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四人都算混个脸熟。 柏唸应好,沈兮辞转而问路北庭要不要一道去? 路北庭心里自然是百分之两千个乐意。 四人前后脚走出学校,楚宴鳳不咸不淡蹦出一句:“陆予性格孤僻,嘴巴笨。” 路北庭看着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人,笑了笑,没说话。 楚宴鳳又道:“也不怕他从商都飞来吵死你。” 路北庭:“我有耳塞。” 楚宴鳳:“……” 实则根本没有陆予出场的份,自从加上好友他就没把名片推给柏唸,扯谎说陆予不巧出国留学了。 两人隔着不同院系聊着聊着,一来二去就熟稔很多,关键有热爱生活、叽里呱啦的沈兮辞在,两人见面频率愈发高。 他偶尔会纳闷地想,柏唸和沈兮辞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一个爱热闹,一个爱安静,但在沈兮辞提出的各种游玩运动,他都会笑着答应以及尝试。 比如夏日飞去海岛冲浪、去川西柏油路展开双手滑滑板、去海市体验落日飞车……而短暂的假期还会跟着沈兮辞去孤儿院探望,参加乡村支教…… 沈兮辞扬言:“有苦有乐,有疯狂有平淡,积极向上,这才是生活!” 柏唸笑着点头赞同。 相处久了,路北庭发现柏唸在尝试任何事情都会认真对待,即使失败也不急不躁。 其实,路北庭从前的生活挺枯燥无味,但一直都未觉得很锥心难受,就是郁闷,反而日渐接受那种路老爷子为他规划好的、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在知名大学毕业出来,给他在北京安排一份未来可观的高位工作,再过两年年龄合适了,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结婚生子,俗称修身齐家,当真是很顺风顺水的到达人生巅峰。 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好。 他就像是处在阴沉无光的荒芜天地里,平平淡淡,偶然间破晓出一道光打进去,那荒芜将万物生长,那阴沉就不再是他的宿命。 大一下半学期的时间飞逝的过分快,眨眼间就放假了。 路北庭从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过的这么快。 柏唸没有留下来,回的地方他从来没听过,听起来像是少数民族地区,但巫山县他印象非常深刻,可当时只是猜测柏唸的家就在巫山县附近。 路北庭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异常兴奋。 回想辩论赛那日,柏唸提出的一个观点,他说:“人的大脑有个部位叫丘脑,丘脑会分泌出多巴胺物质,所以会产生快乐、愉悦。” 后来查询了解,这个科学论证不够完善,因为路北庭的这种情况只在柏唸身上有所反应,心理学、组织行为学等等都无法解释。 路北庭的假期一如既往的无聊。 其中包括陪同路老爷子去了一趟商业拍卖场玩玩,老爷子竞拍一瓶陈酿白酒,说等他结婚时当合卺酒。 路北庭笑笑没说话,百无聊赖中偶然看见一对1950年的耳坠,是由美松和银流苏以及钻石镶制而成,美松颜色如清新的天空蓝泛着浅浅的绿色,而现在的美松矿区已经封矿,具有收藏价值。 但路北庭第一眼就觉得这对耳饰是为柏唸量身打造。 八百万起拍,会场高额竟投牌来回轮转,最终以两千六百万落槌回到路北庭手中。 无聊的日子里因为得到这对耳坠而有波澜,他只要想象着自己送出去的那一刻,对方戴上的那一刻,就会满怀期待。 路老爷子眯起犀利的眼睛,问他:“你拍耳坠做什么,送给你妈妈?” 路北庭坦荡回答:“不是,送给未来对象。” 路老爷子:“……” 之后便回到江苏老宅,偶尔和楚宴鳳聚一聚,四处溜达,实在是很没意思,手机也没什么动静。 柏唸似乎很忙,偶尔通电话,中途都会有事率先挂断,而且对方的信号还不好,打视频电话也卡的要命。 若不是知道巫山县附近除了山还是山,环境堪忧,路北庭都怀疑柏唸故意不搭理自己。 最后一通电话,路北庭有意无意透露江苏新开个鸟展,从柏唸的言语中感觉到他挺想去观看,于是他们约好在大二开学前两天去。 那天,路北庭提前去机场接他,假期机场人流量大,边通着电话边目光发散,半晌,终于见到柏唸。 那一刻,路北庭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八月下旬天,虽然酷暑缓降,但江苏还是仍有夏日余温。 柏唸皮肤向来有些病态的白,黑发如墨,穿着件洁净挺括的白衬衫,扣子照样扣到顶,分明温顺柔和的脸,偏偏穿出浓中疏离的冷冽感。 周围人都是吊带背心短裤,他穿这么严实,不热吗? 距离拉近了,路北庭确实没看见对方出汗,自然而然接过行李箱时,触碰到的手,还是微微凉意。 “好久不见。”柏唸说。 路北庭也道好久不见。 回程路上两人话不多,自在地聊着几句,路北庭问了一句电话里无意间听到的:“达灵是什么意思?” 柏唸一怔:“是我族里的一种职业,寓意是上达万物之灵,聆听我等祈祷平安顺遂,丰登五谷。没什么特别的。” 路北庭没有再问,柏唸绷着的表情松了松。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并不想和自己聊这些。 