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高牧没办法理解的另一点,是院落里的深井没水吗?犯得着去外面的山里带水? 而且据他所知,他们的村落距离山上的活泉,可是有很长一截山里要走。 他没问出口的问题在苏以的心里同样出现了。 院落深井里的水……是不能吃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除非全盘否定,否则难以抵消。 老婆婆先是给自己的丈夫端了一碗白粥,又折返到厨房,陆续端了三碗出来,盛在碗里,全都是满满当当的。 高牧没有急着喝上一口,疑惑促使他盯着村长面前的白粥,但村长似乎跟个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端起后,喝了满满一大口。 高牧放了戒备,也开始小口小口地往胃里造。 苏以从始至终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无意间看到了村长对自己妻子使去的眼神,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似乎只是无意间对视上的一眼。 但心里的感觉实在强烈,他没法忽视了去,毕竟他这人有个毛病,越是不安的预感越易成真,乌鸦嘴放在他身上,无论何时都不为过。 老婆婆没有言语,只是笑着回应了去。 高牧过后,姜牧也吸溜着喝了两口:“好甜。” 在村长接着扫过来探究的视线里,苏以干脆也抿了一口,液体滚进咽喉后,其味道也确实如姜牧所说,有点甜了。 为了掩人耳目,苏以确确实实咽了些下去,但他只喝了一口,就将粥推到一边,嫌弃道:“太甜了。” 他的神色切换过于自然,村长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他那双如做贼似的眼珠转了一下,悄悄收了回去。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高牧的错觉作祟,他能敏锐感知到村长对他们的敌意降了许多,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幸灾乐祸? 他想到苏以前不久递过去的一大笔钞票,心里叹了又叹,这果然就是钞票的魅力。 不仅仅是村长,换做是他,也会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赚翻了好吧。 于是这位大聪明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将自己说服了个通透,完全没留意到村长眼中的,一丝几欲要漫出的杀意,只是眨眼功夫,一闪而过,情绪收敛过于顺畅,快得如同错觉一般。 村长拄着拐杖出门时,还不忘对着院落里的他们道:“我们村里有个规矩,每天要及时参拜祠堂里的娘娘,才能消灾低难,你们既然来了我们的村子,自然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这下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不是在……威胁我们?” 苏以走出门后,轻飘飘回复了句:“你才看得出来?” 但高牧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明显不太一样,它只略微动上一动,很快得出结论。 “难不成是钱没给到位?”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走在眼前的苏以突然加快了速度,那大长腿迈的,他险些没能跟上。 他牧哥对此结论不发一言,但他同样与苏以如出一辙,步伐加快的动作出卖了他。 高牧在苦哈哈的追逐战中,又一条结论横空出世。 不是……他就这么……丢人吗? 祠堂里,恰好与琳娜女士迎面撞上。 高牧左右观察一番,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娜姐,另一位人呢?” “还能怎么?”琳娜抱臂道,“被鬼吓坏了呗?” 那一刻,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固,安静沉淀下来。 高牧吱声都不敢过大:“真假?” “假的。”琳娜一口回绝,“她就是晚上被床板咯吱咯吱抓挠的声音吵醒的,恰巧睁眼时,天花板上滴出血而已。” 高牧光是听着,就顿感揪心:“仅仅是而已?” 琳娜当场跟他演示了一波,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因为该状况我昨晚也遇见了,只不过折磨的方式不尽相同,她就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不停尖叫着,还时不时从床底伸出厚厚的发丝缠绕攀爬在我身上。” “不过也好解决,因为能摸到真鬼,她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床底拖了出来,打一顿就老实了。” 她说着,顺带评价了下隔壁屋的行为:“不过就是个开胃小菜而已,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没出息地缩在墙角,一大早还冲我百般诉苦的那位,简直没出息得很。” 高牧听得惊奇不已:“姐,你觉得……我有出息吗?” 反应过来嘴永远比脑子快,只是覆水难收,他就这么半带期待,半带怂气地等着回复。 琳娜只瞟了一眼。 “还行,有点出息,你好歹会跑。” 高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让你贱,你就不该多问。 祠堂里静悄悄的,可他们刚刚分明见了几个村民进去,推门后,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村民脑袋就跟装了摄像头似的,无死角地全方位跟踪定位。 眼神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步调在眼眶里机械般滑动着,如果不仔细看,简直像是一群毫无声息的假人。 