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鼠妖遇了大妖袭击,大妖跑的也快,未来的及收走这物。 “难讲,我们从未站在一个立场,若是他复苏后,做什么事,我也难料。”越应扬抬头观望沙顶凹凸,用手指对怀寒比了个“嘘”。 怀寒连吐息都屏住了,也随之倾耳听。 有一阵很细的悉索声,像缓慢磨碾过沙石。 越应扬化手成爪,猛地向一处凸出的沙层冲去,整个人都陷进去。 但怀寒也听到了刺耳的哀鸣,黑红的妖血从沙中慢慢溢出。 越应扬跃下,抓着条漆黑的蛇,扔到地上。 那蛇嘴里还叼了只鼠。 环环相克。 “你这爱留下偷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怀寒好心地告诫,大胆地去捏黑蛇七寸。 啊,就是那只逃跑很快的,爱搞骨阵吓唬别人的,黑漆漆阴森森的大妖。 尽管屡次被打得很惨,也是个大妖啊。 “与你们,并无瓜葛。”蛇妖的头趴在地上,艰难讲话,“我只是奉命抓盗。” 越应扬问:“奉谁的命?你,替谁卖命?” 怀寒添油加醋道:“你怎么能不呼喊恭迎厉妖王回归呢,还在听旁人的命?你这个西洲的叛徒。” 说得相当义愤填膺,仿佛怀寒也是西洲众多妖民的一员。 蛇妖的竖瞳都伸长了:“无耻……” 啪。 他被越应扬折了身,痛呼一声。 “可惜不能陪你聊太久咯。”怀寒笑哈哈,拎起那鼠,推推这蛇,“天宫诚请二位参个宴。” 蛇妖还揣着另外半块墨玉牌,怀寒嫌弃地擦擦,带着一蛇一鼠重回地面。 “就这么回去了?”怀寒望着这流沙凹城,略带遗憾道。 尽管可以先收手,交了这妖,赶紧参加神鬼盟誓,但怀寒还是有点舍不得这偷闲时光。 越应扬看出他的顾虑,摇头道:“多呆一阵子,赶在最后一日回去。” 怀寒也一乐。不办公事了,什么大妖什么小妖,什么妖王复活! 他便从越应扬的百纳袋里一翻,找见了之前买的银细笼。 怀寒把蛇鼠塞进去,敞笑:“当时只图个好看,这下还能派上用场,妙哉!” 鼠妖可怜地扒着笼杆:“小的有眼无珠,您原来是个天仙呀!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求……咳咳,被这蛇咬伤了,给点药不?” 念在这鼠妖和蛇妖不对付,还能讲两句明白话,可不能让他上天之前断气了。 “嗯……”怀寒思忖,“我也不是医仙,随便喂你点咯?” 便去买了这儿的伤药,丢给那鼠。 鼠妖感激涕零,一下子说了蛇妖不少坏话,把蛇气的直吐信子。 怀寒笑而不语,让越应扬看着这俩家伙。 随后,便在这偌大沙城好生快活地过了几天日子。 感于风土情貌,也乐于逗妖王。 临走之时,怀寒提着一背篓西洲果子,并肩越应扬身旁:“哎,过日子是很好,怪不得下过凡的,都最羡红尘。” 越应扬应道:“嗯。” “不是吧,你也会这样想?”怀寒扭头问。 越应扬敛目望来。 怀寒舔着嘴笑笑:“有水饮,有处歇,你作陪,就很好。” 越应扬前望天宫,没表认同。 但大抵在怀寒都忘了这话题时,越应扬说了句:“怎样都很好。”
第27章 这已是第三回捉妖回天宫了。 天宫上下又多了新的谈资,全围绕屡屡上下的怀寒而论。 可在这满天笑语中,还有一件大事。 “冥界那帮的快直冲三界梯,上来结誓啦,猜猜今年是哪个笑柄,哈哈哈……” “搞不好是熟人呢。你说这也奇怪,从前死了多少神仙呢?从未有借着神鬼盟誓之时,再上来叙旧的。” “喏,后去的,待遇不好吧。” “待遇好不好你知道,去试试?” “才不,才不!” 两个打闹的神仙从怀寒身边路过,兴奋地拜了拜,又开始念叨蹭好运。 “是怀寒仙君啊,福气满满,福气满满!”这仙又不敢多留,嬉笑着离开。 “说你有福气。”怀寒一抿嘴,笑看越应扬。 “是很有。” 盛会有条不紊地筹办着,万宴天上忙成一片。 装饰堂皇,一派热闹,仙子酝酿起欢喜的歌舞,可少了点味道。 怀寒给越应扬偷了不少仙酿,一股脑塞进人怀里,道:“我去找天帝谈谈,不够再去偷啊。” 好歹也是一个妖王,喝酒哪至于偷呢? 越应扬却认真答:“好。” 刚巧飘过的一团流云都颤了颤,缓缓退缩到几重天里去。 天帝却世正斜倚栏杆,手持两酒盏,互倾洒酒液。 一边缺,一边满,稍许又置换过去。 怀寒心想:这酒糟践了。 “昨日不是说过了?”却世先出了声,挂上一贯的温笑,抬眼往怀寒看来,“问吧。” 却世总能窥破人心。 怀寒便无奈道:“天帝,你到底知不知道,西洲妖王复活了没,能否告知我?” 许是天帝温善,他言辞一向大胆。 却世看了怀寒许久,递过其中一杯酒:“他生死与否,皆无碍。” 怀寒很不想接的,但碍于天帝给的面子,还是掩袖饮了。 却世却缓缓说:“未让你饮。” …… 怀寒有点迷醉了:“是小仙擅饮了?” 却世摆摆手:“你只需记着,不改变,便是最好的。” 