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时他与父亲因为朝堂问题在书房激烈争吵,他一向与他父亲不合,却也不会坐视不理。争论无休,他甩袖离去,走到花园时浑身忽然浮现一阵躁动,很强烈,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就是一种强烈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他遵循本能,急促地走到花园深处,看到麻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想将这只麻雀拆吃入腹。像是生命本源缺了一块,只有将它吃掉,舔血吞骨,才能补上。 这种异样的感觉和前几日在春红院见到那个少年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神君还在神游天外。 杯盖忽然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水顺着桌沿落到神君的衣摆,他回过神,麻雀打翻了茶壶,却依旧像只没事鸟一样,悠哉的扒拉着盒子里的麦粒。 神君眉头一皱,隐隐有发火的预兆,他扶起茶壶,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麻雀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神君想起刚刚麻雀对柱子的举动,觉得麻雀好生顽劣。 他恼火的俯下身子,靠近麻雀,手抓住麻雀的脑袋,食指压着麻雀前额,拇指抵着下颚,强硬抬起麻雀的脑袋和他对视。神君低声警告麻雀:“再闹就把你吃了。” 麻雀:!
第7章 把你吃掉。 短短几个大字落在麻雀耳朵里,像炮仗一样在脑子里噼啪炸开,吓得麻雀浑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了。 从前在东滨就有很多东西想吃他,什么毒蛇,老鹰。在他化成人形之后,也有一些猛禽精怪垂涎他的灵气,每天麻雀都过得小心翼翼,甚至连春红院的大橘猫看见麻雀都会流着哈喇子殷勤的凑近。 麻雀眼里的神君面色阴郁,语气凶狠,勾起了麻雀许多虎口逃生的不好回忆,他一点都不怀疑神君会说到做到,麻雀呜咽着哀鸣,嘴里叼着的麦粒掉落桌上,又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麻雀又生气又难过。 神君怎么能这样。 麻雀越想越气,他又没做什么,神君为什么这样凶。 神君等了一会,见麻雀不动,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和一只麻雀说教。松开了手,正想叫丫鬟进来清理,麻雀立刻张开翅膀冲了出去。 神君一怔,连忙跟出去想抓住他,可外边哪还有麻雀的身影。 * 麻雀气冲冲地回了后院,正巧碰上了晚饭时间,后厨的小云看见他,有些着急:“你今天去哪了,早午饭找哪都不见人。” 麻雀含含糊糊说自己瞎逛了一天,小云让他赶紧去吃饭,麻雀连连应到,含泪吃了两大碗。 晚饭过后他顺着后院墙根散步消食,不知为何,刚刚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嘀咕些什么,吃完就不见人影了。现在这儿也冷清极了,麻雀摸了摸自己吃得鼓起的小肚子,抱怨神君想吃麻雀,怎么能吃麻雀呢。 不远处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趴在狗洞那,手扒开遮掩住狗洞的杂草,朝外边递了什么东西。 麻雀脚步一顿,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侧身躲到矮墙后边,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不看不要紧,这竟是个熟人! 只见柱子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左右看了一眼,马上小跑离开。 眼见柱子消失在拐弯处,麻雀连忙快步走到狗洞前,见四下无人,捏了决穿墙而出。 他才刚到墙外,直接撞上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被麻雀吓得弹起,猛地回头,看到麻雀愣了愣,没想到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大活人。黑衣人两眼一瞪,眉毛竖起,透着杀气。警惕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麻雀心中暗叫不好,戒备地后退一步,正想反击,忽然天上出现一个黑影笼罩了麻雀—— 嘭! 一个人从墙的那边翻了过来,直直摔在了麻雀身上,那人也没防备,和麻雀摔做一团。 黑衣人手疾眼快,啪啪把他们两个人打晕在地。 * 迷糊间,麻雀张开眼,眼前一片扭曲,他艰难地眨了眨眼,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 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门紧闭着,窗户也被木条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只有些许缝隙透进来丝丝昏暗的光,很压抑黑暗的环境。 他被粗麻绳捆着,绑的人可能怕他们逃跑,捆得很紧,麻雀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头也很疼,身上也很疼。 缓了好一会,麻雀才想起,当时有个人从天而降砸他身上! 是什么缺德玩意搞高空抛物这一套,麻雀愤愤地想。 他先前腰斜靠在冷硬的墙上,现在回过神疼极了,麻雀小心地挪动了身子,坐直起来。 ”醒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差点吓得麻雀魂飞魄散。 “!!!!” “——你,你谁啊!” 黑暗里的人很冷静:“和你一起被抓来的。” 麻雀应激过度进入死机时间,他迟钝地想,这个声音好像神君……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不就是砸我身上的那个人吗? 麻雀大骂:“就是你砸我身上的?” “……”那人噎住,一时无话。 麻雀还欲再说,可能是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了些,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更明亮了,麻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神君吗!
