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恨不得马上破开魔物的肚子冲出去找人,把他的大哥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认他一切安好。 诺亚挤出笑容,尝试遮闭语气中的阴霾:「嗯,从这里出去就能相见了。」 虽然诺亚说话总是油腔滑调,真假难分,小黑对他只是半信半疑,但今次他衷心希望诺亚说的是实话。 「最后,要杀死魔物必须破坏其魔核。喔」感受到来自旁边的压力,诺亚脸露难色:「我不能再说下去,神明大人在瞪我了,加油!」 诺亚正想结束水镜魔汰时,小黑叫住了他。 「怎么了?」 小黑刮着脸忸怩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大概是没想到小黑会如此低声下气,诺亚愣了一下后扬起嘴角:「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子嘛。去吧!小白在等着你!」 小黑坚定迈出脚步,设法找出关键的魔核。 虽说身处怪物体内,但周围并非一片漆黑。无数的细丝纵横交错,散发令人毛骨悚然的赤色光芒,小黑沿环状通道摸索前进。 呜啊呀 微弱的呜咽和呻吟引起小黑的注意,他立即提高警戒,停步搜索声音的来源,终在重重交叠的丝线下看到扭动痉挛的人形物体。他们互相堆叠,通体覆着厚重的白丝,只余四肢的形态尚能勉强辨识。 小黑讶异地发现,这些被吞噬已久的人居然还活着。定必是怪物以特殊方法让他们苟延残喘以便吸取能量,就像被人类养在笼子里,定期抽取胆汁的熊一样。 长久以来遭受痛彻心扉的精神折磨,究竟这些人还残存多少理智?是否仍保有意识? 小黑根本无暇深思这些问题。
第23章 交错 同一时间,在悬崖边上—— 小白短暂的露面令围观群众惊愕不已。 「白鸟救了那个人类女孩!」 「红大人的眷属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群众转而陷入慌乱。 「糟了!不能让那只白鸟出事!」 「可是他被怪物拉下去了!」 一向处变不惊的的托特亦难掩动摇,脑袋快速运转作出各种推测,尝试弄清情况。 难道放过这些人类是红大人的指示?不!他们可容后处理,当务之急是处理白鸟的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红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在事态变得无法挽回前,托特果断下达指令:「十万火急,召集人马全速赶赴崖底!」 在他一声令下,兽人马上组织救援队伍朝崖底进发。 托特回头看向坐立不安的澪:「首席医师,你也同行吧。」 啪沙!啪沙! 被触手缠上的小白仍在奋力顽抗,不断拍动翅膀试图挣脱,犹如一只误坠蜘网的白蛾,徒劳无功地垂死挣扎。 在剧烈运动下,伤口逐一开裂,单薄的白衣血迹斑斑。在药效影响下,痛觉被暂时压抑,神志涣散不清,行尸走肉的躯体按求生本能继续挣扎,直至力气消耗殆尽。 这时候,对外面的情况浑然不知的小黑继续在怪物体内游走,把能通行的管道都踏过一遍,小黑仍未找到什么线索。他决定回到人类被拘束的位置,蹲下去仔细观察,试图寻找魔核的蜘丝马迹。 隆隆隆—— 倏地,空间一阵猛烈摇晃,小黑扶着内壁稳往脚步。细丝高亮,并发炫目的红光,能量全数涌往一个方向,形成流动的赤色光河。想必是在崖底守株待兔的怪物发现了新的猎物,凝聚力量蓄势待发。 异象曝露魔核的确切位置,给予小黑突破困境的转机。小黑沿路找去,发现魔核竟藏于刚才走过的管道下方。球状核心仿如一颗巨大心脏,一闪一闪地规律跳动,从血管状的细丝抽取源源不绝的能量。 小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把体内的斗气全数集中于拳头,凭借地心吸力进行加速,化身一颗漆黑的流星直往魔核砸下。 嘭! 或许是疲劳的干扰,或许是瘴气的影响,小黑出尽全力的一击未能粉碎由坚硬外壳包裹的魔核,仅仅在外壳砸出一个大洞,关键的内核却丝毫无损。 内部受创的怪物疯狂扭动身体,体内空间左摇右晃,不时上下颠倒,小黑像骰子般摔来摔去,只好蜷缩身体作保护姿势,力求卸去冲力以减轻损伤。 拳脚功夫似乎对柔软的魔核效用不大。 空间短暂稳定之际,小黑赶紧拾起硬壳尖锐的碎片充当武器。天地再次反转,小黑乘势落下,双手抓住碎片笔直往内核捅去,整片碎片没入其中,把核心一刀两断。 结束了! 魔物仰天悲鸣,身体分崩离析,瘴气从碎裂的核心喷射而出,外面的景色逐渐显露,天空乌云密布,风雨欲来,黑压压一片令心情压抑至极。小黑俯伏在地,躲过席卷而来的瘴气洪流。 失去力量的触手放软下来,小白才刚重获自由便被猛烈的爆风吹飞,在瘴气的奔流中翻滚一圈又一圈,狠狠撞上崖壁才勉强停了下来。 短暂的药效褪去,痛感一口气倾泻而出,瞬间淹没仅存的意识。伤口流血不止,体力严重透支,小白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没法发出,伤痕累累的身体便无声陨落。 在混浊的意识之中,浮现一张魂牵梦萦的脸,独特的紫瞳总温柔地注视自己。 诺亚大人说过,如果有想见的人,可试着唤出对方的名字,说不定他人听到便会来到身边。 「小黑」 仰望越来越远的天空,小白蠕动干涩的嘴唇,呼唤下落不明的兄弟,虚弱的呢喃瞬间被呼啸的风声撕碎,视野边沿泛起朦胧的白雾,厚重的黑幕缓缓落下。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小白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拥进怀里。
