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求他们救华澈的那个少女鬼魂,还是“华澈”,萧甜都能够听见她们说话。然而从在姜潮家看见这个“愿母”开始,她就始终一言不发。萧甜这时候才想到,也许是因为她的五官损毁,连嘴也被血肉封死了,所以才没有办法言语。 如果她想要告诉他们什么,要怎么做呢? 目前来看,她只是一直跟着他们而已。 经过一条岔路时,愿母先老虎一步,站在了另一条道上,垂着脑袋,并抬手指着那一条路。然而老虎却往和她完全相反的路上去。 萧甜拉住沈甜,低声和他说了。沈甜拧眉道:“那一边?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还不知道她究竟是善是恶……” 萧甜倒是很想去瞧瞧,这愿母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萧甜坚持,沈甜把浑身上下能够护身的东西全部塞给了萧甜。萧甜同他再三保证,沈甜才忧心忡忡地放他走。 沈甜对罐儿道:“走吧。” 罐儿道:“真是肉麻,把萧甜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惯子如杀子哦。” 沈甜无奈:“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罐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哪里不对?” 沈甜:“……”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道理。 罐儿看说赢了沈甜,很高兴:“哈哈!哎呀,我说真的,哪有你那么惯着徒弟的,我当年才多大,路都走不利索,就偷偷跑出来跟你闯江湖了,我师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 沈甜道:“你现在也没多大。唉,我也是第一次收徒弟,你看他多年轻,又那么有天赋……人也很好。我真怕他有意外。” 罐儿道:“你平时肯定对他特别好,我看他也总是看着你,可关心你了。” 沈甜笑笑:“是吗?” 罐儿抖了一下:“哇,这是什么语气啊?” 沈甜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说就特别高兴……哈哈。”他挠挠脸又傻笑一下,“我一开始觉得他挺不好接近的,相处以后又觉得他很好,如果他也能觉得我好……那就太好了。” “什么好好好的,听得我头都大了。”罐儿晕道。 沈甜忍俊不禁。 老虎抬起了头,加快跑了起来。沈甜不得不跟在老虎屁股后面狂奔。但并没有跑太久,老虎就停了下来,有些迷茫地原地打转两下。 ——他们被一棵树挡住了去路。 准确的说,是一棵苍天巨树。在他们面前的,只是这棵巨树的一部分,他们只能看到它数人难抱的树干,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路,就是罐儿的身板,也无法从旁边挤过去。很难想象,这棵巨树究竟是怎么样生长,并贯通了这座山的。 “怎么办?”罐儿说,抽出了她的大刀,“我给它劈了?” “这么粗,万一你的刀卡在上面就不好办了。我先看看。”沈甜说着,凑上前去,抬手正要碰,忽然听见了头顶上有动静。 他和罐儿齐齐抬起头来,只能隐约听见是华澈、冷枪和怀星在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其他的陌生人,还有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华澈愤怒的大喝:“——万寿无疆!” 霎那间,地动山摇! 罐儿一时没抓稳,从虎背上跌了下来,摔了个屁股墩,痛叫一声。但沈甜已经自顾不暇,随着山洞开始震动,树干四周的枝干竟然动了起来,一把钳住了沈甜扶住树干的手,本来平平一片的树干上,张开了一张黑洞,直接将沈甜塞了进去! 这居然是一只树精!
第37章 竹影崖
罐儿也顾不上摔痛的屁股了,蹭一下从地上跳到了树干上,两脚踩着树干,死死拽住了沈甜的脚踝:“沈甜!” 沈甜骂了句脏话,紧接着呸了两声,罐儿怒道:“什么时候啦!还管它脏不脏话的,去你的!” 沈甜:“女孩子不要说脏话!啊啊啊我的脚!我的脚!” 树精拼了命将沈甜往里拽,罐儿力气还是不够,手一滑,沈甜就这么丝滑地掉进了树干里。将沈甜吞进去的黑洞闭合,变成了一道弧线,仿佛是个满意的笑容。 罐儿气得两个马尾都要竖起来,提起大刀,直直砍了下去:“混账!把沈甜吐出来!” 受到损害的大树枝干狂舞,果然如沈甜所说,她的大刀卡在了树干里,一时拔不动,也捅不进去。 “不、许、你、欺、负、沈、甜!” 罐儿踩着树干,额上、手上都绷起了青筋,她气沉丹田,怒吼出声,紧握住刀柄,直直将树干劈了下来! 喉头涌起铁锈味,罐儿浑不在意,撇头吐了口血沫在抽搐的树枝上,对着树干命令:“打开!” 树干一动不动,片刻,颤颤巍巍地将被罐儿劈开的豁口往两侧张了张。 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罐儿回头看了眼老虎,道:“拜托你去保护茶茶啦!” 她深吸一口气,拎着大刀跳了下去。 “这个石盘上的血还很新……他们应该刚走不久。” 闻人从长满尖刺的石盘前站起来。 鬼怜应了一声,但看起来很焦躁。他一直感觉有视线在注视他们,还总有不正常的寒气。他怀疑地检查了好些遍,都没有看见人。 闻人听完道:“……果然有鬼。” “怕毛啊,它要是敢伤人,拿刀砍回去不就得了。” “它会吓人啊。” “吓人就说明杀不了人,更不用怕了。” “……” 闻人诡异地被说服了。 两人无头苍蝇似的走了许久,碰到不少机关。