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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可是限定南瓜肉桂味，”他舔了一口，目光却移到了我的身侧，“那是Ricky吗？”我不经意地回头，确认了藏在角落里看决斗的就是他，然后比了个大拇指。Theophilus吃掉最后一点冰淇淋：“愿意跟我踏上一段旅程吗？” “跟踪？” “是的，跟踪。” 我瞥了一眼计时器，巨大的钟表还剩下三分钟，而那个骑士的第三技能最多只能释放两次，哪怕飞羽都击中了气球，Jenna也可以活到最后。于是我跟上Theophilus，或者说，指挥他如何不漏痕迹地跟踪。 “我可以做很多很棒的伪装！” “是啊，”我按下他的肩膀，“我见过。” Ricky的债主找上门了。他被堵在三圣塔和老街区中间的狭窄通道里，我和Theophilus不得不爬上别人家的屋顶才能确保不被发现。围堵Ricky的是个脸上画着白色圆形的骑士，还有他的人类。Theophilus说他可能是蛛丝骑士，果不其然，Ricky被黏在了墙上，人类直接去掏他的裤腰带。 “其实，”Theophilus小声嘟囔，“他但凡演技好点儿，接受的赏钱都够消遣了。” “我们能不能都认定毒品是个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我知道这小孩没接触过人类的违禁药，但我也不知道毒品在这个世界的代替品是什么，还是说只有我们人类如此堕落，“瞧……” 第三个人从狭窄过道的一头缓缓走来，极其绅士，像是十八世纪庄园里的大少爷。看起来他才是幕后主使，一边喝斥自己的小弟不懂规矩，一边开始上手抚摸Ricky的脸蛋。“你饿了，是不是？”他用一种魅惑过头让人恶心的语气说着话，“别害怕，最差也不过是把你卖到荒漠城的奴隶园……没签契约，那得赶紧给你找个买家……” Theophilus正在画速写，不得不说，他至今没有几篇大新闻的原因可能是画画太难看了。但话说回来，虽然细节一个都对不上，比例全错，但整体看来，他能抓住模特的神韵，甚至是让人一眼就能分辨画的是谁。 前提是你得见过模特本人。 我右半边身子突然开始隐隐作痛，抬头看去，天空逐渐被乌云覆盖——可恶，要下雨了。也是因为酸痛，我的腿不由自主痉挛，踹掉了一块石子，正巧砸在Ricky头顶。“哎呦——”他叫了一声，抬头正好跟我四目相对。惨就惨在那眼神明显就是认识我们，为首的变态男人吩咐了一声，那两个壮汉应声就要往上爬。 “跑啊！”我把Theophilus拽起来，接住他不小心掉落的本子塞进他口袋里。 但那个骑士一伸手，蜘蛛丝瞬间缠住了我的脚腕。 因为今天要进入三圣塔，我们谁都没有带武器，连割开蛛丝都做不到。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我回头一瞥看见一抹红色，在这个暗棕色砖瓦堆叠的城市里已经足够亮眼。“红袍骑士，”我弯腰匍匐下来，顺带将同样懵了的敌人踹下去，“他们怎么会来？” “可恶，这些城主的鹰犬，抢功劳来了！”Theophilus骂了一句，用吃奶的力气帮我扯掉了脚腕上的蛛网，“快来，这边有一条暗巷，马儿进不来的。” 最后的最后，红袍骑士出了一则公告，说是逮捕了人类毒品贩卖者，并销毁了大量毒品。一名人类在使徒的授意下被删除记忆放逐，而两名骑士各自被剥夺了两项技能，并不被允许再参与任何决斗。 这听起来不算是什么，毕竟贩毒在我们那儿这可是蹲大牢的重罪。“骑士的荣誉就是决斗，”Theophilus躺在沙发上，双腿倚靠着沙发背，脚尖跟着雨点声晃动，“而且，不能决斗意味着没有经验值，不能学习新技能。” 没有技能的骑士会被嘲笑甚至是霸凌，同样得不到人类的青睐。“所以……这相当于，废掉了？” “嗯哼……”Theophilus似乎没有被冒犯到——他一开始就不能拥有，所以更加释然吧。但我总觉得可惜，Theophilus会是一个很棒的红袍骑士，或者，他可能是那什么解放联盟里第一个当上城主的自由骑士。我们没有继续交谈，我在读一本人类的小说，他在本子上打草稿准备发表那篇剧场闹鬼的新闻。我们一起听着雨，煤油灯的光芒时而闪烁，一直到了晚饭时间。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第8章 8 《契约书·预言书》12:4 树木成林之处，将会落下两束光芒，扫清一切的阴霾。所有的鲜花盛开时，所有的鸟儿歌唱时，神将再度现身，来到他应许的审判日，实施嘉奖与惩罚。 Theophilus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差点磕到自己的脑袋。我示意他别出声，摸起桌子上的牛排刀，悄声走到门边。不是红袍骑士，也不是教堂的使徒，而是一个被雨淋湿了半边身子的年轻女孩，没记错的话她在《罗德里克和十二枚银币》里饰演维多利亚的侍从。 “先生，”她用拳头敲着木门的边框，“神西别安啊……求你们帮帮我！” 我开了门，让她进来先擦干身子。 她叫Lilith，是个水骑士，两个技能都很鸡肋，所以演员是她唯一的工作。我煮了一壶茶，而Theophilus一直抱着膝盖观察她，忽然问道：“我可以看你裙子下面吗？” “嘿！”我赶忙高声呵斥住，然后朝女孩不好意思地点下头，“抱歉，他没有恶意，只是脑子转反了。”Theophilus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看向我，我瞪他一眼，他悻悻缩回身子，继续蜷缩在沙发里。 “我那天听到了你们说的……在剧院后台，”Lilith有几分语无伦次，双手轻微颤抖着，看来骑士和我们一样都知道害怕，而且他们害怕的往往更加可怖，“你们说的祭祀仪式，还有幻觉……” 哦，是听错了。