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妇人苦苦哀求祭雁青,祭雁青的医术的确很有水准。 “沈老师,我怎么了……”陈程虚弱地捂着肚子。 周雅将事情经过跟陈程说了一遍,陈程出乎意料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很懊悔地说:“我不该招惹卓然的,是我不对在先,而且现在我也没事了,这事就过去吧。” 陈程自知理亏。 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了继续再在寨子留下的心思了,周雅说:“沈老师,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回去吧。” 这里的人们生活水平落后,更没有法律约束,卓然敢为了报复陈程给陈程下毒,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多留一天就让周雅不安一天。 谁知沈决说出的话让两人都震惊不已。 沈决说:“你们明天和阿布先回去。我得留下。” 周雅和陈程大为不解:“为什么?沈老师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这样的,寨民们祭拜的那棵神树你们还记得吗,我觉得那棵树可能有着比山泉还要高的研究价值。陈程你的毒就是祭雁青用那棵树的树叶解的。” 沈决启动过高塔的特殊通讯频道向高塔汇报了‘神树’,高塔命令他继续留下观察,如果可以,尽可能多的采集‘神树’样本。 光是树叶都有解毒的奇效,那颗形状奇异的果实是不是研究价值更高? 目前沈决对神树的了解还太少,他不知道那棵树除了解毒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作用。 泉水样本也很重要,周雅和陈程先回去送泉水样本,沈决打算独自留下继续观察,等待时机取一部分神树果实的样本再离开。 “可是,沈博士你一个人留下真的可以吗?”周雅担心道。 “放心吧,不是还有阿青呢。” 周雅欲言又止,她对祭雁青仍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祭雁青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过神秘和未知了。 而人对未知的事物一向感到恐惧。 可是沈决又对祭雁青毫无保留信任,周雅只愿是自己多想了。 夜深人静,沈决洗漱完准备回房间休息,今晚祭雁青也没有回来,自从他回到寨子以后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常常见不到人。 沈决也没有过多惆怅,毕竟他又能留下了,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追祭雁青。 刚躺下,窗外忽然喧哗吵闹起来,火把的火光摇曳折映在墙面。
第18章 适得其反 外面有很多人声,嘈杂混乱。 沈决掀开被子趴在窗台往外看去,不知为何寨中聚集了很多人,还有卓依。 卓依身边站着表情严肃的长老,长老老态龙钟,丝毫不见前几日病态虚弱的模样。 沈决以为长老已经…… 心念一动,沈决记起那天晚上有人给长老喂了神树的汁液。 望着健康健壮的长老,沈决沉默了。 那棵树,似乎远超过沈决想象的研究价值。 周雅和陈程同样被吵醒,一脸迷惑瞅向窗外:“怎么回事。” 竹门嘎吱一声被从外面推开,祭雁青满脸疲色回来,沈决快步上前,“阿青,你怎么这么憔悴,外面怎么了?” 祭雁青只回答了后半句:“卓依的丈夫失踪了。” 卓依丈夫是在一个幽深的竹林中被找到的,找到人时,人已经没气了,尸体在深山竹林中待了几个小时,尸体损坏程度难以入目,被寨民用白布遮着,一路抬回来。 那片竹林正是沈决误入寨子前不小心迷路的那条路,也是生寨唯一通往外面的路。 那条山路崎岖难走,如果没有人带路,极易失去方向,且离寨子很远,一般寨民从不往哪儿去。 卓依的丈夫怎么死在那片竹林? “志文!”卓依扑到被白布遮住的担架边,颤抖着手去揭白布。 白布揭开,卓依难以置信地跌坐到地上,眼泪狂流,她趴在志文的尸体上撕心裂肺痛哭。 瞥见男人的尸体,沈决眉心一跳,除去被野兽撕咬的惨不忍睹的伤外,从男人大张着的口中竟有虫子在蠕动。 视线往下,男人的喉咙,胸腔,都有微微的蠕动感。 祭雁青平静吩咐:“拉开她。” 两名青年拉开悲痛的卓依,在所有人都对死状惨烈的志文退避三舍时,沈决面不改色上前,正要去触摸志文的腹腔,手臂被祭雁青攥住。 祭雁青微蹙眉心,好听的声音不低不高,却让人很安心:“你不用过去。” 沈决愣了愣,祭雁青的手依旧温凉,牵着很舒服。 他笑笑,随便扯了个谎:“没事,我有个朋友学法医的,跟他待久了了解一点,我去看看。” 祭雁青扫了一眼志文的尸体,确定并无危险才放手。 沈决摸了下志文腹部,手下虫子蠕动感强烈,掀开他身上破烂的苗服,顿时露出一个被豺狼虎豹咬出的血窟窿。 血液还温热,那猩红的窟窿里,竟然全都是疯狂蠕动的虫子。 饶是解剖过无数的人和动物,沈决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皱眉放下衣服,快步退开。 越来越多的苗民聚集过来,陈程捂着周雅的眼睛不让她看。 阿布不久前才见到陈程和那苗女中毒,又骤然看到无数只虫子在尸体里疯狂蠕动的画面,登时胃酸上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表情怪异,神情竟与第一次见到浑浑噩噩的志文有些相似,惨白着脸,神神叨叨大喊:“是蛊!