鬼怜对这些极为敏感,皆避过了,竟一路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鬼怜突然听见了一道极为虚弱的、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宝宝……】 他倏然回头,耳朵动了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声音来源的黑暗处。 【这里……】 闻人发觉鬼怜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瞧,就见鬼怜魔怔似的往墙壁走。就在他以为鬼怜要撞上去时,鬼怜竟走了进去。 闻人提着灯追上去,才发现那竟然不是墙壁,之中竟然有一处通道。如果不拿着光源凑上去细瞧,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闻人:“鬼怜?” 鬼怜回头看他一眼,神情有些怔怔,又转过头去:“……我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他有点茫然地“啊”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是错觉啊。” 闻人心中闷痛。他大概能够猜到鬼怜的家人或许已不在人世间,否则以他的年纪,怎么会到暗阁做一个刀剑舔血的杀手? 他温声道:“也许是她来看你。” “……是吗?” “嗯。” 鬼怜抓了抓袖子,有些冷的模样。他看向前方,道:“我们去看看吧。” 这一条通道尽头,挂着两盏长明灯,而中央是一道石门。石门上方雕刻着一只乌鸦头,两只眼睛用红宝石镶嵌,仿佛一双红色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闯入者。 鬼怜没看见哪里有机关,正以为要铩羽而归,鸟头的红眼却忽然亮起,紧接着,石门缓缓朝两侧打开了——就像是,有人为他们开了门。 闻人:“……” 鬼怜:“怕就在这呆着。” 闻人硬着头皮跟他进了石室。 石室内灯火通明。值得注目的是,正对门口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只和大门口上方一模一样的乌鸦头,但这一回的乌鸦口中衔着一把剑。 “鸦衔剑的分部?”鬼怜挑眉,“早就听说鸦衔剑的分部隐藏在各地,没想到其中一个在万象现真窟。” 闻人对这个江湖上新兴的组织了解不多:“他们把分部开在这里?” “嗯,看起来是储存情报的地方。” 鬼怜说的不错。石室内有好些用于陈列的的台子,各放置着箱子。箱子上方有不同的刻字:“世家(秘辛):身世飘零者之笑可开”、“枭雄(秘辛):等夷之志者之泪可开;”……这里的箱子,竟然要用各自对应的方式才能打开,而箱子里的正是不同的秘辛之事。 鬼怜停在一处宝箱前,卷起袖子割破手臂,将鲜血滴进台子上的碗状物,但宝箱并没有任何动静。 “啧,不能蒙混过关啊。”他绕着宝箱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拆离宝箱的方法。若是贸然拆动,恐怕会触发鸦衔剑的防盗机关。 闻人看他执着于那一个宝箱,走上前细看。 “东方(秘辛):同脉者之血可开。” 东方正是当今皇家姓氏,鸦衔剑的情报收集竟然连皇室也没有放过。 “很想要吗?”他问鬼怜。 “嗯,鸦衔剑的人渗透得很广,他们手中的资料不会简单,我一定要弄到。”他皱着眉研究台子,还在试图绕开机关把宝箱拆下来——毕竟鸦衔剑的人总不可能每次来更新资料,都要取皇室人的血。 等上去以后叫萧甜开个后门?鬼怜认真地想。 闻人拔剑,在手臂上开了一道口。鲜血滴滴答答落进碗中,随着鲜血铺满碗底,齿轮机关的声音从台子和地下发出。宝箱“咔哒”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纸页。 然而鬼怜却没有露出欣喜之色,他瞪大眼睛,看着闻人:“你——你——你是东方氏的人?” 闻人“嗯”了一声,正要同他解释自己的身世,鬼怜却看着他的脸,露出了极为憎恨的神情。 闻人一怔:“鬼怜?” “滚!”鬼怜咬牙切齿,死死瞪着他,闻人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狰狞的恨意——竟然还是对着他,不由得慌乱,上前想要解释,鬼怜却猛地出刀,指着他厉声道:“不要靠近我!” 闻人:“我……可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鬼怜冷笑,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因为我和东方的血脉有不共戴天之仇!” 闻人一怔,鸣冤鼓敲得震天响:“这并非我能选择,我父亲亦是被东方所背弃。” 鬼怜咬牙,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闻人知道他是真的气得发狠,恐怕控制住自己不要扑上来打斗就已经用尽理智和力气。 然而被鬼怜这样的态度对待,闻人同样心痛,快速道:“多年前,我父亲是四海闻名的琴师,皇帝慕名,强迫我父亲进宫,以乐师的身份供皇族取乐。父亲却在那时候和东方明照相爱,被皇帝发现,将父亲遣返出宫……那时他其实已经有了我,他在贫穷和病痛中将我抚养成人。我在知道这一切后便发誓,除了血脉,我与东方家没有任何关系。” 闻人看着鬼怜,他的眼眸颤动,仿佛有水色,忍下心中痛楚:“如此,你能否不要将东方氏于你的罪行,让我偿还?” 他上前一步,鬼怜一惊,要将刀回撤,闻人却抓住他的刀尖:“你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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