虽然不说,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路北庭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只是单凭柏唸那张不可方物的相貌和哲学系第一就足以吸引大量侧目,以及大一那场精彩绝伦、柏唸一穿七的辩论赛,在学校论坛以及网上一炮而红。 走在路上,或有要联系方式,或有直接表白的,还有隔壁美院的,甭管雕塑系还是服装珠宝设计类,直接跨越距离跑过来邀请他当模特。 这种情况,路北庭在读书生涯常常遇见,但单眼皮长得比较凶,所以没有柏唸那么频繁。 总是被人打扰,柏唸烦不烦不知道,反正他挺烦的。 某日,有同学看见路北庭和柏唸走得比较近,柏唸是神秘的哩寨族下任达灵这条消息就这么飞进了耳朵。 先回路家老宅休整,保姆准备了午餐,二人吃过后便出发去鸟类自然生态博物馆。 假期又遇周末,连这种新开且小众的展馆都人山人海,入口需要排队,路北庭怕柏唸人生地不熟,主动拉过对方的手。 “怕你走丢,不介意吧?”路北庭礼貌问。 “……不会。”柏唸怔怔地摇头说。 其实多此一问,手都牵了,说介意那多尴尬,实则不说也挺微妙,全身注意力都在手上。 你罕见如呆鹅,我难得手臂僵硬。 然而谁都没放开,哪怕周遭些许异样目光投落过来,他们旁若无人。 几乎是人挤人进去,里面空间极大,人群顿时松散开来。 展馆崭新,建筑与自然环境融合,湿地、湖泊等等,两人走过鸟类多样生态园,默契地松开手。 展馆内冷气很足,一年四季都凉的手却热了。 设计感偏科技,路弯弯绕绕忽上忽下,鸟儿是用用模型制作的,栩栩如生,羽毛纹理细致,挂在天花板上飞的,野草河边走的…… 他们从鸟类演变观赏到鸟类王国,看见空中展翅翱翔的一只颜色鲜艳夺目的鸟儿。 “不好看吗?”路北庭问。 “不是。”柏唸说。 动物里他最喜欢鸟,路北庭带他来看,他很开心。 路北庭疑惑地歪下脑袋。 “我曾经见过一只坚强高飞远走的鸟儿。” 柏唸往前慢慢地走,金色的镂空墙体映射缕缕光影在他身上,忽明忽暗:“它每一片羽毛都是绚烂多彩的,就算站在泥泞的土路都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鸟儿?” 路北庭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问。 柏唸蓦然回首,定定看着他,忽然眉眼弯弯朝他一笑,语气是极少的轻快,他说:“不知道啊,肯定是自由的鸟儿。 ” “咳咳……” 滴滴答答的雨声渐渐清晰,路北庭被一阵急促地咳嗽声吵醒,瞬间从梦中脱离。 第一眼,没看见床上有人,声音从紧闭的浴室内闷闷传出。 他蹙眉起身,快步走到浴室门前,用力拍着门板:“柏唸,柏唸?” 里面又咳两声,接着水声哗啦啦响起,过了片刻,才听到柏唸说:“我没事,漱口呛着了。” 路北庭眉头却未展:“开门,我要洗漱。” 柏唸从里打开,掀起阵不大好闻的微风,是一股浴室经年的霉味。 柏唸侧身出来:“你用吧。” 路北庭没说话,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一遍,然后走进浴室,反手关上门,四处观察一下,然后开始简单的漱口洗脸。 出来时,柏唸坐在单人沙发上,凝望着落地窗外的灰暗天空,昨晚可能没睡觉,看起来很疲惫。 “昨晚没睡好?”路北庭去门口取早餐,走回来放桌面,猜疑是受左臂上的伤影响,他喜欢左侧睡。 “雷雨声太吵了。”柏唸端起碗粥,舀着吃了半碗,便放下碗勺去夹一块甜腻腻的山药枣泥糕,“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路北庭在看手机,发消息,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就这么想快点赶自己走? 路北庭继续敲完最后几个字,摁关手机,气笑了:“你要来送吗?” 柏唸慢嚼细咽,垂眸没出声。 路北庭下颚骨动一动:“下周三。” 商都那个码头工程项目竞争出乎预料的激烈,出于某些原因,陆予必须拿到,他帮人帮到底,得过去一趟。 这次巫山县的工作也算是勉强告一段落,别人都走了,他独自留下来太突兀……而且没人想留他。
第17章 二十七颗翡翠珠子 吃完早餐后,路北庭沉默着端温水和药递给柏唸,顺便坐在沙发上,叠起双长腿靠在椅背漫不经心看着手机,没一会儿,屏幕画面久久未动,思绪已经飘散了。 窗外的晦暗光线,屋内的昏幽灯光,将人影照得很静缓,沉浸在独自的世界。 不知不觉到中午,柏唸看着窗外,大雨竟然真的如天气预报所说,停歇了。 “我送你。”柏唸忽然低低开口。 路北庭撩起眼皮:“你说错了,是你们,不是你。” “是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学,应该的——” 单人沙发被撞的擦着地步轻轻划一下,柏唸手下意识抵住压下来的结实胸膛,脸被路北庭托住在这四方沙发与自己的狭窄空间里亲吻。 这个吻和主人表面截然相反,一点都不温柔绅士,急促地呼吸中充斥着克制、隐忍的爆发,热烈而直白的惊人欲/望,像是要把他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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