没有颂文念经的声响,没有跪拜祈福的喜悦,只有淡淡的死寂在空气里萦绕着。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的敬畏祭拜,到头来与怨恨交织在一起。 他们不像村长还能装一装,跪下来的姿势倒是虔诚,但眼眶里迸射出的恨意是如何也挡不住的。 那望向佛身的几眼,怎么看也不像是虔诚跪拜之人所能发出来的。 高牧附耳交流:“那我们还拜不拜?” 苏以只打量好几眼,跟看风景似的,神情淡淡,双眼无波无澜:“随你,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高牧:…… “你不是刚醒没多久吗?” “那是对于昨晚的补觉,而我现在需要午睡。” 苏以说完,也不管面前几人的反应如何,转身就走。 身后琳娜他们开始商量着下一步对策。 “你们饿不饿?需不需要我跑去集市上买点肉类蔬菜,炒着吃?” 不用想,这一句肯定是琳娜问的。 高牧摇摇头,将好意谢绝了去:“没必要,姐你只买自己的就好,我们都吃过饭了。” “吃过了?”琳娜存疑道,“你们会做饭?” 但她鼻尖倒是灵通,很快嗅到了高牧身上的香味。 “行啊,你们背着我吃好东西的时候不叫我?” 姜牧抱臂在门前站着,目光凌然地看着祠堂里的一举一动,又是个一米九的大块头,往那儿一站,不看气场,单单凭借着身高优势,就跟尊大佛似的。 高牧说:“姐,这是从村长那里蹭来的饭。” 琳娜手指卷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村长居然没有打死你们仨?” “打不打的不吉利。”高牧比了个动作,大拇指贴上两指,摩挲两下,“懂吧?” 琳娜道:“太行了,正好姐也不差钱,用钱收买一个村民做饭也不是不行。” —————— 苏以对于挑房间没有什么硬性要求,足够干净就行。 他寻着记忆点进入房间时,屋里某一团嗖的一下,扑了上来。 身体哆嗦得不像话,站都站不稳,扑得倒是挺精准。 苏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惊到了这尊神,裤脚那一片布料被死命攥着,松不了一点,还随着林鑫抖动的频率上下颤动着。 直到苏以来了一句:“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若是不主动离开,就别怪我主动了。” 林鑫这才松开一点,神志不清地念叨着:“救救我,他们……他们都想杀我。” 这又是打哪得出的被害妄想症? 苏以深一脚浅一脚在林鑫的视线下在屋内走了一圈。 “哪呢?需不需要我单拎出来给你见见?” 这一句话着实不像撒谎,因为他已经开始动手行动了。 林鑫恢复了些理智:“不是在这……是我昨晚住的那间房间……” 苏以心想,你还知道啊?来我这儿寻找心里安慰来了。 “行,”他抬脚就走,“趁我现在还清醒着,可以先帮你收拾一下你屋里的。” 苏以顿了顿:“如果我能打得过的话。” 弹幕有了一点动静,在直播界面的下线框处渐渐浮现出来,一条接上一条,直教人眼花缭乱。 【主播冲啊,一个字,就是干,别怂。】 【主播这么帅,打人的动作也必定相当帅气,姐妹们,听我号令,一二三过后,就到了快乐的截屏时间。】 【主播情绪好稳定啊,想谈。】 底下一溜串惊叹号滑过。 【楼上的姐妹醒一醒,主播可能不喜欢女人。】 【刚来吧,姐妹听我说,你是不知道昨晚主播与他老公明目张胆的动作有多好磕,听取哇声一片。】 【打个赌,我有预感,在主播午睡时,他老公绝对会趁着揩油。】 【准了,随一块钱。】 …… 林鑫的脑内估计只剩下昨晚惊悚的场景,直播间是半点看不下去的。 苏以进入房间后,打量了一圈后,才明白琳娜形容其场景是如何的绘声绘色了。 简直一目了然。 床板上的被褥被整个掀开,木板上,赫然密密麻麻,聚集了好几道一寸多长的抓痕。 不像是许久前留下的,因为翻折出的木屑还是崭新的,里面没有一看就年代久远的灰尘堆积,更有天花板上,渗出的大片红晕下,骤然滴落在枕头上的血滴。 看起来诡异又梦幻,因为林鑫在血珠滴下来是一瞬间心脏骤停,双腿发软,跪坐在门边,一个劲儿地指着天花板上的那一片红晕,声音磕磕绊绊。 “它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是两个硕大的……血字……” “去……死……” 她交代完后,身板蜷缩成一团时,仿佛连带着她的精神气一起,随着头颅埋在膝盖里。 “我……不想……死……” 屋里回荡着她的一声声抽泣。 “没人会杀死你。” 苏以说:“只要你不想,还能挺起腰杆勇于反抗的话,还能勉强活个一时半会儿。” 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的,怎么也摆脱不了一个死字。 于是,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苏以不怎么会安慰别人,尤其是哭哭啼啼的女生,可能是合并同类项的原则在发力,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里,全都是豪放到,遇事冷静,当场解决,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性子。 可能是队友的助力太过强大,又是一根根的硬木头,打架斗殴不在怕的,一遇到哭泣求安慰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苏以在他们之中也算是出头鸟的代表人物,因为他好歹能一脸冷静地往外冒字,就是他毒舌惯了,言语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扒了半天衣柜,就在直播外的网友以为他已经寻找到了鬼怪所在的窝点,单枪匹马,正面迎上后,就要大战上个七七四十九回合时,就见苏以打了下哈欠,捞出一条洁白的崭新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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