第24章 重聚 「小黑」 若有若无的呼唤传进耳朵,小黑擡头一看,便捕捉到一抹直坠而下的白色身影。 唯独这个人影,他没可能认错。 小黑快步冲前张开双臂,把掉下来的人牢牢接住。 「大哥!」 诺亚所言非虚,小黑果然一到外头便碰上小白,顺利的重逢令小黑欣喜若狂,但这份得来不易的喜悦转瞬即逝。 酸臭的血腥扑鼻,黏稠湿润的触感在手心晕染扩散,怀中的人四肢瘫软,没有任何反应。大惊失色的小黑慌忙低头察看,目光一怔。他终于明白,诺亚提到小白时为何会有一瞬的迟疑。 单薄的白衣沾满血迹,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脸容苍白如纸,双目紧紧闭合,意识昏沉涣散,整个人就像苟延残喘的残片一样,仿佛一触即碎。 血腥越来越浓,翅膀的箭伤因强行活动而撕裂,汨汨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洁白的羽毛。 必须要尽快止血! 小黑扯破衬衫充当临时绷带,用力压住血洞,好不容易才止住血流。 短短三天不到,小白究竟经历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在他最需要帮助,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自己又身处何方? 懊悔、痛心、自责猛击小黑的心,鼻子酸楚,眼眶发红。 「大哥大哥」 小黑不停呼喊昏迷不醒的人,轻晃他的肩膀,声音颤抖不已。 来到下界以来,我都在干什么? 先是姗姗来迟,让大哥落入他人之手,继而被接踵而来的事件推着跑,为无关痛痒的人和事浪费宝贵的时间,更被困怪物体内近两天。如果不是诺亚的助力,他甚至没法从怪物的幻觉脱身。 这样碌碌无为的我,不就跟小时候一样无力吗? 简单的应急处理只能暂时缓解燃眉之急,这样严重的伤势必须尽快找医师治理,于是小黑打算抱着人直接出发。 在这时候,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小黑马上凑近关心。 「大哥!」 小黑锲而不舍的呼喊终于唤回小白几近破碎的意识,熟悉的温度与独有的嗓音令他感到安心,他努力擡起重如铅块的眼皮,眨了眨迷糊的眼睛,便看到一张皱成一团的脸。紧锁的眉头呈深刻的八字,双唇紧抿成一线,黯然的紫瞳泛着水光,泫然欲泣。 「小黑?」 「大哥!」 「终于找到你了」 小白挤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欢迎兄弟的归来,声音微弱得仿佛微风也能将之吹散。 旅途一波三折,激战连场,小黑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不单衣不蔽体,更沾满怪物灰灰绿绿的黏液,裸露的半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腿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割伤,外观看来一点也不比小白好。 「我们都很狼狈呢哈哈」 为了不让小黑担心,小白一声不吭咬牙强忍浑身的剧痛,勾起温和的微笑,吃力地说着话。 小黑把人抱得更紧,低声劝阻:「大哥别说话了。也不要笑了,看得我很心痛。」 小白轻抚小黑的脸颊:「抱歉让你担心了。」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 跶跶跶跶跶—— 复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在一片狼藉的谷底回荡,昭示不速之客的到来。 小黑凑近小白的耳畔轻喃:「接下来就交给我。大哥你好好休息。」 「嗯。」 「不过,请答应我,睡醒了要跟我说声早哦,别太贪睡。」 「好。」 有小黑在,一定不会有问题。 兄弟的陪伴令小白心里踏实,绷紧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汹涌的睡意便如海啸般席卷,小白在小黑的怀抱中缓缓闭上眼睛。
第25章 碰撞 兽人的救援队赶到崖底时,正好目击盘踞主矿洞的怪物原地炸裂的一刻。 伴随轰然巨响,困扰兽族数年的食人怪物从内部爆开,顷刻肉块飞溅,紫黑色的瘴气一口气迸发而出,瘴气风暴席卷四周。 众人紧急躲到岩石后暂避。 待瘴气散去,他们再次看向怪物的位置时,便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紫瞳在逆光下射出锐利如刃的精光。 衣履破损的壮硕青年横抱一人,默然伫立残骸之上,居高临下怒视他们。如炬的目光散发无形的威压,令人不自觉后退半步,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小白! 加弥禄他们惊讶地发现,青年手抱之人正是被怪物袭击的小白。上下打量一圈,青年的外观跟小白一样,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小白的发色雪白且皮肤白皙,气质纯粹真挚,而青年则刚好成正反面,发色墨黑且皮肤黝黑,气场漆黑压抑。加上他与小白的亲密程度,身份呼之欲出。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小白口中的小黑。 除了加弥禄等人,没被气势压到的还有兽人的贤者托特,他看到小黑时不单不慌不忙,更眼前一亮。 托特当初把小黑推下悬崖时,预计他对怪物的胜算不到一半,所以当他发现小黑果真成功消灭倾尽一村之力也无法摆平的怪物,不禁对小黑刮目相看。 凭这超乎常人的能耐,与他直接干上绝对不智,不如好好巴结,再收为己用。即使没法拉拢,至少不能跟他成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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