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题考什么,考的主要知识点怎么串联,这题有几种解法,哪种最快,哪种最基础不容易出岔子,哪种在考场上最骗分,题还能怎么变式,变式在哪本资料哪一页,都能说清楚。 他解难题像庖丁解牛,高端人工智能似的。班里同学水平都不错,被他讲过一遍之后也能觉得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像被带着复习了一遍,一时间心服口服。 再加上谢松亭还剪了挡眼的刘海,美得简直无法无天。 之前冷冰冰的人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不认识。 明明是谢菩萨! 菩萨教我! 聂子言看成绩单时啧啧称赞:“特么数学一百五我也就认了,谢松亭你是人吗?语文一百三十七?” 倒数第二排的谢松亭回了句:“答题卡要吗。” “我谢哥真上道,”聂子言美滋滋地夸他,这种被学霸偏爱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就等你这句呢。” 席必思忍了聂子言好几天,没想到不但没能把聂子言忍走,还多了很多问各科问题的同学。 谢松亭身边那个座位总有人占,席必思想着避嫌没好意思总去,结果每天一到下课时间被人堵得水泄不通,traffic jam了都! 席必思后悔了,结果晚了,他现在想挤都挤不进去! 你们这群果酱还有王法吗!挤什么挤! 都找我老婆干什么! 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他怨念深重,周末把人带回家闹了一整天,结果谢松亭醒了第一句是:“周六讲的洛伦兹力复杂运动那个题,我……” 席必思黑着脸堵他的嘴:“只听你爱我这句,别的不接受。你的猫他聋了。” 谢松亭亲他一下,笑得眉眼都眯起来:“不高兴啦?” 席必思气哼哼的:“你说呢。” 谢松亭想了想:“不是你说不用照顾你的感受吗?” 席必思要闹了:“……这是一个事儿吗!这能一样吗!” 谢松亭使完坏,笑着窝进他怀里,说:“因为我想走了。” 席必思:“什么?” 谢松亭清明的视线看向房间里散乱的、被席必思咬开的套包装袋:“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吧?我想走了。走之前教教他们。” 他发了会儿怔,又去看两人的校服。 蓝白色。校徽写着蓉城六中。胳膊上两道白色条纹线。内衬网不经磨,总会烂。 就算之后没人会记得,他也想帮帮忙,就当…… 就当弥补他的亏欠。 除了偶尔几个特别奇葩,其实大多数同学们都挺好的。 席必思:“什么时候。” 谢松亭又说:“周一。请个假。我再见一次爸妈。他们俩只有周一一定能一起碰见。然后在这过了元旦我们回家,行吗。” 席必思变出尾巴缠他:“还想在这跟你待到大学毕业呢……” “我等不及了,再有纸人的话我们再回来吧。”谢松亭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亮,从未如此有底气过,“从来没这么想回到现实过,我想去找毕老师,还想找个工作试试。席必思,你是功臣。” 席必思低眉顺眼地抱紧他:“唉……是是是,我的好陛下……” 算了,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只要谢松亭开心就好。 反正有他陪着,想怎么造怎么造。 周一如约而至。 晴空万里。 谢松亭和席必思从车上下来,一起走进居民楼。
第61章 重返高中(7) 谢松亭插钥匙进门时,身后的席必思轻轻按住了他肩膀。 “真要进去?” “嗯。” 谢松亭没有迟疑,继续拧动钥匙。 “他们还是十年前的他们,”席必思微微向前,脸靠住他头顶,手摸过他肘底,又滑到他手,拿指节笼住他手腕,“怕吗。” 谢松亭轻声笑:“有你。” 说着,门开了。 谢松亭走进门,正好撞见李云岚起床。 她周一上午休息,在家睡到很晚。 看到谢松亭回来,她皱紧眉头:“你怎么回来了,没去上学?” 十年前的她还不是十年后那个接受现实的李云岚。 仍然严苛、只要小孩上学、不管小孩死活。 谢松亭:“有事。” “有事也不能不上学,学生的天职不就是上学吗,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弄,别的你别管,赶紧回去上学,你一天不上学我一天……” 谢松亭让出身后被门掩了大半边席必思,打断她的施法:“我同学,席必思。” 李云岚一下刹住嘴,说:“第一?” 席必思露出标准的微笑:“阿姨好,我是席必思,和谢松亭一班的。” 李云岚愣了两秒,转身回屋,过了一会儿穿着自己最能见人的衣服出来了,给席必思倒茶。 席必思笑着让她不用麻烦,她已经客套地说:“不麻烦,刚好饭点了,给你们做点吃的。” 谢松亭跟上去打下手,席必思擦桌子。 家里牛肉不多,一顿饭李云岚很少炒肉,牛肉都是给她出摊用。她做豆腐居多。 今天却割了一大块。 不一会儿,她调了一盘凉菜:“先吃着。” 谢广昌也起了。 他无所事事,起得倒晚。 看见谢松亭端着菜出来,谢广昌拿起门口的藤条,又看见席必思,才下意识把藤条藏起来。 他在桌子前坐下,也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这谁,你同学?你跟人搞上了带人回家啊?” 谢松亭一把掀了凉调芹菜! 醋、生抽、小磨香油混合的味道在桌上弥漫,芹菜段摔到谢广昌脸上。 席必思动态视力极好,准确地拿住飞出去的盘子,放回桌子上。 