第8章 麻雀看到神君,气焰一下子灭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神君出声打破了寂静:“你有办法弄开这个吧。” “能的,能的。”麻雀一时混沌,直接在神君面前使了法术,一阵淡淡的荧光亮起,他们二人身上的麻绳一松。 神君低头解开了绳子,继续指挥:“我刚刚观察过了,他们人都在前院守着,从这堵墙出去。” “啊?”麻雀傻了,“……什,什么……” 神君又重复了一遍,低声催促他。麻雀眨巴着眼睛看他,手慢吞吞的在墙上画了一个门,指尖划过的地方散着点点青光,身子可以从中间穿过。 出来以后是一个狭窄的小巷子,说是巷子,其实不过是两排屋舍墙间的间隔,只勉强容纳一个人侧身穿行。 “跟紧我。” 神君能确定他们还在城内,今夜是一个晴夜,外面的光线要比屋内好许多,他侧着身瞥了麻雀一眼,是完全陌生的样貌,眼睛细长,带着小狐狸的灵动与妩媚,和春红院见时的样貌相差甚远,若非要说出个相似之处,也只有眉间的一点红痣了。 不过,神君想,他们要变样貌应是很容易的。 柱子还未进府时他的探子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让管家将计就计把柱子放到他身边,借此引蛇出洞。 今天下午麻雀溜走后,他故意召集府里下人都去花园树木里找,抓到者重重有赏,给了柱子一个看似极好的机会去送信。 原不可能是他亲自去盯着的,因为午时和父亲的争执,父亲一气之下断了他所有府里的暗卫。 一时半会竟再找不出一个人,只好自己亲自来了。 谁承想他千万小心,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重重打草惊蛇。 ……所幸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们顺着窄巷一路向前,行了大约十几米,走到宽阔些的小道,两边熟悉的街景让神君心安了些,他继续带着麻雀走。 路上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鸣叫,就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和急促呼吸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神君带麻雀来到一个府邸的后门,他上前握住门环,左右有规律的敲了五六下。 门迅速的开了,开门的是个青年,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外边,然后连忙打开门让神君进去。 青年跟在神君身侧,问道:“公子怎么这么晚过来。” “遇到了些意外,你家主人呢?” “主人早些时辰已经睡下,刚刚已经让人去请了,公子请先随我来。” 青年将他们带至小厅,桌上竟已备好了茶水点心,待他们入座,青年忽然微笑着问麻雀:“这位小郎君要同我去外厅坐坐吗?” 忽然被点名的麻雀怔了怔,还在思付要如何回答,神君就先一步说道:“不必了,在这就行。” 神君知道青年的意思,不过神君觉得,麻雀既是精怪,又岂会参与人间凡尘,他们看来的机密对于麻雀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是我多言,失礼了。”青年朝神君和麻雀颔首行拱手礼:“我去看看主人,公子请稍等。” “嗯。”神君点头,向青年道了谢。 待青年消失在视野,麻雀才别扭地将身子转向另一侧,时不时回头偷看神君一眼。从黑屋到这,麻雀忐忑了一路。他抓起一块核桃酥闷闷地啃,走之前重明鸟还叮嘱过他,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怎么就被知道了呢。
第9章 一个青衫男子从门外走来,黑发未束落在肩头,眉眼带着困倦。他勉强对神君笑了笑:“怎么了?” “我要借你二十个人,去铜石巷。”神君面无表情的强调:“要快。” “现在吗?”青衫男子困极了,魂不守舍地坐到椅子上,手支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神君答:“是。” 青衫男子挥了挥手,示意青年去准备,神君起身要与他同去,回过头看见麻雀打了个哈欠,于是对青衫男子说道:“准备个房间让他休息。” 麻雀本想和神君一起去,可立刻有丫鬟走到面前请他过去,他犹豫地看了神君一眼,见神君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便跟着丫鬟离开了。 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灵的疲惫,麻雀几乎是脑袋沾枕就睡过去了,他一个人住一间,环境安静,无人打搅,是麻雀离开春红院,甚至是离开东滨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第二日日上三竿,麻雀才从梦中悠悠转醒。他手臂撑着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眼下的乌青散了许多。 他伸了个懒腰,赤脚走下床,天气虽有回暖,可早晨的石砖还是冰凉,脚尖点到地面的瞬间激得麻雀迷糊的脑子蓦然清醒,可他还是踏着欢快的步子穿过房间走到门前,手握住门把猛地拉开。 一股冷风从门外吹到麻雀的脸上,带着雨后的青草味。一大片阴影笼罩了他,神君站在门外,手微微上抬,似乎正要敲门。 麻雀眉眼一弯,昨日的烦恼烟消云散,笑嘻嘻地讨好道:“公子晨安。” 神君却不太领情的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收拾一下,回去。” * 神君倒也没太绝情,还让他在这用了早膳才坐上马车回去。 路上神君一直阴着脸。他昨日衣裳未换,面容带着憔悴,仿佛麻雀眼底乌青转移到了神君面上似的,麻雀猜测,神君可能一夜未眠。麻雀张口几次想同神君讲话逗他开心,开始还能被凉凉的瞥一眼,最后就什么反应都没得了,麻雀撇撇嘴,不想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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