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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我的同事，大家都在议论。”他就是新西兰人，很巧的，名叫Ricky。他来这里两个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骑士。“一些虚幻的影子，忽然摔碎的玻璃瓶。还有上次我们排练时帷幕突然掉了下来，然后自己烧起来，老板不得不换了新的。” 怪不得。 “你最近营养不良吗？”Theophilus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拎猫崽子一样拎起来。我赶忙扯他衣服让他表现得礼貌点，Theophilus一脸不屑：“哦得了吧，这位Ricky先生根本不是个讲究人，我的同事可是见过你跟两个女孩回家呢。”哦，Theophilus的脾气还能有同事？我以为他在报社只认识抢新闻的混蛋。 Ricky将手收了回来，脸上好歹是绷住了：“我想我的私生活跟剧场闹鬼没关系吧，希望你们不要被鬼缠上！” 他说完就走了，Theophilus耸耸肩膀，捡起一旁的煤油灯，点燃。我跟着他走到了舞台后面，沙袋堆在地上，和绳子一起坠着上方的帷幕和其他道具，看起来除了脏乱差也没别的。一股怪味——Theophilus忽然大喊：“快来！这里有个密道！” “别一惊一乍的。”我走过去，往掀起来的木板下面瞅了一眼，好像有白色粉末画成的圆圈，旁边倒着几根蜡烛。Theophilus想要跳下去，但是那阵恶臭让他退了回来，蹲在地上观察。 “不是密道，没有对流风，是个密室，”他探着脑袋看了一圈，“好吧，普通地下室，我刚才把锁踹掉了，它根本不算是密室——”他似乎有些失望，让我帮他举着木板，好在本子上画个简笔画。“我想我破解了闹鬼的秘密。” “什么？”我感觉帷幕后面有人偷听，但没时间管这些。 “没有鬼，甚至没有精细的机关去装鬼，”他撇撇嘴角，一阵失望，“是一种邪术！下面是某种祭祀仪式，我猜，这导致Ricky和其他演员进入了幻觉。他们的吟唱让路人害怕，还不慎打碎玻璃杯，烧坏帷幕，然后为了撇清责任装作是闹鬼。所谓的没有脚印、飘来飘去的幽灵，不过都是幻觉和伪装。” “证据呢？” “蜡烛，”他指了指下面躺倒的白色蜡烛，最外圈有一点红色，“这是老Tim家的蜡烛，他们的水槽该修一修了。然后你再看这里。”他转身，抓住一根连着沙袋的绳子，帷幕外面发出一阵窸窣，可能是偷听的人跑了。“帷幕是新换的，但是绳子不是，看看缝隙里的蜡液。” 我看到了一丝红白相间的痕迹，最重要的，它是在缝隙里，说明外面的被人清理掉了。 “你的观察力让我有点毛骨悚然了，伙计。” “一个记者的基本素养，”他敲了敲笔记本，“如果我加入红袍骑士，全城的谋杀案都可以告破，而不是出个公告声称是自然灾害或者暗之门的恶灵作祟。”但是红袍骑士必须通过决斗产生，我拍了拍Theophilus的后背。 “我只需要回去查阅资料，破解这个邪术——” “不是邪术，”我说，“这个味道……是毒品。我不知道是哪种，但就是我们人类的致幻剂。下面的蜡烛是为了加热毒品用的，白色粉末或许是被弄洒了。Ricky也不是营养不良，而是吸毒的副作用。” Theophilus疑惑地看着我，想了片刻猛然起身：“哦！是的！是的！” “Ricky经过的时候，我拿到了这个，”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原本夹在本子里，刚才掉了出来——怎么说，士兵的直觉让我下意识偷走了它，“上面有一个名字，可能是他的供应商，下面的数字是记账。但我觉得你最好和老板先聊聊，他也许会不赞同这篇报道。” “为什么？我帮他抓出了一个瘾君子！还不止一个！” “这是，关乎声誉……Theophilus，去跟他聊聊。” 老板的面色果然很阴沉，摸出一根烟来点了三次没点着。“哦，可恶，我得重新花钱请演员了，”原来这才是他担心的事情，“还有后面的味道，天啊，得找专业的清理工来，又是一笔支出！” “你认识这个人吗？”Theophilus将写着名字的纸条展示给他看。 “不认识——哦，等等，”他眼睛一亮，叫来自己的助理，耳语确认后又把他支走，“是的，这个人就是今晚早些时候邀请我决斗的人！他发起过四五次决斗，前后拿了我的三百枚银币！他是谁？” “坏蛋，”Theophilus说，“Ricky的经济状况不好，他让他的卖家找你决斗，来支付毒品的费用。”老板用不知道哪儿的语言骂了一句，我猜是跟母狗和儿子有关系。“他还会故技重施的，你接下决斗，然后去现场，我们去会会这个坏蛋。” 他说坏蛋的时候有点可爱——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Theophilus确实很可爱。 如果他没有一大早只穿一件睡袍在楼下跳芭蕾。 还美名其曰调查老房子的地板承受力。