谢广昌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没有开口骂人。 谢松亭平静地说:“别张嘴就吐垃圾,这是我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我不想呕桌子上。” 谢广昌:“你什么意思?翅膀硬了连我们都能不要了?你怎么赚钱?怎么生存?别是靠那张脸——” 被席必思越过桌子掐住了脖子! 谢广昌立刻头脸充血,在席必思手指的钳缚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喘气声。 席必思又把人往上提了提,确定他不会死:“继续,怎么不说了?是不想吗?” 李云岚听到争吵,关火出来,看见席必思的动作尖叫着想上去拦—— 被谢松亭拦腰抱住,不让她过去。 李云岚浑身发抖:“这怎么回事?你带人回来就是为了打你爸?” 谢松亭:“不是,我回来只是为了见你们两个最后一面。” 他看李云岚不再上前,松开了她,说:“我从十年后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回来吗?” “什么?什么十年后……” “因为十年后的你和十年前的你不一样。十年后你变了很多,我没法再揪着你说十年前的事,毕竟人都在往前走,我提以前的事像翻旧账。”谢松亭那双眼睛黑沉黑沉,漩涡一般,“但回来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时候真的恨你。” 谢松亭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只有嘴唇在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理解你,你理解过我吗?你没有。我欠你的吗?你捡的我,你养的我,养大了还怪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你捡我回来那天就该知道养小孩很贵,养不起别捡。你生不出孩子是我害的吗?你们俩不孕不育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怪谢广昌,不去怪你自己,偏偏全怪在我头上,我很活该?” 李云岚发着抖向后退。 谢松亭一把抓住她,不让她退:“我问你话。” 她的孩子从未这么尖锐地对待过她,李云岚一时间大脑空白,凌乱地摇头:“我……” 她我不出个所以然。 谢松亭一指厨房:“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在家你不给我做这些,同学来了反而爱面子地做这做那,当你的小孩是命贱吗?连吃点好的都不行?来客人了全给客人,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 李云岚:“我……” 谢松亭:“谢广昌是个纯粹的傻逼,这男人是你自己选的,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俩的错,我却只能跟着你们一起受。” 李云岚满脸混乱:“你怎么不对十年后的我们这么说?” 谢松亭笑了。 “要是我和十年后的你说这些,你只会不停地说对不起,谢广昌死了你才知道自己是在折磨我。是,和他不一样,你确实爱我,你只是折磨我比爱我更多。再说了,说对不起多没意思。我要的又不是你道歉。” “他之后死了?!” 谢松亭回眸看过去。 席必思讨赏似的,把手里半死不活已经晕过去的男的晃了晃,像晃一只鸡。 谢松亭这才有了点笑意:“嗯,不过在这他不会死。那就到这吧,我要走了。” 李云岚:“就这样?我以为、我以为……” 谢松亭像听了个笑话:“你以为我要你解决问题?怎么可能。你解决得了吗。” 他摇摇头,说:“你解决不了,我只是让你知道知道。毕竟我也不是17,我27了。我只是从始至终就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假如谢广昌把我打得浑身是伤,你就是在我伤口上撒辣椒面。你每周就给我那么点钱,你不知道我吃不饱吗?我不找你要,你从不多给,你故意的。” “挺好,今天我终于说完了。” 谢松亭倒退着走了几步,撞到席必思才停。 他靠住他,拉起他不抓人的手,说:“我以前真傻。我还想拯救你。我错了。我简直大错特错。” 谢松亭笑得很放松:“人碰到毒圈只会想着跑出去,怎么我就天真地待在毒圈里,还想把毒气治好呢?你说是不是?” 他回家,只是为了把十七岁的自己从这个牢笼里拉出来而已。毕竟这里改变了什么,对现实没有影响。 看似是对十年前的养父母说话,其实他只是在告诉十年前的自己。 他只是在安慰以前的自己。 谢松亭,不是你的错,你很好了。 那些是别人的错。 痛苦就是痛苦。 人很难改变痛苦。经历痛苦,大多数时候也是因为躲不过去。 所以你逃吧。 所以你走吧。 能跑的时候立刻跑,远离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李云岚嘴唇颤抖。 席必思把谢广昌甩回座椅。 李云岚倒给他们的茶被谢松亭拿起来,给席必思洗了洗手:“脏。” 洗完,谢松亭把席必思放在沙发上的兔子帽拿起来,又放下。 “这个兔子帽送你,冬天出摊冷。” 他轻快地说:“我再也不回来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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