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裴止漪只有默认了谈幽影做同行人。 这种感觉颇怪异。 自从进入无涯学宫,学宫里只有他与师尊二人,日复一日的生活无甚变化,许多时候都做着重复的事:洒扫、温书、修行…… 所以七十年前与谈幽影的初见,轻易成为记忆中笔酣墨饱、落纸云烟的一页。 如今谈幽影再现,同样吹皱春水波澜。 12 有时裴止漪也像今天这样离开无涯学宫,到各界去传教、施善。 行走于三千界,往往是一人孑然独行,多年来已然习惯了。 而今身侧多了一个人,稍分出一点余光就能看到他,走在路上能听到身后那道亦步亦趋的脚步,能看到日光投射出对方颀长的身影,他不像他的主人一样懂得保持距离,行走间离他越来越近。 裴止漪免不了生出这一念头:若是谈幽影当年不曾入魔、不曾叛出师门,若当真只是他的“师兄”,他们间是否会有很多年岁与今日同样? 他不懂谈幽影做什么要跟着他,他看上去并不关心他要做的事,也不关心他这个人,他应当不关心任何人。 他们乘摆渡人的船渡过苦海,来到海的另一边便可运用起传送法阵了,需以师尊给他的孤灯花花瓣为阵眼,能送他顺利进入孤灯界。但此阵法只有无涯学宫的人可以运用,谈幽影要想和他一起进入阵法,得牵持着他。 裴止漪主动朝对方伸出手,谈幽影垂目瞥了一眼,自然而然地接过。 这回分明是由他发起的动作,手心相触,裴止漪仍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魔物的手冰冷,无一丝人类的温度。 ***** 师弟入魔了? 裴止漪所料不差,在谈幽影看来,裴止漪在各界进行的传教活动,不过无聊人行无聊事,完全不能勾起他一丝兴趣。 阵法送裴止漪来到孤灯界一个小村庄,此界离位于三千界中心的法莲界偏远,离法莲界越远的世界越混乱——难以受佛光普照,多见魔物横行,或受外界浮游生物侵扰,动荡不安,民生多艰。自是莳花人裴玉姿眼中亟待传教的重地。 裴止漪做了好几件事,先去郊外拾捡木柴、木板、木炭、砖块……又去粮店买了两袋米,在街角找了个僻静角落,用砖头垒出一个简陋的灶台,往肚子里塞满柴禾,拿火折点燃。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准备好的木碗和大铁锅,把锅架到灶台上,将洗净的米倒进去加水熬煮。食材准备俱全,裴止漪把木板立在边上,用木炭写上“免费施粥,一人一碗,排队领取。” 一炷香后,锅里水烧开,米粥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吸引来不少衣衫褴褛的贫民。 裴止漪盛好粥一碗碗送出去,对每个人都会说两句话。 “小心烫。” “待诸位施主用膳完毕,可留在此处,听鄙人‘俗讲’。” 这种传道方式,乃最贴近世俗的一种,也是无涯学宫一直以来最常用的。 曾经的谈幽影对此嗤之以鼻。 他初入无涯学宫时提出过质疑。 “进入无涯学宫的人,必须得信佛吗?” “我可没听说过,无涯学宫是个和尚庙呀。” 裴玉姿为他释疑,领他到院里看水缸中一丛盆栽。 “一花一世界,整个三千界有三千个世界,自成一体,实则又连缀为一个整体,盘根错节,连枝带叶,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可知为何属于你的世界会破灭?” “当真只是因为世道黑暗、人心不古,偏好争名夺利、逞凶斗狠?” “只因越接近三千界外围的世界越危险,它们临近宇宙中那些巨大的浮游生物,那是比太阳、月亮还大得多的存在,并不会顾惜其眼中比蚂蚁还渺小的三千界……” 谈幽影疑道:“它们,是传说中的神吗?” “或可这么说。” 裴玉姿伸手搅动水面,一只大得出奇的黑色鲤鱼从底处浮出来,狠狠撞击水缸中央的盆栽植物,一下撞得整个盆栽晃动不已。 “外围的世界经常要经受这样的撞击,而那些浮游生物身上的黑暗气息会沾染到这些世界,那也就是所谓‘魔气’的由来,是以外围世界多为魔界,多生魔物,若任由他们一步步向内侵蚀,三千界早晚不复存。” “佛道,确能抵御魔气。” 他接受了裴玉姿的说法,也是头一回真正了解自己身处的世界。但这不代表他愿按无涯学宫的章程传道,后来他问裴玉姿要了一把斩魔剑——据说以高僧佛骨所铸,剑身阴刻“卍”字和佛文,一旦注入足够纯正的灵气,那些字符皆会熠熠生光,金光璀璨。他还问裴玉姿要来许多黑色花瓣——那皆是进入被魔气污染的世界的钥匙,他携这柄剑穿梭于三千界外围,执剑诛杀群魔,剑风过处,所向披靡。 那是他所行的道。 裴玉姿没说不好。 外界的人倒都说他好,那些年他剑下不知斩了多少魔,杀出了赫赫威名,他们也说过“谈幽影是莳花人最值得骄傲的弟子,将成为引领三千界的下一代莳花人”。 哈。 如今他观裴止漪,此人奉行无涯学宫的惯例,甘堕泥淖,竟给这群最低贱的凡人生火做饭,他明明生得一点不似凡人,白衣出尘,清致隽秀,可做起这等凡人俗事,却来得熟稔寻常,一副早不知做过多少回的模样。 间隙里谈幽影瞥见有人趁接过粥碗的动作,在裴止漪手上摸了一把,甚而留下污痕,那人也不争不恼。没骨头的泥人一个。 等这些凡人吃好粥了,裴止漪按自己说的开始俗讲。 