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挣扎一下如实回答,声音小得几乎没法听清:「他们说『小白真小白』。」 小白愣了一下,偏了偏头尝试分析这句子的意思。前半是自己的名字,后半亦是自己的名字,中间以「真」字连在一起。 唔搞不懂呢。 小白正经八百地思考一会后仍没弄懂话中的意义,直接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大哥不用在意,反正只是无聊人的无聊话。」 大哥 我的拳头为你而挥,为守护你而存在,我是你坚实的后盾,亦是你锋利的长矛。为此我要变得更强,直至站到强者的顶点,届时没有人再胆敢欺负你,亦再没有人可以伤你分毫。 过去没能保护重要的人的遗憾,形成不断自我鞭策的执念,每天不懈的锻炼终练成强悍精炼的肉体与不容撼动的实力。 小黑确认马车完好,跨步上马的一刻,眼角瞧到闪过的银光,反射性地往旁跃开。 咚!咚!咚!咚! 一排羽箭掠过身侧,整齐刺进树干,入木三分。 追撃接踵而来,如雨的箭矢从密林间破风袭来。
第13章 兽人 咻!咻!咻! 无数的羽箭划出抛物线的圆弧从天而降,如雨落下。小黑如同林间的舞者,踏着轻盈的步伐,在箭矢的间隙间穿梭,回身屈膝,左右踏步,轻松闪过一波接一波的飞箭,而胆小如鼠的阿金早已窜进马车底避难。 攻击稍缓,小黑丝毫无损地立于插满箭矢的马车旁,视力极佳的紫瞳半瞇,专注地搜索潜藏林间的敌人。 冷不防迎面飞来一支冷箭,被小黑徒手接下,漫不经心瞥了箭羽一眼后稍稍瞪大眼睛,击中小白的毒箭亦有相同的独特纹样。看来这群笨贼跟他们一样,误进神秘势力的地盘而遭受无差别攻击。 啧! 麻烦接踵,倒霉至极,小黑不禁在心里咒骂一句。 另一波毒箭袭来,小黑蹬地跳起,使出一记回旋踢,俐落干脆地将之击落。 真是没完没了 啪!啪!啪! 「漂亮。」 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拍着手款步而来,年约三十左右,黑白双间的长发随意垂肩,白袍长及脚踝,双目微弯,脸挂微笑,乍看人畜无害,但仔细一看会发现那双黑瞳毫无笑意,蕴含深藏不露的心思,感觉亦正亦邪。 小黑快速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一对马耳上。 兽人 青年右手轻擡,霎时复数的黑影从丛林间急步掩至。 啊—— 伴随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数秒间被击倒的歹徒被一一抹了脖子,飞溅的血沫染红草地,鲜红的血泊在堆叠的尸身下晕染,腥风血雨的屠宰场顷刻展现眼前。不一样的是今次是走兽反客为主,单方面宰杀人类。 悲鸣止竭,死寂重归,洁白的衣衫不沾任何血色,青年仍旧温和地笑着,饶有兴味地打量小黑。 这名人类感觉与别不同,这是野兽的直觉,但他没法解释小黑身上的违和感。他在小黑跟歹徒对峙期间一直暗中观察,把一切看在眼里,包括小黑过人的战力。 或许他可以助我们打破一直以来的困局?一试无妨。 这时,一名下属恭敬地上前:「贤者大人,我们留了这人活口。」 单薄的车轮木架可藏不住身形肥胖的阿金,一下子便被发现,并被五花大绑扎成肉粽子,阿金随即被拖行至被尊称为贤者的男子身前,被人用刀架着。 真是个净会拖后腿的家伙 「别乱动 ,否则这人人头不保。」 「这人不过是个会走路的指南针,还很吵,要宰要杀悉随尊便。」 冷淡地抛下这么一句,小黑竟欲转身离去。 贤者为之诧异,呆了数秒才追问:「他不是你的同伴吗?」 「不是。」 刚才他不是为了保护这男人才跟大伙儿大打出手吗?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如此难以捉摸的人类,还是第一次遇到。 有趣。 这下子,阿金急疯了,瞪得老大的眼睛仿佛要夺眶而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小黑哀求:「我只有你了!求求你!救救我!」 「只有你」这三个字莫名打动小黑,他放下提起的腿,转过头要求:「把人放了再说话。」 或许是因为,在深渊中孤立无援的绝望他最清楚不过。 这个世界从来也是弱肉强食,弱者无论怎么悲叹都只有被强者蹂躏的份,所以他矢志成为顶天立地的强者,强得能把命运捏在手心。现实已足够残酷,无谓的杀戮只会徒增悲伤。阿金贪生、贪财、贪利益,虽不讨喜,却罪不该死。 小黑的自尊可不容许他承认,听到阿金的哭喊时曾闪过一丝心软。小黑说服自己,他需要阿金指路,只是这样而已。 眼见小黑的态度软化,贤者的嘴角微微上扬:「把人放了难保你不会翻脸不认人。」 小黑不耐烦地低吼:「有事说,无事滚!」 他全副心意都在找回小白上,可不想再节外生枝,浪费时间。 「好吧。」 贤者举手示意 ,下属整齐划一放下武器。阿金见生命危机暂时解除,吁了一口长气。 「完成任务,我们放你们一马,很公平吧?」 不知不觉间,黑压压的增援从四方八面涌来,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网。对方有主场之利,小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这人数明显已是一人难以应付的程度,况且还有阿金要顾着。 别无选择之下,小黑沉着脸妥协:「说来听听。」 贤者笑了笑,娓娓道来:「我的名字是托特,是兽人之国派往山村启蒙的贤者。绝壁之下有村人赖以为生的巨型矿石洞,是山村的经济命脉,用来与他族交换所需的物资。」 兽人之国——十五年前立国之初,一口气向人类十国同时宣战,只属于兽人的国度。 「嗯。」小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传闻果然是真的!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阿金此时内心非常激动。虽然他仍被人拘束,整个人动弹不得,可是他的心思早已飘到如何把矿产弄到手一事上,心里打着各种如意算盘。他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静待托特把话说下去。 「然而,三年前出了问题。」
