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独孤澜淡然道。 天帝愣怔片刻,似有所悟。 “他何时能归位?”天帝低声问。 独孤澜本以为温淮阴飞升不久便会归位,却久未见动静。 “不知。”独孤澜答。 “他迟迟不归位,恐有变故。”天帝面露凝重。 突然,天帝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是水域渊暴乱影响到了他?” 独孤澜眸色微沉:“水域渊镇压速度很快,应当不会有影响才对。” 二人细说着,独孤澜往温淮阴那处看了一眼,总归眼里是有些许担心。 独孤澜未及再言,温淮阴已端来新炒毛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天帝见此,即刻换颜:“这是又换了道做法?” 温淮阴微微颔首,道:“茶摊上的毛豆皆以蒸煮,味道略显单调,做了些许不一样的,您可以试试。” “这香气,确实与众不同。”天帝赞叹道,随即将毛豆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毛豆的外壳在齿间轻轻裂开,释放出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咸香,让人回味无穷。 “妙哉,妙哉!”天帝连连点头,对温淮阴的手艺赞不绝口,“小温老板,你这手艺真是不错。” 尤是尝过澜夙所制的毛豆,更觉其味美绝伦。 若问其如何得知澜夙手艺之差,也实在是他自讨苦吃,半点都不小心。 某日闲来无事,前往九霄云阙寻他一道钓鱼,见其案头有叠毛豆,便随手拈来一颗,这一尝可好,险些让九重天的丧龙钟响起。 偏偏澜夙还在一旁,看着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愣是连把手都不搭一下,实在无半点仙德。 独孤澜瞥见天帝投来的目光,便知其忆起九霄云阙之毛豆,不禁唇边微翘。 温淮阴察觉二人似有眉目传情,急回首一望。 不料一回头,便见独孤澜满面哀怨地凝视自己。 “这是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温淮阴赶忙问道。 “以往你做了新菜,都是让我先尝的。”独孤澜以极尽委屈之音,低声诉道。 温淮阴心下一紧,忙握其手:“昨日给你做过炒毛豆了,你尝过的。” “昨日盘中无椒,今日你给的他却有。”独孤澜见其紧张,眼中笑意渐浓,面上却依旧装出委屈之态。 温淮阴怔住,他昨日未放辣椒,是因独孤澜不喜食辣,他这才不放,不曾想他占有欲竟然如此强烈。 天帝见温淮阴目光投向毛豆,未待其开口,急将碟藏于袖后。 温淮阴:“……” 若换作他人,豆子便让了。 可若是帝君要,别说是毛豆,大粪他都得争上一争。 毛豆看样子是要回来了,温淮阴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是我的不是,我再给你做个新样式可好?” 独孤澜佯作低眉不语,温淮阴轻摇其手。 他无动于衷,温淮阴无法,附耳轻言:“晚上让你暖脚。” 独孤澜听闻,故作的委屈是彻底绷不住了,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温淮阴面颊已泛红,不敢向天帝处一瞥,生怕被看出些什么来。 说完,温淮阴步履稍乱,匆匆离去。 独孤澜见其故作忙碌之态,不断于灶台上两锅间倒水,忍俊不禁。 而此时,天帝正看着他摇摇头:“这老不羞,原来就是这么追着媳妇的,脸皮果然厚。”
第60章 独孤澜回首之际,恰见天帝目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 他眉梢轻挑,面不改色,无半分被审视的窘迫。 “何故如此看我?”独孤澜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不失威严。 天帝将他从头至脚细细打量,良久,方才开口:“本帝好奇,他究竟看中了你哪一点?” “若本君没有记错,他历经轮回,虽无前世记忆,却每一世皆与你走到一处。”天帝越发觉得稀奇,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眼拙一世便罢了,怎么能有人做到世世眼拙。” 独孤澜闻言,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浅笑,眼中掠过一抹狡黠之色:“缘分一事,岂能以常理度之?” 天帝眉梢微挑,轻嗤一声,似有不屑:“你如何能这般肯定。” 独孤澜对上他的眼神,回道:“他好色。” 此言一出,天帝顿时愣在当场,半晌无言。 独孤澜见状,笑意更甚。 “你究竟是如何能将以色侍人说得如此自信?”天帝终是吐出一句话来。 他心中暗忖,虽过往万万年相处时光,就知其面皮厚,可今日之言,更令他对这位传闻中法相庄严的尊神,有了新的认识。 “皮相也是我的,他所倾慕者终究是我。无论是因皮相还是其他缘由,有何区别?终归是我。”独孤澜对此毫不在意,言谈间流露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洒脱。 天帝闻言,一时语塞,虽与独孤澜为多年挚友,却仍难以适应他那清奇的思维:“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怎就不能有些追求,让他真心爱上你的人。” 独孤澜却是一挑眉:“不必,若他知晓了,只怕得跑。” 天帝闻独孤澜之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仿佛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曾想,他竟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平日行事,确有失人道。 天帝自觉与独孤澜多言,恐怕真要折损仙寿,于是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匆匆返回仙界。 温淮阴回首望去,只见原本天帝所坐之位,已是空荡荡,不见其踪影。 “土地神归府了?”温淮阴带着几分好奇,开口询问。 独孤澜微微颔首,答道:“匆匆离去,言家中有急事需处理。” 言罢,独孤澜见温淮阴目光落在地面一条细微裂缝之上,便知他心中误会了什么,却故意不加以解释,任由其思绪飞扬。 …… 城中历经此番劫难,人烟稀少,繁华不再。 