俗讲,专指佛门中人对普罗大众讲授佛经故事。裴止漪今日讲的故事是“目连救母”。 人群散了大半,只留下十多个在原地听故事,凑在近前的都是一群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慈母告目连:‘我为前生造业,广杀猪羊,善事都总不修,终日咨情为恶。今来此处,受罪难言。浆水不曾闻名,饭食何曾见面。浑身遍体,总是疮疾。受罪既旦夕不休,一日万生万死。’慈母唤目连近前…… 目连,目连啊……” 青年清润温和的嗓音注入感情,含悲含悔,凄怆而动人。 “我缘在世不思量,悭贪终日杀猪羊, 将为世间无善恶,何期今日受新殃。 地狱每常长饥渴,煎煮之时入镬汤, 或上刀山并剑树,或即长时卧铁床。 更有犁耕兼拔舌,洋铜灌口苦难当, 数载不闻浆水气,饥羸遍体尽成疮……” 谈幽影隐隐感到头疼。 电光石火一瞬,脑海中响起了很多声音。 “小弟,快跑、快跑啊!” “阿影,我喜欢他,即便我知道,我不能喜欢他。” “前往法莲界,莳花人会帮你。” “阿影,救我、救救我……” “谈幽影,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不用死?” “谈幽影,莳花人的使命是救三千界、救天下人,而不止为了救一界、救一人。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 “一念之差,一步神魔,你自己选吧。” …… “呵……”头痛欲裂,谈幽影却哑声笑起来,目光穿过人群直刺当中的裴止漪。 那人结跏趺坐,雪色衣摆堆叠于身侧,如同莲座。他面容柔白圣洁,神情仁慈隐恻,观之可亲,分明超尘绝俗,又具有任一人见了都想亲近他、与他倾吐苦痛的魔力。 下面已有人抬袖擦拭眼泪。 该说不愧为莳花人的继承人吗?仅是一场俗讲,就能刺激到他这种肮脏的魔物。 果然是……可恨至极。 13 俗讲结束,裴止漪收罗好自己的东西,往村外树林里走了一圈,一面游目巡睃,一面呼唤师兄,半晌无人回应。后来他失了耐心,喊了一声“谈幽影”,头顶即刻响起一声轻笑,原来谈幽影踞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上,找了个好位置,枕着手臂半躺在树干上。 裴止漪仰头视他,天外落日西沉,暮云如染,霞光酴醾,树上的人周身也镀了层绯色的边,整个人却因逆光陷没在昏暗中,如一道漆黑的剪影。 裴止漪心道:此时此刻,正是逢魔时刻。 不由想起第一回见谈幽影时一如眼下的场景,不过在树下的人换成了他,树上的人换成了谈幽影。
第九章 师兄的骚操作刚刚开始 14 “今夜驱除魔气后,此处会更小。”夜里说这话时,谈幽影手里把玩着裴止漪一只乳,触手滑腻如羊脂,他垂眼盯着那团玉盘红珠,神色如常。 裴止漪极佩服这人装相的能力,按着他手腕在乳肉上揉弄,嗔道:“你不是喜欢小的吗?” 谈幽影双眼略抬一分,看进他眼底,“他呢?” 对方明白他意指什么,“呀,多半是你昨夜肏太狠,将他吓着了、肏坏了,他全躲起来了。” 谈幽影唇角微动,似笑非笑。 “况且,我也是他,只是往日他一概不肯承认、不肯正视罢了,难道你这样的魔,也喜欢他那等刻板无趣味的圣人吗?”对方揽着他的肩攀上来,凑近他耳畔往耳蜗里吐气,“师兄,我不好吗?” “你又能做到哪一步?”谈幽影饶有深意地看他,目光下滑,裴止漪的眼神跟着落下去,立即定在一个点不动了,喉结滚动着暗暗吞咽,伸手探进他衣内,见谈幽影没阻止,就握住他身下蛰伏的巨物,以纤长细滑的手指侍弄。 但裴止漪到底是无甚经验的雏,料想过往也禁欲惯了,他可曾动手为自己纾解过?谈幽影发现很难在脑海里设想那副画面,却能联想裴止漪认真而烦恼地微蹙着眉的神情,仿佛忍受,又仿佛难耐,那样的情态只消一眼也叫人难忘。 该抚慰这根阳茎上下哪一处,每一处用多轻多重的力道?裴止漪全无概念,辗转抚弄了百来下,掌中物什仍沉寂着不给任何反应。倒是自己的手指有些酸疼了,他不免气馁,埋怨着“你还真难伺候……”一壁动了一个新念头,不如用最直接的方式?也一定是最能见效的方法……除非对方根本不算个男人。想着他抬首去吻谈幽影,那人并不抗拒,配合地启唇勾缠他的舌头,争相掠夺彼此唇舌间的空气,一时口中生出许多津液,痴缠着顺势往后倒在榻上,二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对方的温度染到他身上,使裴止漪回想起昨夜谈幽影整个人的气息完全侵入体内时的情形。他愈发情动,蛇一般缠紧身下人,又因谈幽影今晚异常的配合得寸进尺,抽出一只手去揉捏那人胸前的乳粒,很快感到它们在手心里硬挺起来,谈幽影的表情也起了变化,眉心微动,如春水微澜,面上神情不再那般完美无缺。 裴止漪没忘了正题,他恋恋不舍地撒开手,滑下去双手扶起那根足够长足够大的阳茎,彼时直面此物,或有一瞬不知缘由的迟疑,却很快启唇将之纳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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