他被蛊吃了!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说着,阿布疯了一样跌跌撞撞跑远。 沈决喊了他好几声阿布都没理他。 周雅白着脸问沈决:“沈老师,阿布说,蛊吃了志文……” 没想到阿布的心理防线这么差。 沈决蹙着眉让陈程赶紧追上去,“哪有什么蛊,别听阿布胡说,他吓傻了。夏天天气炎热,尸体在山中几个小时,又被野兽破坏,遭虫子再正常不过。” 刚刚结束被罚跪铜鼓的卓然,揉着跪疼的膝盖,慢悠悠领着她的下司犬路过。 瞧着围起来的众人,她好奇凑过来,“发生什么了,都围着做什……” 她话没说完,眼睛先瞪大了。 “阿姐??” 卓然整个人都傻掉了,不久前还指证她的男人,竟然死了? “阿姐。”卓然下意识去看姐姐,卓依哭得快要晕过去,卓然紧忙过去扶住大着肚子的卓依。 长老查验志文的尸体,忽地,从沈决刚刚放下的衣角口袋中,掉出一个银色的铃铛。 而长老也从志文的裤腿上捏出一撮白色的动物毛发来。 瞥见那枚银铃铛,卓然愣住了,下意识去看自己辫子上早就丢失那枚铃铛。 白色的毛发,刚好和卓然身边的下司犬对上。 前不久,卓然报复陈程,被卓依的丈夫指证,卓然抽了志文一鞭子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一时间,矛头全部指向卓然。 卓然大声辩驳:“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我!” 卓依狠狠推开卓然,悲愤交加,一巴掌甩到卓然脸上。 卓然捂着脸委屈地望着姐姐,“阿姐,我没做过!” 卓依已然红了眼,死死抓住卓然的肩膀,质问:“为什么!我知道你讨厌他!可他是我的丈夫!是阿瑶和我肚子里孩子的阿爸,卓然,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阿姐!!我没有!” 卓然的解释在证据面前,显得异常苍白。 卓依受了刺激,肚子阵痛,卓然着急扶她:“阿姐。” “你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卓依用力推开卓然。 卓然一向要强,从未哭过,这是她第一次在姐姐面前流泪,“阿姐,真的不是我做的。” 祭雁青微眯着眼,目光幽深看着两姐妹。 长老怒吼一句:“都别吵了!把卓依扶下去休息,卓然留下。” “阿爸?”卓然不可置信看向长老。 在场的寨民议论纷纷,就算是自己的亲女儿,在证据面前长老也不能姑息,尤其是还在祭雁青面前,他更加不能光明正大徇私。 “大家稍安勿躁,志文的尸体还有待检验,如果真是卓然所做,我会秉公处理。” “我们走吧。”祭雁青低低出声。 以为是祭雁青受不了血腥了,沈决虽心中仍有疑窦,但还是点了点头。 志文的尸体被抬走,沈决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想事情。 卓然都能给陈程下毒,敢杀人好像也不意外,况且卓然跟志文的确有过节。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山中是有毒虫不假,可沈决大致看了志文的尸体,没有找到生前的外力死因。 难道是心脏猝死? 没有仪器,沈决也不能断定。 想到那个即将生产,却又失去一任丈夫的可怜的女人,沈决叹息道:“可怜卓依了,女人真是不容易。” “你在可怜她?”两人并肩往回走着,祭雁青没由来说了这么一句。 沈决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她马上就要生了,又死了一任丈夫,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难道不可怜吗。”沈决有点听不懂祭雁青的话。 两人回到吊脚楼,楼下的园子被祭雁青打理得井井有条,种上了很多不知名好看的花。 一株藤蔓上,趴着一只会变色飞虫,那虫子静静停在花枝上,与绿色的叶子融为一体,一只飞蛾落在叶尖,变色虫迅速弹出舌头捕食了飞蛾,就在飞蛾被捕食的一瞬间,一只雀鸟衔走了变色虫。 祭雁青饶有兴致:“伪装自己有时也会适得其反。” 沈决也看到了那只变色虫捕食飞蛾却又被更大的动物捕捉的过程,下意识接话:“这是自然界物竞天择的法则。” 祭雁青听后,轻笑一声不语,回了房间。 沈决愣愣站在原地。 刚刚祭雁青笑了,对他笑的?
第19章 不该杀他 卓然的处罚结果下来了。 在重重证据面前,长老也无法徇私,只能按照寨中规矩,明天天一亮就将卓然捆起来驱逐出寨子。 而志文的尸体,明日驱逐卓然后也将下葬。 陈程赶回来,“沈老师,我没追上阿布,找了几圈也没见到他的人。” 阿布这几天反应太奇怪了,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玄乎的蛊虫传言吓成这样。 这世界上哪有蛊,不过都是以讹传讹。 “阿青说寨子里的人看到他了,他没出寨子,已经有寨民去找他,应该不会有事,你先回去休息。” 陈程回去休息了,沈决见到祭雁青一副又要出门的架势,跑了一天,晚上又遇到这么多事,沈决是真累了,于是他便没多再问祭雁青去哪儿,自顾自回了房间。 寨子里早晨起了很大的雾,雾将视线全部模糊,湿气从窗台飘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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