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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气 怪物的真身呼之欲出，恐怕是来自魔界的魔兽。世界除了神所在的上界、人类所居的下界，还有魔所盘踞的魔界。 魔既畏光亦能噬光，正如水能灭火，亦会被火蒸发。小白和小黑来到上界后获得神佑而长生不老，而魔的暗能量正正是被神祝福的长生体的克星。 小黑心底一沉，万万想不到会在无意间招惹这么大的麻烦，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跟牠正面干上。面对未曾应付的魔兽，即使小黑对实力有一定自信，亦没有全身而退的信心。 必须赶快离开，要远离瘴气，只能往上走。按之前的方式徒手攀爬，花点时间总能回到崖上。 小黑才刚站起，眼角的余光便瞧到一个破空而来的巨大黑影。 飒飒—— 随即迎面刮来一阵爆风，小黑反射性往上一跃，伸手抓往岩壁上的缝隙，勉强悬于该处，被吹得摇摇欲坠。 轰隆！ 足下的平台被突如其来的一击彻底粉碎，隆隆碎石跌落崖底，飞石划破小黑的裤管，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嗖！ 黑色鞭子状的物体在下方高速掠过，在壁面砸出大坑后缩了回去，留下一滩黏稠的液体。 小黑定睛一看，巨大的血红眼球在浓重的黑雾间若隐若现，正对他怒目而视。 被发现了。
第18章 怪物 悬在岩壁上根本无法战斗，只有单方面挨打的份。如果向上攀爬，小黑会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无法防御来自背后的攻击。 如果刚才那种碎岩破土的重击直面击中，恐怕凶多吉少，唯有 小黑决定兵行险着。 来了！ 巨大的黑色触手直往他鞭来，小黑果断松手自由落体，闪过致命一击后再抓住下方一棵长在绝壁上的小树，整棵瘦弱植物承受他的体重而弯曲成弓状，还好没直接折断。 由于向下掉落好一段距离，小黑离瘴气越来越近，身体的异样感渐加浓重，就像有看不见的吸血虫正肆意吸取他的体力，脑袋升起些微的晕眩感，他摇了摇头抖擞精神，专注脱困。 拉近的距离亦令小黑成功看清崖底的状况，发现这里离地面的确不远。不过，直接跳下去也有意外摔断手脚的风险，让小黑不敢贸然行事。 咦？ 小黑寻找下一个抓点时，在黑雾间隐约看到些什么。然而，在他能看清前，下一波攻击已逼近眼前，来势汹汹的触手迎头挥下。 小黑把心一横，一跃而下。 啪滋！ 如他所料，双腿并没撞上坚硬的岩石，而是栽进果冻状的软绵物体，腰身、胸口至肩膀，整个人陷入其中后再被回弹出来，就像在弹簧床上跳动般抛上抛下好几次才终于停下。 怪物的躯体占据大部分的地面，弹性柔软的肌肉刚好成了缓冲的垫子，卸去大部分的冲力。除了沾上恶臭的黏液外，小黑别无大碍。 没多待一秒的功夫，小黑立即爬起跃到地面。下一秒，触手已扫过小黑刚才所在的位置，想要把人往口里扫。 崖底的瘴气极浓，令小黑顿感呼吸困难，体力迅速流失，反应亦变得迟缓。 眼睛适应崖底昏暗的光线后，小黑终于看清怪物的真容。那是一头庞然巨兽，整个峡谷就像一个过小的箱子，牠得蜷缩起来才能勉强挤进。 浑身厚重的黑色毛皮，背后长着八条布满黏液的光滑触手，每条不断蠕动的触手也有两名成年男子也不能合抱的直径。身体呈球状，中央有一个空洞的环状巨口，不断开合，溢出唾液。口部上方是一只布满血丝的巨型眼球，圆睁的赤色瞳仁闪烁嗜血的疯狂。外观上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吼吼——！！ 怪物仰天长啸，高亢的吼声饱含震天的怒意。 到了嘴边的食物竟东窜西跑，而且多次袭击仍无功而还，激烈反抗的小黑似乎惹怒了牠。牠随即对小黑展开接连不绝的猛攻。 八条触手同时展开攻势，使尽蛮劲胡乱拍打，把地面被砸得千疮百孔。 蹦！蹦！蹦！ 小黑在地上左右横跳，闪过一下又一下的锤撃，再蹬地跃至半空躲过怪物另一条扫抹地面的触手。 轻盈落地后，小黑踉跄一下才稳住脚步，激烈的运动令被飞石划到的腿伤恶化，鲜血浸染裤管。 小黑决定反守为攻，以体内的斗气强化肉体，皮肤泛起一层白色的微光，整个人沐浴在淡淡的光晕中。跨步冲前，高高跃起，以身为刃，振臂一挥，一记削铁如泥的手刀砍下一条狂乱挥舞的触手。浓黑的汁液喷涌，怪物吃痛哀号。 小黑乘胜追撃，手起刀落，把怪物八条触手逐一砍断。 巨兽激烈的挣扎造成地动山摇，石块不停从崖上滚落，乱石横飞，沙尘滚滚。 令人遗憾的是，战斗仍未结束。理应已被重创的怪物并无轻易倒下，牠展示恐怖的再生速度，张口把断肢吸收后，不消一会便再次生出新的触手。 小黑清楚要真正消灭魔兽，必须破坏体内的魔核。 「呼呼」 剧烈运动令小黑开始有点气喘，从四方八面侵袭的瘴气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在被瘴气彻底瘫痪行动前，时间所余无几，必须速战速决。 怪物厚重的皮毛与坚硬的外皮，要从外破坏内核并不容易，最棘手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核心的具体位置。 该怎么办？ 小黑扫视怪物一眼，那颗瞪得老大的眼睛看来是个很好的靶子。 对了，牠的眼球！先剥夺牠的视力，减缓攻势再争取思考对策的时间。 小黑再次主动出击，把力量凝聚在腿上全力一蹬，高速闪身至眼球的前方，朝它使出一记蓄力踢击。 可是，看似不堪一击的眼球，瞬间复上一层坚硬无比的壳子。 啧！ 小黑在与硬壳碰撞前，硬生生回转身体，紧急收回攻击。 如果正面碰上，断的大概会是他的腿。 一瞬间的破绽，让怪物有机可乘。无数细小的触手从怪物的身体倾巢而出，如藤蔓般缠紧小黑的四肢，把他绑成蛛网上动弹不得的猎物。 不妙 能思考下去前，怪物已张开血盆大口，把小黑一口吞噬。