怀寒听的云里雾里,又问:“所以……您不想管西洲的事了么?” “万里西土……”却界仰望重云洒下的金光,饮下另一杯酒,“恐怕只有念旧者,才会不管。” 念旧?念的什么旧? “天帝和厉妖王很熟吗?”怀寒刚问出口,便觉得自己问了个傻话。 在他们这位子上的,哪能不熟呢。 但不料却世却言道:“不熟。不熟,于此妖,只记着一句话罢了。” 怀寒有点飘忽,看天帝的脸都模糊了。 却世发觉怀寒异样,便不再多谈,只道:“去吧,开始前,可去乐神旧宫一瞧。” 怀寒施施然去了,循着旧感,一路找到正端坐的越应扬,就上去黏黏糊糊扑蹭。 “喝了?”越应扬问,未把怀寒拉开,反而揽进怀里。 怀寒晃晃头脑,懒散道:“被天帝敬了一杯,你说喝不喝?走,去乐神旧宫,在六重天。” 越应扬一把怀寒扶起来,顿时怔了一瞬,问:“怎么一喝酒,就长高?” 喝醉了的怀寒挺拔了稍许,不用仰视越应扬,但还是矮了一点点。 许是越应扬低眉惯了,不大适应,才问出了口。 怀寒也不大懂,歪头笑笑:“浇浇水就茁壮了?” 越应扬盯了半晌,脸色竟变得发暖,抿平了嘴,一声不吭。 飞的不大稳了。 怀寒便咬着耳朵问:“我怎么觉着,你在害羞?” 还是一声答复没有。 乐神旧宫,山水相映。 瀑布冲向亭间,流水击鸣,叮咚作响。 鸟雀啁啾,婉转啼鸣,自成一段美妙乐音来。 许是受乐神遗音感染,连花木吹动时,都带清音。 一踏入此处,便已入了音。 “比外头的舒坦多了。”怀寒松了口气,飘忽地转了几圈,“好怀念乐神啊——” 越应扬抱臂瞧着:“想他作甚,他又不想你。” “你拈酸?”怀寒虽神智模糊,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越应扬的小不乐意。 越应扬捏住怀寒的脸,轻轻掐了掐:“去。” 怀寒被扯着脸淡笑:啊,越应扬真是越来越惹人喜欢了。明明不悦,还得端着妖王的架子。 正往里去,却见到一白衣人缓步而来,仙气泠然。面目清俊,气场唯有灵韵二字可形容。 他腰间还缠着红丝,面向他们,不躲不避。 直到桥上相遇,才停步。 那白衣轻轻点头道:“虞泠。” 过多的话也没有,只是站着,微微敛目瞧他们,无形中自带一股哀伤。 虞泠,怀寒倒是听过,甚至还见过。不过那时的虞泠,还不是这般模样。 曾经的妄境中,乐神总是演奏各式乐器,花样百般,怀寒灵识虽尚且混沌,也能听出个分别来。 有次笛音幽幽袅袅,吹醒了满境的花草,也唤醒了怀寒。 乐神奏的那只笛,名为虞泠。 音色轻灵空脆,让怀寒记了许久。此后再听寻常笛音,都难回复当时心境。 后来他又听闻,乐神为了制这笛,可蹉跎了许多年寻天材地宝,又细细打磨了人世几个轮回。 一定很受乐神欣喜,能化形也不奇怪。 思绪回转,怀寒温笑道:“噢,我还听过你的笛音呢。” 虞泠:“我也记得怀寒仙君。” 这一番认旧的模样,不像新识,倒像旧友。 越应扬就侧目看着,不发一言。 “你要去为盟誓奏乐吗?”怀寒问道。 虞泠淡言:“嗯。这便去了,宫内一切请便。” 怀寒牵着妖王与虞泠擦身而过了,直往里去。 陈设还是如初的模样,精致崭新,浑然不像谁的旧址。 想来殿主虽失,这些小乐器精也都乖乖的,像不曾失去主人一般。 怀寒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声:“乐神……”讲到一半又住口了。 虞泠的身影还依稀可见,他也转身:“主人他……会回来的。只是这次走了很久、很久。” “一定会回来的……”声音渐失。 离得太远,看不清虞泠的眉目了。 但想来,必定带着遥远的忧伤与守望吧。 乐神陨落之因,至今无人能知,许是他和世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呢? 怀寒也很期待,某日能听到这个故事的反转。 “念他的,太多了。”越应扬慨道。 怀寒扬眉,又弯下淡笑:“如厉霜伐之于西洲吧。瞧瞧这次,是否空欢喜一场呢?” “随意吧。” 怀寒跳跳,绕到越应扬面前问:“若是西洲妖王真复活了,你不开心吗?” “在与不在,都无谓。” “怎么和天帝说的一样。”怀寒嘟了嘟嘴,“我更想是真的,还想一睹风采。” “若是假的,造势者也足以让你一睹风姿了。” 怀寒无法反驳:“这倒是不错。来来,这边风景可美啦,我带你转转。”便抓着越应扬跑向乐神宫深处。 清秀山水是真,画栋飞梁也是真。 怀寒坐在溪畔,悠闲道:“可惜这么美的仙境,无人住啊。” “天宫华奢惯了。”越应扬俯身观望游鱼,又侧目问,“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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