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塔尼亚和阿润在昨天战斗时,塔尼亚额角漆黑粘稠的血洞,在一瞬间似乎伸出无数根凌乱的触手…… 众人纷纷附和塔尼亚的话,教皇就像一个仁慈和蔼的长者,愉快地听完了大家的话。 “可惜的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森冷愤懑:“仍然有一个人冥顽不灵,你们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把他关去禁闭室一整天!!” 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声提议了一句,亚德还没来得及反对,旁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赞同,声音此起彼伏。 “我不同意。” 一个邪气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众人循声望去。 卢卡斯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丝毫不在意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是没杀人,可他同样也没有神力,不算获得神的馈赠。” 众圣子:……竟然还有这种狡辩方式??? 教皇不快地敲了敲权杖:“卢卡斯!注意你的用词!为吾神献上忠诚,是每个圣子应尽的崇高义务!” 卢卡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我帮他杀一个。” “我不要!” 众人齐齐回头,令人震惊的是,阻止卢卡斯的竟然是温子溪。 卢卡斯诧异地望过去,只见少年神色憔悴,眼眶通红地咬着下唇,全身像受惊地小鹿般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比之前更加苍白脆弱。 他还想说点什么,温子溪抢先决绝地说道:“我选择关禁闭室。” 卢卡斯哑然:“……随你。”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就这么决定吧。” 教皇像是纵容任性的孩子似的,脸上带着悲悯的笑意,拿起权杖朝温子溪点了点。 “坏孩子就该去禁闭室忏悔。” 和刚才来到祭坛的方法一样,温子溪周围出现了血红的光芒,下一秒,他就到了漆黑的禁闭室。 昨天之前,温子溪对最害怕事情没有概念。 到了今天,他却觉得,自己最害怕的事,是眼睁睁看着别人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反而是人人都害怕的禁闭室,只有他不怕。 况且,他不仅不害怕,还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这次来的会是上次那个前辈吗,还是会让他看见他最害怕的事? 那他……是不是又可以见到阿润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漆黑安静的禁闭室里突然亮起一团浅淡的莹光,像漩涡似的飞快凝聚出一个凝实的人体。 温子溪第一次见,吃惊地张大了下巴。 粉色光芒在空中逐渐勾勒出一个个熟悉的四肢、五官,完全和温子溪记忆中所想见过的人一模一样。 光芒雕刻出最后一笔头发丝细节,宛如一个活生生重生而来的全新之人。 温子溪眼含泪光,唇瓣一抖,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阿润!” 站在光里的人像是被他的呼唤唤醒,缓缓睁开了眼皮,低笑着朝他伸出了双臂。 温子溪下意识扑了过去,就像生怕他跑了一样紧紧抱住眼前的人,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嗓音沙哑哽咽,几乎是在瞬间就湿润了双眸。 “竟然真的是你……” 没想到他如此期盼着再见到阿润一面,禁闭室就达成了他的愿望。 “呵……” 那人失笑,身上的光芒完全散去,温子溪突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窟。 他终于发现,自己拥抱的这具身体,体温凉得吓人…… 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拥有的温度。 他噌得一下推开了“阿润”,眼中满是惊恐。 “不,你不是他阿润……你是谁?” “……你不喜欢吗?” “阿润”像是在适应着躯壳,机械般一卡一卡地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无机质的瞳孔呈现出森冷的漆黑,说出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我以为你很喜欢这具身体的,刚刚看见的时候还冲过来抱住了我。” 他到底在说什么……? 温子溪惶恐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才停下来,身体不可抑止地发抖。 “你……你究竟是谁……?” “阿润”愣了愣,仿佛是被他问住了似的思考了很久。 祂确实有点不好解释。 毕竟眼前这个少年没见过祂,祂现在又用这种附身到别人尸体上的方式诡异的和人见面,明显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但祂其实只是想好好跟少年说说话而已。 半晌,鸠占鹊巢的高维存在望着少年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真诚道:“我就是阿润。” 温子溪:“……” 他有一种自己被人当面耍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咳,”假阿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可以理解成,我既是阿润,又不是阿润。” 温子溪看着他做出阿润不好意思时的习惯动作,抿紧了唇角。 “……什么意思?” “你不用紧张,我们昨天见过一面。” 温子溪愣了愣,不确定道:“前辈?” “阿润”点点头,“是我。” 温子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犹自警惕着。 “我没有□□,”他主动解释道:“因此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发不出声音,你也看不见我,我们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 “我需要吃掉合适的身体才能够进行‘降临’。” 温子溪闻言脸色一白,声线调高不敢置信:“你竟然吃了阿润的尸体?!” “别说的这么难听,”“阿润”无奈扶额:“我姑且还是有好好把他弄干净了才吃的……” “而且所谓的吃并不是你以为的食用意义上的吃,而是吸收意义上的汲取。” “阿润”继续说道:“相当于我融合了阿润的意识,性格,记忆,以及身体,才能短暂的出现在了你面前。” “听起来你很厉害的样子。” 温子溪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阿润”露出和善地笑容:“名字只是一个代称,并不重要,你可以继续叫我前辈。” 祂没说的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听到祂的名讳。 就算祂真的想说,仅仅只是闪过着这样一个念头,自己辛苦弄来的这句身体就会瞬间爆体而亡。 好不容易才改造了这个疑似少年会喜欢的身体,塞进了祂的一点分身,祂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温子溪小心翼翼地睨着假阿润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前辈似乎消除了阿润脸上所有的伤疤,露出了他原本干净俊秀的脸。 原来阿润长得这么好看。 温子溪这么想着,心里好像更难受了。 “前辈,你离开他的身体好不好?” “为什么?” “阿润”疑惑,“我改造了他的身体才勉强能跟你说话,这样不好吗?” 温子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祂是视线不受黑暗阻隔,一眼就能清晰的看见少年脸上失落又悲伤的表情。 ……不知道到怎么回事,祂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揪了起来。 奇怪,祂明明没有心脏。 难道是因为现在是分身降临的状态?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阿润”疑惑地靠近温子溪,“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温子溪微红着双眼瞪了他一眼,澄澈的蓝眸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抽了抽鼻子,莹润的水光就在眼眶里打转儿。 “前辈,你有朋友吗?” 少年突如其来的反问让祂怔愣。 朋友…… 没有人有资格和祂做朋友。 温子溪并不是真的想从祂身上得到答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如果你的朋友死了,他一生坎坷,你没能帮助到他,还只能看着他的身体还被别人鸠占鹊巢,你也不会开心的吧?” 祂缄默地盯着少年隐忍着啜泣的样子,修长白净的脖颈如上好的美玉般微微低垂,温润柔滑的肌肤在黑暗中透着淡淡的粉色,绮靡姣丽。 一种没由来的、诡异的粘稠情感充斥心头,酸酸刺刺的非常恼人。
第17章 献祭盛典(17) 少年说……朋友? 祂眼中翻涌着古怪的晦暗之色。 这具身体对少年的情感分明不是什么纯洁干净的友情,而是别的带有恶意和欲念的腌臜情感。 少年如果知晓这具身体真实的想法,或许只会想要逃离,逃得越远越好吧?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祂自私地隐藏住身体的情绪,开口宽慰哭泣地少年:“你想见他吗?” “能见到他吗?” 温子溪滞住,泪水堪堪挂在眼睫上,扑闪扑闪地特别可爱。 “可以,”祂不情不愿地说道:“他□□死亡,但灵魂还在未消散,我可以让他出来见你。” 其实祂一点也不想让那个想法危险的灵魂出来。 可是少年哭得实在太可怜了,祂又有些看不下去。 “你想见他吗?” 温子溪点头:“想见。” 祂轻叹一声,“如你所愿。” 也不知道前辈做了什么,温子溪只看见他闭上眼睛沉吟了一阵,再次睁开眼,属于阿润的目光就出现了。 他浅浅一笑:“子溪,我回来了。” “阿润!” 温子溪正想给阿润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阿润轻轻推开了。 “我能出来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五分钟,我跟你说一下重要的事情。” 毕竟占据他身体的那位存在只能够接受这个时长,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润能感觉的到,刚才温子溪过来的一瞬间,体内的存在就几乎要嫉妒地暴起了。 温子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茫然地望着他:“怎么还有时间限制……?” “咳,这不重要。” 阿润正了正色,“我出来,也是为了跟你说一些事情。” “嗯嗯。” 温子溪安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一只粗糙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轻轻地拾走他眼角的泪花。 “首先,你不要因为我的死亡而感到自责。” 阿润温和地看着他说道:“这本就是我亲手造成的恶果,现在的情况也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罪有应得。” 温子溪下意识想要替他辩解,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他不满地嘟囔:“可是杀了你的是赛蒙……” “都一样,塔尼亚和赛蒙合作,我防不胜防。” 阿润捏了捏温子溪的软肉:“你不要钻这个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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