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异常的整洁,反倒衬得周遭的惨状更加刺眼,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之气。 “倒是不曾在此发现阵法的痕迹。”温淮阴轻声言道,扫视四周。 在如此狂澜之下,城主府竟能独善其身,若非阵法之力,那幕后黑手的修为,定是深不可测。 二人并肩入府,本应戒备森严的城主府,此刻却寂静无声,宛若空城。 穿过前院,二人行至正厅之外。 温淮阴轻推沉重木门,只见厅中杯盏犹在,却无人影。 至议事厅前,二人驻足门前,隐约闻人语声。 温淮阴俯身贴门,独孤澜见状一愣,眼神询问其行为意欲为何。 “探听消息。”温淮阴低声道,似怕惊扰了屋中人。 独孤澜挑眉,眼中戏谑,亦弯腰作势,却未贴耳于门,反与温淮阴耳语:“可听得清?” 温淮阴摇头,有些惋惜:“声小,难辨。” “我帮你如何?”独孤澜学着他的样子,再压低了几分声音。 “你如何帮我?”温淮阴当即问道。 温淮阴未及反应,独孤澜已抬手轻叩门扉。 他瞬间瞪大眼睛,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谁!”屋内厉喝传来,声调高扬,显然是被敲门声所惊扰。 温淮阴心沉,暗呼不妙,却见独孤澜神色自若,似还在隐忍笑意。 守城副将拉开,见屋外两人,原警惕之色,未来得及收回,便当场愣住。 只见温淮阴紧抱独孤澜手臂,两人距离甚近,动作亲昵,却面露惊恐。 独孤澜在他身后,眼中含笑,目光柔和,似调情之态。 “温公子竟然回来了。”副将缓过神来,微眯眼眸。 副将诧异,未料其两度出入城郊,竟然皆能全身而退。 温淮阴见副将,急释独孤澜臂,惊恐之色速转为尴尬。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是,回来了。”温淮阴赶忙回道。 独孤澜眼中笑意愈浓,闻其笑声,温淮阴轻掐其掌心。 未料独孤澜得寸进尺,反手紧握,二人十指相扣。 原本戒备二人的副将,见此情景,眼中满是迷惑,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抹轻蔑之色掠过。 守城副将正了正身,眉梢微挑,随即露出一抹了然之笑,侧身让道:“如此甚好,二位请进。” 温淮阴和独孤澜随即迈步进入屋内。 副将阖门,转身背对二人,神色变得严肃冷厉起来。 入室后,独孤澜环视屋内,见左侧端坐一人,其人眉眼含笑,神态自若,正含笑望向他们。 不正是那个被他识破,抓来守城,如今又换了一副面孔的天帝。 两人目光互相打量,谁也不怵谁。 天帝视线终落于二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掠过一丝戏谑,笑意盈盈。 温淮阴本欲就近择座,却被独孤澜轻扯衣袖,转而坐于天帝之侧。 “怎么了?”温淮阴不解,问道。 “那边风水好,旺你。”独孤澜睁眼说瞎话。 温淮阴神情诧异,不知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多说什么,他想坐那处,坐过去就是了。 二人舍近求远,守城副将见此,眼中掠过一丝疑云,却未置一词,仅默默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副将立于案前,面露凝重之色,开始详述昨夜战况。 “昨夜之战,敌军势如破竹,我军虽奋勇抵抗,终不免损失惨重。”副将声带沙哑,语带痛楚。 他续道:“城主私心自用,擅自开城,致使我方伤亡惨重,将士英勇捐躯,城防亦受创。目前,我等正加紧修复城防,同时安抚军民。” 温淮阴闻副将之言,眉宇紧锁。副将又道:“我将亲率精兵,加强巡防,确保城墙坚不可摧。同时,我会安排亲信,密切监视城中可疑之人。” 他稍作停顿,复而补充道:“此外,尚需几位将领负责后勤补给,确保军粮兵器充足。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不可使其有后顾之忧。” 几位将领立时挺身而出,愿担此重任。 副将颔首,对众将踊跃响应颇为赞赏,似乎甚为享受受人瞩目。 “此外,需有将领负责安抚城中百姓,防其恐慌蔓延。”副将目光扫过在座将领,终落于温淮阴,“温公子,你与城中百姓交好,由你安抚,更易稳定民心,不知可否劳烦?” 副将一言,众将目光又聚于温淮阴,他自不便当众拒绝。 况且,他亦想知晓,城主之死究竟为何,副将明明对其忠心耿耿,为何又突然恶言相对。 议事结束,温淮阴察觉总有人尾随于他们。 “有人尾随,不知是否副将派来监视。”温淮阴低声道。 独孤澜听罢,眉梢微挑,他无需回首,便知尾随之人是谁。 “我们继续前行,观其意欲何为。”二人继续前行,步履从容,似未觉异常。 穿过主城街道,渐离城心,行至一僻静弄巷。 二人突然步履加快,在一路口处,折入一条狭巷,旋即闪身隐于暗隅。 须臾,两道身影现于巷口,四顾茫然,似在寻觅二人。 温淮阴此刻猛然跃出,双臂各擒一人,如提小鸡仔一般,将二人重重抵在壁上。 被压在墙上,靠左首那人明显一惊,虽有惊讶,却目中并无半分惧色,反似在强忍笑意。 “你们这般尾随我等,意欲何为?”温淮阴眸光微敛。 “我是此地的土地。”左首之人言道,“他是土地婆婆。” 右首之人闻此,神情惊恐,呆若木鸡,与温淮阴同视左首之人。 独孤澜闻言,轻嗤一声。