昔日老张头说书之声,曾引得茶摊前人声鼎沸,如今旁边的说书摊空了,少了许多热闹,整日下来,唯有清晨天帝匆匆一顾,再无他客。 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即便偶尔有过往之人,亦是面带忧虑,步履匆匆,无心流连。 温淮阴望此情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不知何日,这东都城方能重现旧时繁华盛景。 正当他心绪纷扰之际,忽闻身后窸窣声不断。 温淮阴回首望去,只见独孤澜正忙碌地收拾着桌椅,动作麻利。 “阿宿,你这是何为?”温淮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眼下虽已近黄昏,却尚有半个时辰方至收摊之时。 独孤澜抬头,见温淮阴疑惑之色,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今日茶客稀少,不如早些收拾回家。” 他们二人皆为神官,自然不受凡尘饮食之累,无需日食五谷杂粮以维生。 即便早早归家,家中亦只有他们二人,难免显得冷清寂寞,倒不如在此地观望人间百态,来得有趣。 温淮阴显然未能领悟独孤澜之意,独孤澜见状,轻叹一声。 随即步至其前,二人相距甚近。 温淮阴忽感有物轻触足踝,低头一看,只见独孤澜衣袍下摆,不时轻拂自己,似无意触碰,又像是在邀请。 “我有些着急。”独孤澜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 温淮阴脑中忽如惊雷炸响,一片混乱。 忽然抬头,温淮阴这才惊觉二人之距,近在咫尺间。 无需深吸,便能感知独孤澜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似花香清雅,又似香料神秘,罕见而令人心醉。 那双灵动的眼眸,此刻正带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的眼底仿佛藏有漩涡,轻易将温淮阴的心神牵引,引领着他不断沉沦,无法自拔。 温淮阴心中一震,仿佛被某种力量所摄,竟无法移开视线。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消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双深邃的眼眸。 “天……天色尚早,不可如此。”温淮阴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言语间带着几分局促。 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独孤澜轻轻的笑声。 “家中光线昏暗,无妨。”独孤澜轻声细语,凑近温淮阴耳畔,低声说道。 气息拂过耳际,温淮阴只觉如春风拂面,又似羽毛轻扫,顿时身上如同电流穿过,微微一颤。 “阿宿,你……”温淮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颊也不禁泛红。 见温淮阴踌躇不决,独孤澜忽地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若你实在不愿,那便罢了吧。” “我皆依你之意,若你因此受屈,我心中难过更甚。”独孤澜低垂着头,不愿与温淮阴目光相接。 温淮阴听闻此言,心中一紧,再见到独孤澜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他细细思量,明明是自己先与独孤澜许下承诺,如今反倒显得是独孤澜在强求,这般想来,确实有些过分。 温淮阴当即起身:“我们回家。” 听闻温淮阴提起归家提议,独孤澜依旧小心翼翼,目光不离其左右,似在探察其心意,是否出于真心,而非勉强。 如此细心之态,令温淮阴心中生出一丝愧疚,自觉方才之举,未免过于不厚道。 正当他陷入自责之际,却未曾察觉独孤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笑,转瞬即逝。 归途之上,温淮阴始终牵着独孤澜的手。 炎炎夏日,两人手心相握,即便汗水已悄然沁出,亦未曾有丝毫放开的想法。 夕阳西坠,残阳如血,余晖洒落,为二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 “好漂亮的夕阳。”温淮阴感叹道,“以往都是太阳落山后才收摊回家,也不知辜负了多少美景。” 独孤澜步其后,仅半步之遥,他的注意力并未被那夕阳所夺,而是全然落在温淮阴身上:“是很漂亮。” 温淮阴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微微弯下,分外有感染力:“以后我们早些收摊回家,这样便能每日都看夕阳,可好。” “好。”独孤澜轻轻回应。 刚踏入家门,温淮阴忽感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力量压向墙壁,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他心中一惊,本能地欲挣脱束缚,但腿方伸出,便被独孤澜以单手环腰,轻巧地勾回。 “阿阴,你要去何处?”独孤澜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抗拒的蛊惑之意。 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二人的贴近而更显局促,温淮阴只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随着一声轻笑,温淮阴感到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所包围,独孤澜的呼吸近在咫尺,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阿宿……”温淮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试图保持冷静,但心跳如鼓,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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