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猖狂。”怀寒低声一句,皱眉走了出去,迎面相对,“你不招人家喜欢,赖什么花?” 那男子动了火气,走了过来,瞪眼睛干怒半天,竟不再争论,最终摇了摇头,独自离开了。 这男子身上并无一丝热气,想必也冻到冷的慌。 怀寒惊奇,回头拽越应扬:“我还以为他脾气那么差要打我,是不是怕我了?” 越应扬就站在他身侧,一直盯着远去的男子,道:“没别的,因为他见到我了。” “啊?”怀寒歪头,顺手捡起来地上的桃花,“他难道是妖?浑身上下并无妖气,真真像个普通人啊。” “阿炎是我的朋友。”说话的是这朵桃花,它从怀寒手中立起,微微对着越应扬俯了个身,“北洲的妖王,您好。” 不愧是妖王,连西洲的小花见了都认识。 越应扬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什么?” “羿,羿炎。”桃花说罢,似乎就又趴下了,怎么摇晃也不醒来。 怀寒给它揣袖子里了,无奈道:“生在此处,必定会病的。羿炎,听起来像是……” “是火精。”越应扬肯定道,带着怀寒往城里走,“千年前,还闯出过名声的火精。” “你这么说我便有印象了!羿炎真火?”怀寒张目结舌,连忙后退。 “便是那个:羿炎真火,秉性温良,谁若不信,寸草无生。”越应扬补了一刀。 怀寒警觉:“是我的天敌。” “不过,现在不用怕他。” “因为有你在?” “……”越应扬若有所思地盯着怀寒,半晌露了一个很僵的笑,“因为他没展现火力。不过,你那么想,也是不错。” 怀寒很少见他笑,这妖肯定是想大笑又想忍着。 怀寒啧啧:“行了,跟上去,不会那么赶巧,真和他有关联吧?” “未可知。” 转眼已到城门,门上悬着三个大大的“繁花城”字。 城外春日的桃花都败的难看,想必城内也好不哪里去,这城名略是讽刺了。 可这一进城,何止是难看。 路上有一稚嫩孩童开怀大笑,四处疯癫的奔跑,差点撞到怀寒身上,一个踉跄擦身而过。 怀寒扶了一下:“嚯,小孩子好生活泼。” “像疯了。”越应扬往前方努嘴。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追这个孩子,口里还念叨:“爷爷!等等……不对……谁是谁孙子……” 稀里糊涂的。 怀寒没忍住噗嗤了一声,又觉得不该笑,咳咳两声:“老人家神志不清,这小孩还这么顽皮呢。” 街上却不止这一对祖孙,大部分人相处的都很奇怪,说不出来的怪。 怀寒和妖王对视一眼:有猫腻。 他们闪身进了一家还在开张的店,没瞄到店名字,也不知用途。 “店家,你们这卖什么呀?”怀寒四处打量,却全是些盒子和布遮住的东西,瞧不见里面。 “啊,卖。嘿嘿,你们谁用……”店家说完抬眼,笑的有点猥琐,又看着怀寒,“您用?” 又看向越应扬:“您挑?” 怀寒有点不明所以,但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掌握主权永远是好的,便说:“我挑!他用!” 店家满脸惊恐,晃了晃头:“当真?” 越应扬冷眼看着,也不多言。 店家便觉着这位是默认了,万分惊诧:“行,白衣服小公子,来挑。” 怀寒钻进了柜台后,窸窸窣窣地翻箱子。 一边翻着,一边愣了,随机高呼大开眼界。 人间怎会有这么多,用于那事的好家伙?又是木的、又是石的、又是铁的、又是珠子的…… 怀寒瞬间合上箱子,悄悄回望越应扬脸色。 越应扬抬眉:“?”像是依然不知这里卖的污秽东西。 怀寒昂首挺胸:“给全包了,按他的号来。”
第19章 “好嘞,好嘞!”似乎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客官,老板应的特开心,转头包起了那一应物什,往桌上一放,“总共是……哎,多少两钱来着?” 怀寒一摸身上,干干净净,一穷二白,空空如也。但也露笑,招呼越应扬:“给钱!” 越应扬万分警觉,走过来就拆那包裹。 怀寒连忙按住:“我送你的礼物,回头再看。老板,多少钱?” 老板在那拨弄了半天算盘,又从柜里拿了些印钱,往怀寒面前一放:“诺,统共是这些……” 少的可怜,怀寒看了都觉得便宜。 怀寒又觉这老板算账不清楚,再问:“是要付同等的吗?” 老板一拍脑袋,却说:“付了……付了,怎么还要?嘶……”又神志不清地在那摆弄手指。 怀寒一时不知说什么,看看妖王,指指那银钱。 越应扬试探地捞了过来。 老板却没说不让,反而憨笑道:“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啊……奇怪,怎么越做生意越穷呢?哎,今天少加口肉吧。” 越应扬又把钱一推,拉着怀寒走了。 怀寒抱着宝贝似的包裹,依然喃喃:“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疯了,这个城的人都疯了。”越应扬并无过分惊讶,淡定作解。 怀寒连连感慨:“长者喊幼者爷爷,店家给客人钱,哪里都乱的很啊!