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心软了,“你是什么主意?” 周朗星抬起眼。 周父挑起一个笑容,有点讽刺,有点奚落。 “准备接手你哥的美貌小寡夫?” “……”周朗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可置信看着他。 他指骨用力敲桌面,厉声道:“说话,哑巴了?到底想不想?婆婆妈妈的,活该单身二十三年!” “……想!” 得到答案,周父却不说话了。半响,他轻轻感叹一句:“两兄弟总爱抢来抢去,上辈子斗得你死我活吗?” 又过了一阵,他站起来丢下一句话,“你不想我管,我才懒得管你。我那么忙,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明天我结束居家办公,去市中心的房子住一段时间,你不要打扰我。” 周朗星说哦。 周父开门走出去,但很快返回来,指了指周朗星。 “对了,学校什么时候考试。记得去啊。” 见周朗星撇嘴,他威胁道:“敢不去,我雇佣几个退役特种兵,压着你去补考!我给你一年时间,赶快毕业进公司帮我忙。听明白没有?” “……哦。” 周父真的走了。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周朗星呆坐着,自言自语道:“给我一年时间……他这是真不管我怎么折腾了?” 他全身软了下来,摊在宽大的椅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爸爸,以前哪有这么宽容讨人喜欢? “不对——” 周朗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是周父再次返回来。 “这是我的书房,你给我滚出去。在这里赖着,指望我去招待你的朋友啊?!”
第27章 周叔容的牌位 秦烟第一次参观周叔容的房间,是在他死后,给他上香。 佣人利索地开门,但没有开灯,而是让他等一下,她要去拿香和灯。 “灯?有什么讲究?”秦烟诚心地发问。 “房里的灯坏了,先生不想陌生人进大少爷的房间,还没修呢。” 她说完匆匆走了。留下秦烟一个人面对漆黑的门洞。 他站在有光的走廊往里看,屋内只有门口一扇门形状的白光,另一面丝毫不透光,想来是用厚厚的帘布遮住了玻璃窗。 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了屋内的布置。那张床很高,很宽,床头柜上有一只光秃秃的花瓶。 佣人步履款款地拿来三根线香和一只手电筒、打火机。秦烟一一接过来。 她殷勤地问:“用不用我帮你照?” 秦烟摇头。 她又问:“要关门吗?” 秦烟迟疑一下,想悄悄说些私密话,于是点点头。 他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只光秃秃的花瓶,询问还没有离开的佣人。 “请问,那只花瓶……” “哦,好像是大少的心爱之物。” 秦烟听了,嘴里荡出甜蜜的笑意,那只光秃秃、并不好看的花瓶是他送给周叔容的生日礼物,在手工陶艺馆里忙活了两天,自己捏出来的。 周叔容说,他把他送的鲜花制成了干花,插进花瓶里。晚上睡前多看几眼,都睡得特别香。 “原来瓶里是不是有干花?” “对,本来花瓶里还插着干花,被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姑娘扫进垃圾桶了。” 秦烟嘴角的笑淡了,有点失落,甚至觉得这像是一种隐喻。 “还有,”她继续说:“二少爷在制作干花,说要留两支给大少爷。” 秦烟忽地又笑了。 等秦烟走进屋内,她便把门轻轻合上了。 秦烟摸了摸那只花瓶,手上很干净,没有摸到一手灰尘。 接着,他照向房中央新添加的布置——一座紫檀木做的神龛,里间摆放着周叔容的黑白遗像和牌位。下方是一座小小的香炉,香灰是满的。 “原来你在这里有两个家,可我怎么感觉你更爱去我那里。” “这算是我的人生十大错觉之一吗?” “我总觉得,此刻你不在这里。” “几天前,你弟弟朗星好可伶跑到我家,表达了一些爸爸不爱我之类的话。不过,今天见了面,我觉得你爸爸蛮有趣的,吃饭时一直在逗朗星。” 秦烟弯下腰,注视着上面的遗像,周叔容正微笑看着他,他也微笑看着周叔容。 “我有些理解,为什么你提起弟弟的时候笑起来……嗯,很有趣。因为朗星逗起来确实很有趣!” “啊,说起来,周叔容你落后于形势了。今天我来了你家,却是因为你的弟弟。你以前都不乐意提起家事——” 秦烟懊悔地挠挠头,“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删掉删掉,重来!” “我不该抱怨你的,因为我以前也不乐意向你提起自己家的事。”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就在这里说好了——我爸爸是中英混血,跟妈妈离婚后就定居在英国了。我妈妈再婚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他跟新任丈夫生下了一个女儿。我抱过她呢,她拉在我身上了!” “后来,因为他们各自有了生活重心,慢慢地,我和他们的联系少了。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选择去外地上大学。” “逢年过节,我也不想回老家了。