第58章 温淮阴瞥见“土地婆婆”面露惊愕之色,与自己无异,不禁轻声道:“你的土地婆婆,似乎与你不太相熟。” 天帝听闻此言,猛然拽过土地,将其肩头揽住,淡然道:“误会一场。” 土地惊愕不已,面露惶恐。 “你抖什么?”天帝感受着手中的颤动,不禁笑问。 “天候稍寒。”土地声颤言微,身若抖糠。 虽见天帝面带笑意,可其言辞间隐含威胁之意,更令他惶恐不已。 温淮阴闻言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天,现已入夏,何至于大中午冷至发抖。 独孤澜见状,不忍直视,轻勾温淮阴的腰,将其揽入怀中。 “他们确是神官,刚刚我察觉到了他们泄露出的一丝仙气。”独孤澜温声说道,打断他们这令人无语的对话。 温淮阴却是一脸困惑,若真有仙气,为何自己竟无所觉。 言未尽,天帝忽然一掐土地的后背。 土地未料他会来此一遭,顿时受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仙气随之泄露。 温淮阴颔首,此刻他察觉到了那股仙气。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混迹城主府中?”独孤澜问道。 扮作土地的天帝,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动作从容。 独孤澜环抱温淮阴的手,依旧未松,两人静默地注视着天帝缓缓整理衣衫,并无催促之意。 直至温淮阴贴近独孤澜耳畔,轻声低语道:“你的腰比他的细。” 独孤澜听罢,并未给予天帝任何眼神,只是眼中含笑地问温淮阴:“你喜欢吗?” 温淮阴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独孤澜见状,轻撞其肩,催促道:“问你话呢,怎么不理我。” 温淮阴望着独孤澜那副非得到答案不可的神情,心中虽有羞意,却也低声回应:“喜欢。” 天帝听闻此言,面色一变,顿时破防,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土地左右张望,不知所措,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隙,好让自己能立刻遁入其中。 “那守城副将,实有蹊跷。”天帝不再与他们绕弯子,直言不讳,“昨夜腐尸围城,彼竟下令大开城门,又将开城之责,嫁祸于城主,致使百姓与守城将领怒不可遏,将城主斩杀。” 此番言论,并未让温淮阴惊讶,反而神色平静,显然对此早有所料。 “可是他为何要这般做?”温淮阴不解之处,正在于此。 “探查过后得知,得知他背后之人,有一盏奇异的香炉,可控制腐尸行动。”天帝沉声道,“那人行事极为隐秘,昨夜事出突然,场面混乱至极,以至未能及时夺回那盏香炉。” 腐尸涌入城中,肆意咬杀无辜百姓,天帝自然以救人为先,只能让土地先去查探情况。 “诚如所言,小神本有意前往摧毁那盏香炉,可担心一旦香炉被毁,腐尸若失了控制,其攻势恐将更为猛烈,故不敢轻举妄动。”土地补充道。 “今下你们尚且归来,今夜我们可兵分两路,一路在城门抵御腐尸,另一路则潜入敌后,破坏那盏香炉。”天帝提议道 有自己与独孤澜在,腐尸失控又何足为惧,他们大可放开拳脚。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定下计策,由天帝前往城门抵御腐尸的攻势;而独孤澜与温淮阴则潜入敌后,寻找并破坏那控制腐尸的盏香。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 腐尸大潮如幽冥之军,汹涌攻城。 城外荒原,腐尸吼声连绵不绝,他们各个空洞,眼窝中绿芒闪闪,在夜色中摇曳。 城内百姓,经昨夜惊魂一战,再闻腐尸凄厉哀嚎,心中惊恐交织。 家家户户紧闭门户,灯火辉煌,却难掩心中恐惧。 孩童被父母紧紧拥于怀中,老人则跪于佛前,虔诚祈祷,愿天神降福,庇护他们度过此劫。 城中守军,亦紧张万分,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为防城门再破,白日里已先遣人先行用铁链缠绕,重兵把守,以防腐尸之潮涌入。 城内,铁匠铺火光冲天,铁锤声不绝于耳,匠人们加班加点,锻造兵器,以供守军之需。 大夫们则忙碌于药房,调配草药,准备治疗伤员。 城中上下,无论老幼,皆全力以赴,共同抵御。 天帝化身守城将士,立于城墙之巅,耳畔传来副将的慷慨陈词。 副将司马昭,野心昭然若揭。 城主若不死,他何以篡位自立? 腐尸之乱,是他暗中操纵,欲将祸水东引,嫁祸于城主。 一旦城主遇害,他便可自诩为民除害之英雄,且又手握控制腐尸的秘香,只需在城主死后的某日,佯装驱散腐尸,便可轻而易举赢得民心,登上新城主之位。 腐尸威胁,更是他巩固权位的利器,谁敢轻举妄动,动摇其位? 他的算盘打得精明,只是可惜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天帝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叹息。 他以百姓为棋子,以生命为赌注,只为一己之私。 天帝深知,此等野心勃勃之辈,若不加以制止,必将带来更多的灾难,此番清算八百年前的烂账,正好将他一并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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