若不是当真知道是人间,我还以为是鬼界呢。” 越应扬摇头:“鬼界都不会有如此乱的秩序,你若去那边游历,只会觉得比人间和天宫更加严苛。” “怎会那般?我总是听说,地狱的恶鬼一个比一个顽劣。” “酷刑随便来一个,你受得了?” “呃……”怀寒思索那血腥画面,不禁浑身发麻,“不说这个,我还有一事问。” 他指了指行人的衣衫,都是质朴破旧,却能看出是料子和原色是极好的,如同鲜艳至宝蒙落了一层灰,沉淀过后的颜色。 “款式也和你们北界的人,不大一样。” 越应扬扫视了上千人,半晌脸色一沉,下了结论:“早些年前,我见过这种穿着。” 怀寒问:“早些年是多久?” 妖王陷入了长久的思索,他们大妖的生命堪比仙长,过去的太久故事,很多都已模糊不清了。 “五百,八百,甚至一千年前。” “流行的再落后,也不至于比你们慢了那么久吧。我们天宫的潮流都不超过百年……” “你们天宫除了天天换衣服,还有什么事要做?” “赌,喝,侃。” “没了?” “嗯……”怀寒绞尽脑汁,又憋出一个词,“牵线搭桥,一见钟情,移情别恋,鱼死网破。” 越应扬嗤笑道:“呵,都什么顽劣的本性。” 怀寒尝试为神仙正名:“专一的神仙也是有的!譬如我!” “嗯。”越应扬应了一声,嘴角拉过不着痕迹的笑,“去找羿炎。” 怀寒晃了晃袖子里昏厥的小桃花,吹了两口气:“醒醒,你的朋友在哪啊?我们不伤害他,只是有事相问。” 小桃花软弱无力地在怀寒手上翻了个身,气若游丝:“……在左转的第五条巷里,桃花巷,阿炎一般住在那里。不……奇怪,我记不清了。” 许是同为草木,怀寒怜悯了一瞬,轻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说,你能发现的异样。” 小桃花失了语半天,才道:“繁华,错,错了……” “繁华?繁花?”忆起城名,怀寒细问。 “全在……阿炎身上!” 小桃花又松松地躺下,凋零一枚花瓣,颜色更加惨淡一分。 越应扬一声:“走。” 怀寒便跟上了,思来想去,不禁把包袱丢给了越应扬。 越应扬暗自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重了三分,又合上,面色可见不悦地拿着了,说不准想什么呢。 走到了那桃花巷,却无桃花。想来只是借名罢了,你瞧这繁花城,城内也没什么可观的花啊。 家家户户神智错乱,却又有序地活着。 不知谁家笛音飞传,怀寒也不禁跟着哼了起来。 “什么曲子?”越应扬一问。 怀寒敲敲自己脑袋,想了半天:“噢,四个字,什么繁华,忘了名字,天宫偶尔还会有人吹奏呢,不过据说,这曲子在人间已遗失了。” 越应扬下了定论:“这里的时间,有误。” 某户传来了羿炎的大喊:“啊!啊!烦死了!我的情信哪去了!” 若是隔着两条街,想必都能听见吧。 怀寒忍不住笑:“……这家伙总是自带指向,能被找到。” 一仙一妖老规矩,一左一右趴人窗根偷瞄,怀寒纯属被带的,当初他还不愿意做这种事呢。 就见羿炎把这屋子翻的乱乱糟糟,到处找他口中的情信。找了半天无果,泄气地坐在地上,踢东西发泄脾气。 “连他也被影响了吗?”怀寒问。 越应扬稳声:“像是从他起,也从他终。” 已知小桃花说的,和这城人千百年前似的生活,知道时间不对头。 但店家反给客官钱,老人喊小孩孙子,可就耐人寻味多了。 怀寒猜测:“倒流?” 越应扬:“不止是倒流。” “是反演!”怀寒霎时窥破了秘密。 “嗯。” 是反演,演着演着,总有错乱的地方,虽然大体像是逆着来了,人的生老病死规律却难以改变。 “那么他也是。”怀寒看着屋子里的羿炎,指指点点,“他在找他昨日写的情信,今日便没了,应是今日本就没有,他昨日才写的?” 啊,说的口绕头昏。 “我写了几十年……几百年,哦,多少年,到底多少年?”羿炎自言自语。 这到底是多久?看官也算不明白了! 怀寒凝噎,呆滞地看着越应扬。 越应扬给花仙用手指顺了顺头发,也低叹了口气:“看过去。过去某日,他还没有情信,第二日便有了,有了很久。” 是这个理。 “哎!”怀寒一拍越应扬后背,突然灵光一现,几乎就要站起,“很多事都在反演,你说,那信,那花,该不会是姑娘送给他的?” “会么,脾气那么差,看上他?”越应扬抱臂,万分怀疑。 怀寒嘀咕了一句:“你脾气好到哪里去吗?” 越应扬动动耳朵,侧目。 怀寒不跟他讲了,翻窗就跳进去。 羿炎开始像是没注意到,最后大惊地叫了一声,摆着张臭脸:“你到底是谁,来干嘛啊?” 怀寒:“记得你是谁吗?喂?火精。” 这房里蒙尘甚多,一步一漫空,还有股陈年的霉味和焦味。 “你认得出我?”羿炎真火面露疑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站起的妖王,“哦……对,我是羿炎,他是越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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