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母亲受刺激周恪决定从长计议,就没说两人关系,只说这是和自己回家过年的朋友,他径直抱着馒头一路稳稳地进门、上楼,半点没把睡梦中的人颠醒。 车钱已付好了,司机把行李放下后开车走了。 周母一路跟两人后头,见周恪动作轻柔地将怀里人放在她一早特意铺的床上,把人羽绒服和外裤鞋子脱了,怕人冷着甚至灌了热水袋塞被窝里。 她无端看得眼皮直跳,总觉得儿子对这长得白白净净的朋友说不出的好,好得有些不太正常。 在周恪打了盆热水给馒头擦手擦脸完,倒水的功夫她拉过儿子的手,“宋家最近装修新房要搬重物,你不是有一把子力气吗?邻里乡亲的,和娘过去帮着搭把手。” 周恪并不设防,点头应了。 活忙了这么一阵,门口的行李箱还没提进来,周恪把东西提进来,想着只去一会便回来,就跟着母亲去了。 出门时周母拎着一兜子烟酒,周恪觉出几分不对,周母怕儿子倔不去,谎称这是走亲戚拎的,和宋家一个方向。 周恪悻悻擦了擦鼻子,只好跟在周母身后走。 进了宋家的门,乌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都是些陌生面孔。 长辈们在高谈阔论,个个当起了军事家、政治家,烟枪子抽得整个屋子烟雾缭绕,有人把一支软中华递给周恪。 周恪摆摆手,没要。 不知母亲和宋家什么时候攀上关系,他跟着坐在周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陪着长辈说话,不时应和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他早急得烧心了可却不能表现,暗自盘算也不知馒头醒了没有,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看馒头。 一个大男人,大刀金马地坐在那,脸色微凝微蹙着眉,如果不是有人主动探他话头,根本不会开口说一句,沉闷地坐在那,给宋家长辈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周恪问母亲:“妈,你不是说宋家要搬东西吗?东西在哪?我搬完就回去了。” 周母正和别人说着客套话,脸上满满挂着笑,被儿子一打岔差点气着,暗想这不是给你相媳妇呢,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多看看人宋家闺女,一心想回去干嘛?家里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你? 她性格像炮仗,周父性格像老牛。一个动一个静,但也只有周母能治得住周父。 她低下声,“东西还没开始搬呢,不着急回去,你再老实待会。” 周恪:“……” 无聊时开始四处打量,宋家是半开放式的厨房。此刻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隔着重重蒸气水雾,他余光瞥见一抹白。 是宋家闺女,早些年他走亲戚时见过,传闻说她很漂亮模样水灵,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是十里八村的大美女。 宋素花漂不漂亮他不知道,可周恪盯着手脚麻利切菜做饭的背影恍惚了,他念起待在早餐店后厨、跟着自己学做面点的馒头。 宋素花留意到目光,抬头展颜对周恪一笑。 周恪回过神连忙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过去很久,急得冒出一脑门子汗。 旁边有长辈见周恪玩手机,就问话:“周家小子,什么时候打算娶媳妇啊?” 周恪礼貌赔笑:“快了、快了。” 馒头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可不就要快点吗?他可要紧着算盘什么时候在母亲面前剖白,紧早给馒头一个名分。 听到这样的回话,长辈很满意地抬手抽了一口烟,“就是要趁早娶媳妇,和媳妇一起两个人才能把日子过好,男人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就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周恪点头应是。 另一个长辈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那你以后娶媳妇了,钱给谁管啊?” 周恪想了想,老实回道:“钱都给媳妇管,我只要埋头干活,把钱赚回来交给他就好。” 看来是时候提高馒头算账的本领了。 周围乐了一圈,有人吵嚷着:“是啊,等把媳妇娶回家,过个一年半载媳妇生了娃,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日子多好。” 周恪不禁开始畅享,等馒头生了宝宝,老婆孩子热炕头确实很不错,越说他越期待,恨不得赶紧回去抱抱馒头温软的身子。 念起馒头,他心中一片柔软,连冷硬眉眼都舒展开,想得紧连心都开始砰砰直跳。 见周恪提到娶媳妇换了神色,乡亲们顿时了悟周恪满意宋家闺女,这事看来铁定能成,气氛霎时热络开来。 “周恪!” 一声清润坚定的声音混杂在满屋子的咳嗽声、夸张的大笑声、高亢的交谈声中,明明不起眼却清晰穿透过来,一下子激起周恪心池。 是馒头! 他“蹭”地一下站起,眼睛如鹰隼般透过烟雾缭绕的屋子,直直钉住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当即什么也顾不上,急步上前穿过阻碍来到馒头面前,紧紧抓着对方白腻的手,焦急询问:“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来的?” 却见馒头红着眼眶,一副备受委屈的模样,身上白净的羽绒服裹满泥水,再低头一看,连鞋都跑丢一只。 馒头委委屈屈地抿了抿唇,差点想号啕大哭,但所幸忍住了。 周围乌烟瘴气的,怕对馒头和腹中胎儿不好,周恪牵起对方的手带人走远点。 将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声音都发紧连声问道:“你是不是摔了?有没有伤到,到底发生什么事?” 