我仿佛是一个硬生生插进他们幸福生活的玻璃人,生得一颗敏感的心脏,他们就像在对待一个客人,怕哪里惹到我不开心。” “有一次,五岁的妹妹想在我背上骑大马,我答应了,可我妈仿佛是见到恐怖诡异的事情,马上冲过来抱下了妹妹。” “我本来想让你今年带我去你家的。” “我很想强硬地要求你,一定公共我们的关系……” “我很真希望再有一个家。” 秦烟淡淡笑着,点燃三根线香后插在炉中。 门外,站着一个人,听了很久很久。 周朗星整理了好久的心情,深深地吸气吐气。又过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捧着果盘退到楼梯口,然后装作才赶过来的样子,脚步声刻意地加重,逐渐接近这扇门。 秦烟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香炉里的香两短一长。对这方面没什么认知的他,不以为然。 他打开了门,见到了周朗星,笑说:“还真是你啊,我听脚步就认出你了。” “这么厉害。”周朗星自然打量他脸上的神情,没看到有哭过的痕迹,仔细回想,秦烟后面那段话可以用安静来形容,没什么情绪在里面。 麻木了?习惯了?已经不痛了? 秦烟走了出来,从黑暗的地方走到充满光的地方。 他看向周朗星手中的果盘。 “是给我吃的?” “对啊。我专门交代,一定用你带来的水果。很新鲜、很甜,你尝尝。特别是芒果!” 秦烟不说客气话,拿起精美的银色水果叉,叉起一块最大散发出香甜气息的芒果,啊呜一口吃掉。 他竖起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周朗星弯起眼睛。 “对啦。”秦烟笑意盈盈地问:“你的干花制成没?” “你怎么知——还没干透,至少要一周时间吧。”周朗星忍了忍,没忍住,询问他怎么知道的。 秦烟说佣人告诉他的,还知道了周朗星要送周叔容花的承诺。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屋内的花瓶,“看见那只花瓶没有?” “看见了。” 周朗星淡淡道。一边在心里漫不经心地点评——平平无奇,周叔容的品味真是越来越扭曲了。 “那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哥的生日礼物。等你的花制成了,那两支花就插进那瓶子里吧。” 那只丑花瓶是秦烟送的?亲手做的? 周朗星立马得了选择性遗忘症。 他一脸真诚道:“真——好看!素雅、高洁、与众不同!” 秦烟听得有些尴尬。 “夸张了夸张了。” “再低调也是那么好看呀。” 周朗星话音一转:“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只花瓶的。” 他看向那只花瓶,眼神幽暗,显然起了夺爱之心。 他理直气壮地想:反正都已经大张旗鼓地挖起了墙角,多挖只花瓶算什么? 分内之事罢了! 吃完水果,也不早了,秦烟不可能留宿在周家,而周朗星也没胆挽留,周父更说明了自己不管事。 周朗星让司机送他回去。 他想道谢时,周朗星一眼明了,先一步说:“说太多声谢谢,会搞得我们关系很生疏。”他瞥秦烟一眼,“我们…没那么陌生吧?” 秦烟眼神微动,浅笑,“好的,我换一句话——拜拜,下次见!” 周朗星稍一挑眉。 比起“下次见”,他更喜欢“明天见”。 当秦烟坐上车,周朗星挥手道:“明天见——” 车还没开,秦烟探出车窗,外面有风,吹得他头发糊住眼睛,他勾起头发,露出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 “明天?你彻底自由啦?” “对啊。老头子亲口说不管我了。我现在是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自由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腿好了,不去上学?” “休满一学期,只去考一考试就行了。” 秦烟点点头。车还是没开,在富人家做事的人都有眼色,这边在谈话,怎么可能开车。司机很耐心地等着话局结束。 “可是我要上班诶。而且,我要排练节目,暂时没空陪你。”秦烟记得自己承诺过等周朗星腿好了陪他去公园撸猫。 周朗星眼睛亮了,“什么节目?我可以去看吗?” 秦烟想,反正要登台表演,总是要给人看的,提前锻炼一下心态没什么不好。于是点头道:“我演一只兔子啦,很业余。你要看就看。我们中午排练,下班后可以一起吃晚饭。哦——我还要请你吃敲馄饨的!” 周朗星用力地点头。门前的灯光那么亮,却没他的一双眼睛亮。 秦烟将这一双好似星星发亮的眼睛装在心里,车子驶走了好久,那双眼睛依旧在心中发亮。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分。 周叔容找到了阿玲的手机,原来在沙发底下。要不是看屋子太脏太乱,他心血来潮地打扫一遍,还找不到呢。 指纹解锁手机后,他先看短信,基本都是垃圾短信,好不容易才找到几条有用的信息—— 第一条:来自银行发来的信息,显示存款还剩下四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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