我本打算开口，Theophilus按住了我的手腕。他可不是想喝茶。 Lilith继续说道：“我曾经见过。那是一个邪恶的、血腥的、违背神的地方。他们追上我了，如果我不跑，我会被杀死，而且灵魂永远回不到纳特威山的。”她拒绝了那杯茶，双手绞在一起，脸色苍白。 “有趣，继续。” “继……继续？” “是啊，继续，”Theophilus挪了挪，换到沙发的另一边，“那个地方不仅危险而且耳目众多。否则，已经重新皈依西别安的你会去教堂或者找红袍骑士寻求庇护，而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所以，告诉我全部的，否则我帮不到你。” 从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Lilith在紧张地吞咽口水，颈部肌肉律动。 事实上，哪怕我们知道一切，力量也微乎其微。Theophilus只是被好奇和刺激迷住了眼，但他也聪明地没有给出承诺。 “在那里，有这样的一个预言。它没有被预言书记载，因为那里的人都坚信《契约书》后半本被篡改了，”她开始折磨自己的裙子，放在膝上的指尖刮出几道痕迹，“会有一个光骑士和一个人类走到最高的塔上，在神的坟墓前插入三把利刃，血流成河之际，一切化为灰烬。” 光骑士。人类。我和Theophilus对视一眼。 “听着，姑娘，”我试图安抚她，“你只是被吓着了。我和Theophilus没有那么强大，也不会是预言中说的那个人。” “不，我是光骑士，”Theophilus再度打断我，他已经被那个地方深深吸引住了，宁愿骗这个小姑娘都要获得更多信息，“他们信仰西别安，但是不拥护《契约书》和教堂，有意思。你说的祭祀活动是什么？” Lilith抿紧双唇，痛苦地闭上眼摇头。 我有些忍不住了，偏偏Theophilus抢在我前面开口：“你膝盖上的纹身是一只乌鸦。” 乌鸦？ “一只侧着脸张开嘴、拿着匕首的乌鸦。这是那个地方或者组织的图腾吗？你在掩饰腿上的伤疤，祭祀是不是需要鲜血？”Theophilus忽然站起来，走到通向楼下书房的楼梯口，“跟我过来。”Lilith茫然地站起身，她已经放弃了思考，挪步走向楼梯。Theophilus这几天不让我进在地下室，怕我弄乱他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直到现在。 哦，上帝啊。 混蛋的Theophilus。 他竟然还留着那具尸体！ 那个一只眼睛的山林骑士的尸体！ 我捂住了眼，无奈地摇头。Theophilus将尸体翻过来，给惶恐的Lilith指脖子上的切口：“这里曾经也有一个乌鸦纹身，被破坏过但是我找人修复了。你们来自同一个组织，一个……邪教。” “啊……”Lilith几乎要哭出来，她带着哭腔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也会是她的下场。我的好奇——不，应该是我的警惕让我不再阻止这场闹剧。Theophilus追问组织的名字，Lilith花了好久才说出那个单词：“刀锋……刀锋。他们叫，刀锋和乌鸦的鲜血誓言……” 这个名字。 嗯。 领头的怕是没有多少文学素养。 Theophilus还不满足，继续问道：“你们的目的呢？” “我不能说……我会被抓住，我会被杀死，我的灵魂会消失在风里……” “他们都是骑士？” “是的……是的，很强大的骑士……” “他们憎恨人类，对吗？所以不承认《光之门》的故事。” “是……” “他们伤害过你吗？” 她已经泣不成声，骑士流泪比人类要凶猛，而水骑士缺水的后果很严重。我们不能再骗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于是，哪怕Theophilus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还是说出了实情——剧院后面的根本不是祭祀活动，她完全没有被什么刀锋组织的人发现。 “啊？” “抱歉，”我把Theophilus扯过来，“跟她道歉，Theophilus。” “对不起，”小孩还是有些别扭，但兴奋劲过去知道自己惹了事，还是低下头，“但我会提供帮助，任何你需要的时候。老街区23栋99号，如果我不在家，就写封信塞进门的缝隙里。” Lilith在我们沙发上等到了天亮，再三确定自己安全才离开。她走之前留下一个地址，这是她在刀锋组织时去过的聚会点，竟然在阿罗城的内部。我恭喜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回到神的怀抱，她拥抱了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预言里的那个人，但你是个好人。” “我知道。”我不是。我在坎大哈杀死了那个无辜的向导，他不是唯一一个。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和Theophilus看着那张纸条，谁都没说话。 “我不该去，”我摸着杯子的把手，“没有猎物会自己跑到猎人家里。” “但你想去。” “哦上帝啊，我想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知道Theophilus一定会去，“去下地狱，Theophilus！这件事不是你一个记者应该做的。写写新开张的蛋糕店，把这个纸条交给红袍骑士。” “城主的鹰犬，哼。”他不信任他们，显然。 “或者等你哥哥回来，让大人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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