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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竟然在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浓浓的压迫感。 不知过去多久，他扶住我的腿用力顶了一下，“好，哥哥明天给你找。” 第二天，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曾经是我的音乐老师，课外教导过我一年多，后来哥哥说他出国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光亮照人，反倒是我，每天呆在家里没有外出，邋里邋遢的，像是游荡的鬼魂。 直到他在我身边坐下，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就是苏阳为我找的心理医生。 【可、可你不是音乐老师吗？】 他含蓄一笑，“本职是心理专业，音乐只是爱好。” 我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这次我们聊了很久，只是我心中有顾虑，没有说出原本想问的问题。 他从大门离开时正好撞上了沈淮，沈淮上楼就对上我失魂落魄的脸，不由怔住，“怎么了？这副样子？”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抽出练习册，半晌，又放了回去。 【沈淮……你上次说的，精神控制……有办法识别吗？】 沈淮冰冷的眼落在我脸上。 我怕他误会，又急切写道：【我不是怀疑我哥……就是……就是我精神状态最近不太好，想让自己安心，你有办法吗？】 * 第二天，沈淮为我找了个小型的摄像头过来。 我把它藏在洗得发白的小熊里。 心脏跳的很快，有点像是第一次吸毒，又像是第一次自杀。 我的回忆摇摇晃晃，总能飘得很远。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苏阳已经去上课了，我抖着手拆下摄像头跑去书房。 那里是家中唯一有电脑的地方。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忐忑不安的打开摄像头里的记录画面。 半个小时后，我趴在马桶上疯狂呕吐，早餐还没吃，胃里全是酸水，我吐得满脸泪痕。 心脏的绞痛和撕心裂肺的咳嗽交织在一起。 痛得耳鸣都在发麻。 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我刚站起来，被汗浸湿的嵴背就撞上了另一具身体。 苏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小沫，你忘了吗？书房这里有监控。” 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刚想转头质问，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最后的意识里，是苏阳温柔的声音。 “乖，小沫，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 此时，沈淮也在家中打开了电脑。 他用三倍的速度看完了远程传来的视频，向来平静的眼底浮现冰冷的暴怒，他头也不抬抱起电脑就往外走去，下一刻，他的脚步顿住了。 花丛里，女人在唱歌。 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一边浇花一边唱歌。 “圣父……我赞美您……因为您的慈爱……让我们在地上得到生命……” 女人抬起头，对上了沈淮的视线，笑容浮起。 “小淮，你不去学校要去哪里？” 沈淮无意识攥紧拳头，“我现在就去学校，资料在电脑上忘记拿了。” “这样啊……”她轻盈的走过来，优雅的宛如一只白鸽，“我还以为……你又要偷偷去找苏沫了。” 沈淮喉咙一紧，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你什么意思？” 女人猛地冷了脸，“我是你妈妈，你就这种态度。” 沈淮深吸一口，“对不起。” “这才听话。” 女人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刚刚苏阳打电话来了，说你管的太多，我觉得也是，虽然我想让你们做朋友，可有很多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外人插手总归不好，你说对不对？” 沈淮呼吸一窒，阴影拢在他身上，仿佛一条无形的巨蟒。 “小淮，你爸爸看着你呢。” 又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沈淮紧闭眼睛，喉咙里逼出艰涩的声音，“妈，我求你了。” “苏沫……很重要，他……他很重要。” 若是苏沫在这里，肯定认不出这个人是沈淮。 那样无助悲伤。 女人温柔的摸了摸眼前的少年，“妈妈给你找了最适合你的未婚妻，找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朋友，你会拥有很多很多，苏沫他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你要知道，要是哪天苏阳烦了他，他就是地上的泥土，你知道吗？” “可是，要是我们惹苏阳不高兴了，整个沈家都会很麻烦很麻烦。” “秦家在b市的地盘都要没了，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妈妈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护住沈家基业，要不是你爸爸死了，我至于这么累吗？这都是为了谁……” 纤细的手指落在沈淮的头发上，女人轻轻笑道：“小淮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 小淮你最听话了…… 这次的考试又是第一名啊…… 小淮真厉害…… * 手中的电脑被抽走。 眼睁睁看着电脑里的视频被删除，沈淮的心，彻底死了。 他想起几年前，苏阳的生日宴会上，没有人知道，他那时候原本是想去死的。 冬夜的月色好，湖水明亮，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死在这种地方，已经算得上心满意足了，可一个人打破了他的计划…… 苏沫…… 苏沫如果是泥土？ 