第19章 旧恨 另一方面，在兽人山村的医馆外，人声鼎沸，骚动不已。 小白从兽人澪口中得知，加弥禄他们将被当活祭品献祭。 纵然萍水相逢，三名游医确实毫不吝啬把温暖分给落难不安的他。 「在找到小黑之前，小白就跟我们待在一起吧。」 脑海浮现真摰笑靥，耳畔回荡温言暖语，灿如金星的眼眸中洋溢着理想、温情与希望。 小白想要报答他们的心意。 「我必须去帮忙」 小白二话不说支起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闪电般的疼痛在重伤初愈的身体炸裂，每一个伤口也在悲鸣，每一寸肌肉也在抗议，步履蹒跚，视野摇晃不定。 心中响起自我质疑的声音，根深柢固的自卑感没一刻肯真正放过他。 你一个人究竟能干些什么？一直依赖别人的你到底能有什么作为？ 我必须去 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没有小黑的扶持，你根本什么也办不到！ 「呜」 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的痛楚。如雨的冷汗从小白的额头滑落，使不上力的腿止不住地颤抖，虚脱的身体仿佛下一刻便会直直倒下去。 看吧，你就是这样软弱无力。 我 「不行，你这样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焦急不已的澪张开双手挡住小白的去路，他除了接到全力救治的命令，也负责监视以防小白逃走。 「澪请让开。」 「我不让！」 小白想要推开澪继续前行，却被对方抓住手腕，「咚！」一声按到墙上。 澪不其然加重手上的力度，无法理解的质疑冲口而出：「为什么要为人类如此拼命？他们烧杀略夺，肆意蹂躏，从来没有善待过兽族！为什么小白你同为兽人，要为这些加害者做到这种程度？他们真的值得你如此付出吗？」 多年前，灵山镇的开拓者为开采矿山来到这片土地，宁静的森林一夜变天。为开辟道路，参天的树木遭到砍伐，为兴建民房，茂密的丛林被夷平。人类擅自占据物资丰饶的位置，把河流改道引水入城，截断动物赖以为生的水源。 森林原居的动物逼不得已逃离家园，辗转来到杳无人烟的深山定居。山村资源贫乏，牠们只能咬紧牙关过着捉襟见肘的苦日子。 十五年前幸得化人之力，及后获兽人之国的贤者指导，学会建屋采矿，生活才渐见起色。然而，澪自小便被长辈灌输满腔愤慨，耳濡目染下自然对人类无半点好感。 沉默半晌，小白轻声问：「你这一份怨恨是源于道听途说，还是亲身感受？」 小白简单的一句话令澪为之一怔，因为他从来没质疑过「人类为恶」的固有观念。 「最艰难的日子我没有经歴过，不过长辈都是这么说的，是人类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的苦难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小白续问：「那么澪曾否跟人类接触？」 澪难掩动摇，激烈抗辩：「没有！谁会想跟暴虐无道的加害者有所瓜葛！」 小白笔直看进澪的眼睛，娓娓道来。澄澈的金曈不夹杂任何先入为主的成见，那是纯粹无比的眼神。 「我的主人是一名人类，既是救命恩人、启蒙导师，亦是亲密无间的家人，这令我看到人性的光辉。然而，我的兄弟曾被人类所害而险些送命，因而对他们恨之入骨，这令我看到人性的丑恶。如果你问我对人类的观感，我会说是好坏参半。」 「既然如此，小白你为何要替他们说话？」 「我认为一个群体由无数的个体组成，单一个体变坏，不代表整个群体的腐朽。我想说的是，人类的好坏并不能一概而论。比起被先入为主的偏见蒙蔽，我更想透过亲身的接触，亲自去判断善恶。我可以，澪也可以。」 小白的话冲击着澪早已被偏激思想填满的心。 「正如加弥禄他们不单施予肉体上的治疗，更在心灵上给我关怀。我确实在短暂的相处中感受到他们的真情实意。」 原来，人类也有良善的一面吗？ 小白朝澪深深地低下头，诉说发自内心的意志：「因此，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里绝对不是旅途的终点，而温柔的人亦不应迎来如此残酷的结局。 「即使我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弱小，我也一定有能为他们做的事，所以」小白擡起脸，晶莹的泪珠从倔强的眼睛滑落：「澪，让我去吧，拜托你。」 沉吟半刻，澪重重叹了一口气：「作为医师，我绝对反对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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