第7章 7 《契约书·斯科塔姆书》3:7 神的使徒围起三座圣塔，并传达神的旨意：品行端正的骑士方可决斗，胜利将获得神的祝福；签订契约的骑士方可参与高塔城决斗；任何骑士都可对一座城的王与伯爵发起决斗，胜利者将会成为新的王；决斗中陨落的骑士，灵魂将携带荣誉回到神西别安身边。 “《契约书》的故事是多少年前的？”我和Theophilus吃早饭的时候会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即便没兴趣，他也已经完全掌握了人类的六大宗教和世界观，更别提科学发展和达尔文——但我对这个大陆的历史知之甚少。甚至骑士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说自己七八十岁，但看起来像个小孩，”也就是说他二战左右出生的，或者说，从山上走下来的，“听说城主Tobias已经有三百多岁，可你们都没见过神。” Theophilus正在努力把方片吐司撕成和牛奶碗口一样大小的圆形：“神在《高塔书》里建立了新制度，之后就不出现了。我们不被允许记录文字，这个大陆的历史仅存于斯科塔姆城的图书馆，只有教堂的使徒可以进去阅读，然后传教，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呗……” “我还没去过教堂。” “别去，那群人带着兜帽看不见脸，说话也不清楚，跟摇篮曲一样。”他成功把面包片卡在了碗里，高举双手庆贺。 “你有没有觉得教堂有点草率，关于契约，”我递给他一把勺子，看他把面包戳下去，“自人类从受邀前来起，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挑选适合自己的骑士，然后决定之后一辈子的跟谁度过。” “真正想要获得人类青睐的骑士都在高塔排队等着呢……选秀一样变着法地展示自己。我还是支持解放联盟，毕竟人类在任何一段契约里都喜欢占据主导，甚至还有人逃回自己的世界，一躲就是几十年。” “不是所有人类都这么……不要脸。”Theophilus是断剑骑士，没有哪个人类愿意签下无法决斗的契约搭档，所以他应该没去过人类世界。有点可惜。 几天之后，决斗的邀请再度送到剧场老板手上，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去高塔的训练营找一个正在等待被选走的人类。Theophilus直接问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老板拿出了他镶着钻石的怀表。然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不想分享这些钻石。毕竟到最后，人类解除契约只是会被洗脑送走，而骑士解除契约可是要被扔进怪物魔窟里。 “阿罗的第三座塔管理没那么严格，没有要求必须是签订契约的组合参加决斗，”Theophilus摸了摸下巴，然后扭头瞥了眼我，“哦，我有个主意了！” “很高兴你看得起我——” “你能找到Jenna吗？”他脱口而出，然后彻底扭过头来看向我，再看了看没忍住笑出声的老板，又看向我，“哦，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很厉害，只是Jenna……更适合。”好吧，至少他觉得我很厉害。 Jenna一听说输赢都会有六十枚银币时，爽快答应了参加决斗的邀请。她问我怎么不上场，我也只能用腰伤发作来解释。她的骑士有些别扭，但是《契约书》没有规定人类的独属权，反倒是约定俗成，已有契约的骑士不可以再与其他人类靠近，应当侍奉无限忠诚人类——毕竟，我们脆弱，我们短命。 这是一场很简单的攻防战，每队在各自的据点有五枚气球，十分钟比赛结束时，谁剩的气球多谁就获胜。他们不可以进入对方的中场，而人类则获得一把弓和十支弓箭。Jenna给一直冒汗的老板的建议是躲在掩体后面不要出来，按照要求，如果他们撑够了十分钟，对面就不能获得任何金钱的加成奖励。如此一来，Ricky的计划就泡汤了，躲在幕后的毒品贩子一定会找上门，被逮个正着。 我将围巾盖在脑袋上，等着比赛哨声响起。和地下决斗场不同，第三座塔哪怕是最简陋的圣塔，规模也更大。这座塔一共五层，最顶层是露天的，但哪怕是下面，阳光透过窗户都能让每个观众都能看清场上动态。而像是体育场一样的环形观众席可以保证几千人同时观看——当然啦，哪有人那么喜欢看剧场老板的决斗，今天在场的不过近百人，还多是正在学习技能的骑士们。 一个穿着黑色战袍的骑士骑马绕场一周，让双方握手，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决斗很快开始，对方是一名飞鸟骑士，我不认为他也是瘾君子，可能是花钱雇来的——嘿，瞧瞧Jenna，我们半斤八两。而对方的人类和飞鸟骑士很明显有契约，手腕处有一个飞鸟形状的纹身。这不是神赐给他的，只是很多纹身店宣传为契约留下印记。比赛刚开始，几只鸟就飞到了Jenna身边，其中两只甚至用尖嘴戳破了气球。 “第一个技能是鸟群攻击，”Theophilus吃着冰淇淋分析局势，但我瞅了一圈也没看到哪儿有卖甜点的，“第二个技能是鸟鸣，可以判断地方位置。” “谁都可以听到声音，”我摸摸下巴，“Jenna已经用对方的技能找出那个人类的位置了。哦——”观众席再度爆发掌声，Jenna一支箭准确射中了对方人类的肩膀，他尖叫着，手里的弓箭直接掉到地上。有盔甲，箭头没有刺入，但是冲击力不会太小。 Theophilus问我：“所以她对战我们的时候放水了，是吗？” “就不能是我很厉害吗？” “哦，”Theophilus似乎把我的话当成真正的问题了开始认真思考，“那也可能是我厉害咯。” 剧场老板是个火骑士，很普遍的元素之一，阿罗的城主Tobias就是火骑士。但这位老板的技能都是以自己为圆心释放的，很难达到对方的场地上，而且威力不大，更适合烧烤而不是打架。等等——哦，聪明的姑娘，Jenna很明显也想到这一点了。 她用场地内的稻草扎住弓箭的头部，然后让老板点着了它。 飞鸟骑士再度使用技能，Jenna直接射中其中一只鸟，让它燃烧着坠落到掩体上。虽然不是熊熊大火，但是对面两人的位置接连暴露了，Jenna找准时机射穿了第一枚气球。我激动得鼓掌，差点掀掉Theophilus的冰淇淋：“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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