那他又是什么？ * 那天之后，沈淮就失踪了。 跟着失踪的，还有我那个洗褪色的熊。 苏阳安抚我说会给我买更多的小熊，可他不知道，那个熊是不一样的。 那是……唯一属于苏沫的东西。 消沉了一天，很快就和过去一样，好好养病，转眼，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可以四处走走逛逛了，可苏阳依然不同意我回去上学。 我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事，苏阳说我睡懵了，而且我身体差，本身就容易气虚，让我不要想太多。 那次以后，我就不提这些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哑巴。 一个真正的哑巴。 转折出现在我躺在阳台上看书的一天，原本只是想往下看看距离，结果不小心看到墙壁那头，一道熟悉的银白色狼尾身影。 张昊辰叼着烟，冲我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头。 小公主~ 我忍不住笑了，冲他用力挥了挥手。 * 人总是很奇怪。 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沮丧没有力气，可当有东西打破这层禁锢后，会突然生出怪异的勇气来。 我就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只记得自己胆大的从二楼攀爬到一楼的阳台上，没有惊动屋内的人，又从大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张昊辰接住我，哟了一声，“胆子不小啊。” 我也不在意他的嘲讽，停滞了许久的思路一点点清晰，我拿出手机—— 这是卫夫人那时候留给我的手机，苏阳并不知道。 【张昊辰，你帮我找到苏牧，我会报答你。】 “报答？”张昊辰的声音被摩托车的引擎声撕碎，“就怕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眯着眼睛，在手机上打字。 【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第33章 张昊辰带我来到了他的住所。 令我意外的，那是一片很破旧的即将拆迁的房子。 人烟稀疏，周围没什么店开着门，只有沉沉的乌云压顶。 “怎么？吓到了？”张昊辰垂下眼，懒洋洋的模样像是等着看好戏，我没理会他，两眼抹黑的走进大楼。 楼梯很窄，台阶也不平稳，我走得很小心，却难免磕磕绊绊。 张昊辰见状一把将我扛到肩膀上，我脸都红了，气愤的啊了一声。 他拍了拍我的屁股，“别动，小公主，摔了哭鼻子我就揍你。” 我抿紧嘴唇，气鼓鼓蹬了蹬腿，任由他抱着我往上走。 “在国外的时候，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习俗很野蛮，新娘子都是靠抢的，抢了扛回去，然后……跪下来，捧上自己所有的财富鲜花，直到新娘点头答应才肯起身。” 我狐疑的看着他，怀疑他在胡诌。 都是法治社会了，又不是古代，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 张昊辰却不解释，走到门前，没把我放下来，示意我去拿他口袋里的钥匙，我只好伸手去勾。 口袋很深，我满头热汗好不容易勾到一个圈口，可就在这时，我的无名指指腹蹭过了一个硬物。 我愣住。 “发什么呆？”张昊辰的声音有点沙哑，“钥匙给我。” 我沉默着把钥匙递给他，进了屋子，总算可以好好走路了，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张昊辰这所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很空很空。 有一种没人居住的寂寥。 我的目光落在窗口的风铃上，那上面还挂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我觉得有些眼熟，刚想过去细看，就被张昊辰拉住了手腕，我一个站不稳跌进他的怀里。 * 张昊辰的怀抱和苏阳不同。 苏阳总是温暖的，柔软的，而张昊辰的身体硬邦邦的，散发着浓郁的雄性气息。 “嗯，让我好好想想，该拿什么当报酬呢。” 我挣扎了下没能成功，不自在的和他对视，半晌垂下眼帘，【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要你从这里跳下去呢？” 张昊辰往后一靠，用眼神示意窗户，右手揽在我的腰上。 苍蓝的眼睛摄得我后背发毛，我忍不住想躲，却因为对方的手臂无法离开。 “啊……”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张昊辰嗤笑出声，“行了，骗你的，怎么还和两年一样，那么好骗。” 我跟着扯了扯嘴唇，却笑不出来。 因为我猛然间想起，曾经张昊辰两次想杀我的事情……那时候我借着苏阳的名义给他送了礼物，他……他如果喜欢苏阳，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对方？ 不对……那他上次带我离开是为了什么？ * 我心乱如麻，这时，张昊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时间没听清楚，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苏阳在一起了？” 我茫然的瞪大眼睛，却发觉张昊辰不是开玩笑。 “圈子里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苏阳和你在一起了，你的那所学校也有传言……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一起，这种事情哪怕是笑话都没人敢说，可苏阳却默认传遍了整个圈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 我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没有任何消息渠道，就好像苏家的一株植物，什么都不知道。 “这代表，你今天去找苏牧，就是出轨了，懂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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