第14章 新仇 被兽人制服的加弥禄一行人被粗暴地丢进一个可容纳十人的大兽笼。 「哎哟!」芭芭拉揉着撞得发痛的屁股,朝粗手粗脚的守卫吐了吐舌头。 仿佛认定他们插翼难飞,兽人并没有对他们加以束缚,直接连人带笼擡上马车。 不断向前奔驰的轮子,把他们载往未知的国度。 芭芭拉抱膝蜷成一团,沮丧地把脸埋在膝盖间颤声道:「小白他会不会有事?」 「那个牛人好像挺喜欢小白的,应该不会对他动粗,暂时」 加弥禄说完都在怀疑自己的话。 真的没问题吗?小白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可是可是!加弥禄你也看到了吧?那个牛人看向小白的表情多恶心呀!又流口水,又脸红什么的,死色胚!」 芭芭拉激动地连珠炮发,骂完一堆后想起对方也不在场,听到亦不会受伤,肩膀便如泄气的气球般颓然垂下。 「我也看到了,小白在他的手上可是大事不妙。」 雷列斯想要支起身子,却不慎牵动伤口,痛得咬牙咧齿。 「雷列斯,你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加弥禄把人按回去,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急救包协助处理伤口。 惴惴不安的芭芭拉挪近两名同伴 ,寻求安全感。 「加弥禄我们该怎么办?这群兽人说要把我们当祭品,那究竟是」 加弥禄摇了摇头,专心一致为雷列斯擦上伤药:「我也不知道,目前只可见步行步。」 「不用想了,我们谁也活不了。」 自从兽人闯进屋里便脸如死灰的医师以毫无起伏的声线宣布噩耗,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语气冷酷得令人心寒。 现场霎时鸦雀无声,三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于震撼的消息冲击他们的理智,一时间缓不过来。 小宁慌忙拉住他的衣角:「父亲!您吓到他们了。」 「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实说实话。这三年来,被兽人抓走的人没一个能回来!」 医师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陷进手心,肩膀颤抖不已。 「隔壁的甘比、农家的凯文、铁匠的利维一个又一个熟人被闯入的兽人带走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不曾回来!」 就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按耐不住,医师几乎把话吼出来,声音大得马上引来守卫的注意,二话不说便对笼子一阵猛烈敲击,铮铮镗镗的刺耳回音震得脑袋一阵晕头转向。 「别吵!再吵赏你们棍子!」 医师老实闭嘴,蹲到一旁生闷气。 死寂弥漫,恐惧如荆棘般持续蔓延,浑身寒毛直竖,蚀骨的冷意从脚底升起,不知所措的三人僵立原地,努力消化前辈的话。 那么,之前被抓走的人也成了「祭品」吗? 良久,加弥禄实在受不了如坠冰窖的气氛,挑了一个比较平淡的话题尝试开口:「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加弥禄,他是雷列斯,她是芭芭拉。」 「约翰。」医师回了二字后便不发一言,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不去看任何人。 「父亲」小宁拉着父亲的手予以支持。 约翰回握她小小的手,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宁这三年来,你就没有想过,这些被抓走的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才回不来吗?」 加弥禄留意到约翰多次重复「三年」,令他不禁思考当中的含意,于是开口问道:「三年三年前开始究竟发生什么事?」
第15章 邂逅 黑暗,放眼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孤独、寂寥且冷彻心扉,跟那个温柔又残酷的梦一样。 小白不断挪动脚步,锲而不舍地走着,徒劳无功地找寻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出口。 倏地,一抹纯白闯进视野,俨如夜半绽放的昙花,亦如海上放亮的灯塔,散发极强的存在感。那里站着一名长发及腰的青年,一身白衣长衫,白发如丝,肌白若雪,整个人仿佛是白色的结晶。 「你是谁?」 青年笑而不语,轻轻擡手。 一道耀目的白光划破无尽的黑夜,投进深渊的曙光指引归途,青年弯着银白的眼眸,柔声催促:「纯白的鸟儿,快回去吧,有人在等着你。」 青年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小白不作他想便迎向光源迈出脚步。 小白再次睁眼时,视野一片模糊,转动睡太久而僵硬的脖子,依稀看到身旁坐着一个长着兽耳的黑色人影,下意识轻唤并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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