直到今天解决掉张辰,陈让心中的窟窿还在大喇喇地敞着,似乎是没有了补全的机会。 陈礼失踪的那一天,他无数次想知道那几条撤回的信息是什么,也曾逼问过张辰,可最终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张辰被他送进深林以后,还在世的徐文芳天天在街道里哭天喊地,话语中尽是在指向着他。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陈让嘲讽地想,徐文芳再爱他儿子,也不可能抖出他们之间的事儿,她还想怎么样呢。 本以为他还会跟徐文芳对上,结果没想到“天公作美”,这么容易就去了。 “哈”陈让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他可没有一点值得他悲哀的。 再呆几天,等到灵水村没了异状,他就可以离开这了。 脑子里乱乱的,他今天感觉自己的状态怪怪的,有点像是……异化那天的感觉。 正想着,陈让抬起手隔着皮肤薄膜按上自己的右眼球,温热的触感覆在球状体上,黑紫色的血丝一瞬从中央辐射向四周,形成密密麻麻的丝网。 黑色的密闭丝线一闪而过,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形无踪。 陈让拿开手,刚刚按过眼球的食指指腹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但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半响仿佛是知道了什么,转过身快步朝家里走去。 老木门被碰的一声关住了,上面的黄土被震下来一层,飘飘扬扬落在地面上。 屋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粘腻物滑落到地上的声响,没过多久就安静了下来。 — 周洋滚了一屁股泥回到家里,一把脱下泥裤子就走进了浴室。 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雾弥漫在浴室中,朦胧了磨砂玻璃门。 昏黄的灯光下,一条绿色的粘腻舌状物蜿蜒沿着裤带爬了出来,带着黏液的小绿头左摇右摆,像是在打量着房间。 自从周洋成年后,就离开王幸云在村东头盖了一座自个儿的屋子,虽然说跟他妈妈没离多远,但这小子从小就有想法,不愿意跟妈妈一直住在一起。 之后跟着陈让创业,在城里有了地方后就很少回来这儿了。 就算是回家探亲,也只是匆匆在王幸云那住上两三晚,一来二去的这处小屋就有些荒废了。 要不是陈让这次回来,兴许他还真不会回到这处住上一次。 小绿舌慢悠悠地爬下裤子,顺着泥裤腿一路落下来,朝着散发湿气的窗子蠕动过去。 它喜欢湿润的地方,这两天潜伏在周洋的身上可是苦了小东西了。 既没有陈让香甜的血喝,又没有湿润的泥土,小家伙瘦的身体都瘪下去了。 正爬着,“嘎吱”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 满身热气的周洋像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直接冲进了卧室,屁股蛋子光光地露在外面一路狂奔。 虽然家里没人,但还会有一种奇妙的羞耻感。 卧室门刚被关上,一道光就打在了周洋屋子的玻璃上,白色的光点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像液体一般汩汩沿着窗壁向上爬。 小绿舌就趴在窗边,奇怪地看着这些小白光点,它好像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被好奇心勾起了窥探的欲望,小绿舌爬上玻璃,慢慢地朝着光点的方向移动,湿滑的黏液在玻璃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噗……”“噗……” 不断有声音隔着窗户传来,这些奇怪的小白光点间断性地聚在一起又分散开来,规律性地来回重组。 小绿舌更好奇了,爬出窗玻璃探上纱窗,绿色的小眼睛刚冒出窗棂一半,就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柔软的身子啪叽一声掉了下去。 整个身子颤巍巍地蜷缩在一起,努力地朝着角落移动,绿色的黏液不断地渗透出来,沾湿了一小片地面。 没人知道小东西看到了些什么。 — 周洋此时终于穿好了衣服,脖子上挂着围巾走了出来。 屋内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他的面庞棱角,一向活泼的青年此时看着倒有些人夫的意味。 正打算坐在沙发上耍耍手机,就看见了窗外那刺目的白色光点,在屋外黑沉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什么鬼东西,有人来找我吗” 周洋咕哝着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是什么玩意。 棕色的发丝水迹未干,随着身体的动作摇晃着滴下水珠,不断地浸湿身上的白色短衫,肉色隐约显露。 走到窗边抬起胳膊,正打算将窗户打开,一条绿色的小虫子突然跳到了他的脸上,正正落在鼻头上。 “啊!我靠!”这条怪虫子吓得周洋一激灵,硬生生收起开窗的手转变方向去拿掉鼻头上的虫子。 “吓死我了……”周洋捉住虫子,一把把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 正想继续开窗,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的,不会是陈让的鬼东西吧。” 不想管又害怕有什么损伤,叹了口气在地上开始摸索起那只虫子。 结果手刚落到地上,指尖就传来了湿润粘腻的感觉,就像一个小毛虫在细细啄吻着他的手一样。 他呼吸急促了几下,做好心里建设又把小东西拿到了手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开始细细端详手上的小绿舌。 “陈让的东西为什么会爬到我的地方来,我的妈呀……” 手心里的小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翠绿的质感,周洋本来以为陈让产出的是类似于蛊虫类的东西。 没想到是他自个苗疆小说看多了,这根本就不是虫子,没有任何刺鼻的气味,表面看上去没有触足,甚至没有吃东西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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