馒头通红着眼,脸上满是被抛弃的茫然无助,更添了三分压抑不住的怒火,一下子甩开周恪的手、面色狠厉质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着娶别的女人!” 这一路蹒跚行来,他一路打听宋家方向,也听了一路周宋两家好事将近的风声。 越听身子越软,差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慢慢扶着树和墙好不容易一路走来。心神恍惚时不慎一脚踩水坑里,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冰冷的污水瞬间浸染羽绒服,严丝合缝、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套在身上仿佛一张冰冷的枷锁。 周围的乡亲们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拉起来,馒头慌了神,一心捧着自己略微凸起肚子站在风口茫然无措,像个滑稽的小丑。 比身上更冷的是他的心,直到确认孩子安然无恙,他艰难咽了口唾沫随手擦了擦脸上脏污。 不断给自己打气才勉强把烧心的惶恐和心悸压下去,眼底拉满血丝彻底慌了神,音色沙哑得不成样子,和乡亲们说自己要去宋家,这才被几个热心的村民用小三轮推了过来。 站在周恪面前他惨白着一张脸,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至于太难看,整个人都在细微颤抖,口中仿佛有铁锈味蔓延开来。 原来这就是背叛的感觉吗?他的心好痛。
第29章 馒头红着眼控诉,声音嘶哑和周恪剑拔弩张对峙,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努力朝外竖起尖利的刺。 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想保护柔软的肚子,保护那颗被伤到鲜血淋漓的真心。 他虚张声势到快要歇斯底里了,往日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他。 周家分明聘礼都下了,不管是女方的嫁妆还是男方的彩礼都谈得妥当,现在整个村都知道宋素花是周恪未过门的媳妇。 馒头以为周恪此次回乡就是为了娶宋家闺女,而带上自己这个累赘不过是无奈之举。 亦或者……打从一开始他的存在就根本不被在意,连和其他女人结婚都要他眼睁睁观礼,是用此举明晃晃告诉他有多痴心妄想吗? 周恪,原来你根本不爱我,原来你这么恨我。 馒头踉跄着后退两步,心底攀附起深深的无力感,生怕从眼前人嘴里听到哪怕一句果真会娶其他女人为妻的实话。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馒头化成的精怪,没有周恪的珍视他什么都不是。 如果被抛弃、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成为没爹的小可怜,那样他会伤心难过死的。 可是他又该如何留住这个男人?在现实社会,他不像人类有亲人眷属在身后撑腰,也不能和周恪领结婚证,两人还都是男人。 而人类社会夫妻之间是男人和女人的结合,而不是和他这样的精怪在一起。 也许……他该放手,让对方和正常人类男子般娶妻生子,而不是和自己纠缠蹉跎一辈子。 馒头越想酸楚溢上心尖,满脸都是湿漉漉的,风吹来刺得脸蛋生疼。 萧萧寒风在站立的两人之间穿梭,馒头心都被吹冷了,泪不要钱般簌簌而下。 摇着头苦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如果你不爱我,那么一开始就不要纠缠我,和我说那些话,我只不过是个傻傻的馒头,我会当真的……” 周恪皱了皱眉,手伸过来要拉住人。 他一头雾水,馒头伤心成这样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内心不由升腾起怜惜之情。 不顾对方满身泥水就要抱人,可馒头被他一碰就瞪大眼睛惊恐尖叫,使劲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双手也发狠捶打周恪双肩。 “馒头!”周恪力气极大,还是费了很大劲才强制控制住对方,又怕把人伤了牢牢锁在怀中,低头安抚性地吻了吻心爱人的额头,双唇触及一片冰凉。 馒头的身子惊弓之鸟般还在瑟瑟发抖,厚实温热的胸腔紧紧贴着他,下意识就想依赖。 以前即便山崩了、地陷了他都不会惊慌,因为知道周恪就在身边。 可现在这份温暖宽厚的怀抱即将易主,以后搂着的人不会再是自己,而是其他温香软玉的女子。 胸闷到不行快要窒息,馒头脑袋深深埋入周恪怀抱,手紧紧攀附着对方衣襟,像攀附最后一块浮木低声呜咽,风吹散了哭声。 他性子最是软,连抽泣都不敢大声。 打从两人初遇起的雏鸟情节,他便开始依赖周恪、满心满眼只有对方,到了孕期这份依赖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撩动脆弱的神经。 所幸周恪宠他,日复一日的疼爱更加剧了馒头内心极速膨胀的强烈占有欲。 如今一想到周恪要娶别人,便是割肉剜骨的痛,连带着身上飘散的淡淡清香都转而清苦的滋味。 等馒头哭过一阵、顺平了气,周恪大手从怀中强制抬起馒头哭得脏兮兮的脸,心都快化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嘛?” “你……你都要娶别人了……孩子要没爹了……”馒头抽抽噎噎。 周恪不由皱眉,“谁说我要娶别人?哪个王八蛋敢造老子的谣?!还让你这么伤心?” “……”馒头不敢置信抬头,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还没反应过来。 迷茫地瞪大哭得比兔子还红的眼,抓着周恪衣襟的手更紧了几分,“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会娶别人?” “我整颗心都贴在你身上,这辈子伺候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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