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原地。茶茶忙追出门去,但早已看不见他的踪影。她对坐在旁边喝汤的罐儿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沈甜醒来知道他去寻震北南,定要着急生气的。” 怀星道:“不会的。” 罐儿也说不会。 茶茶不明白他们两个的意思,罐儿解释道:“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萧甜,沈甜早就冲出去找震北南算账了。” 傍晚时候,华澈、鬼怜等人也寻了过来,沈甜也已经转醒。果然,听到萧甜去找震北南了,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说什么,将汤药一饮而尽。 他身上的伤药和衣物还是萧甜换的。他爱惜地摸了摸腕上的手串,再抬头,眼里的爱怜都变作坚定。 沈甜道:“走,去找东方粱。” 东方粱的人认得沈甜,但非常时刻,他们还是被检查了一通放进了军营。 沈甜对打仗没有经验,但也知道拉长战线对叛军没有任何好处,尤其刚过冬日,资源消耗极大,恐怕军心有所涣散。他为免嫌疑,也不好多看,只是心下多了几分把握,和鬼怜杜若两人在营帐等候片刻,东方粱才从帐外进来。 一些日子未见,他明显黑了些,但看起来更结实,也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势。 “东公子——”沈甜脑子一抽,知道叫错,但一时也想不到应该怎么称呼他。东方粱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皇帝,你随意叫吧。” 沈甜:“……”这么直接。 沈甜把杜若的经历说了一遍,东方粱蹙了下眉,道:“那段时间赶去沛州的,应当是程家的兵。” 他明显不悦,对杜若道:“你放心,我会处置他们。” 沈甜知道现在军中情况,东方粱不好为了一个平民对士兵动手。烧杀抢掠固然可恨,但古来今往恐怕没有哪知军队没有出现过。要想稳定军纪军风,这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东方粱这样说,便是打算暂时轻拿轻放了。 但杜若仿佛没有听出东方粱的言下之意,感激地连连道谢。接下来他们要谈的事不适合她听,东方粱的下属带她到另外的营帐暂候,沈甜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助公子一臂之力。” 东方粱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嗯,是叶家一案?申画已经来过,我已经知道了大概。想来这位就是叶家遗孤。” 鬼怜冷淡地颔首。 东方粱细问关于叶家的事情。提到叶凫,鬼怜虽然对东方粱仍有些抗拒,但还是对他道了谢:当年东方粱尚且不是储君,插手叛国大案,又强留下叶凫一条性命,无论如何,鬼怜都对此感到感激。 他们谈完,鬼怜也被请了出去。沈甜这才道:“不知道公子还记不记得震北南?”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粱总算多了些反应,和沈甜商讨许久。令沈甜意外的是,东方粱不仅早就知道了震北南复出的消息,还知道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震北南已经和永夜岛结盟。 沈甜只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难怪佘行天手中会有压制毒性的解药,也难怪震北南能有底气再度复出重谋皇位,他们两个联手,必然会威胁到东方粱。 东方粱做了出头鸟,眼见他露出颓势,他们便要做黄雀。 东方粱冷笑:“他们想的倒是美。” 沈甜道:“公子,不容小觑。” 东方粱道:“自然。不过,前些日子在万象现真窟,我可不是白去的。” 和他们两个说完事情,东方粱明显轻松不少,却沉下声音让属下把人提进来。 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跪在他们面前,旁边还站着两三个士兵。跪着的士兵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连为自己求情,直到杜若走了进来,他们才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东方粱冷冷道:“看来不必审了,嗯?” 杜若掩面而泣:“就是他们两个!” “报告主上,我们路过丰麦村附近时,他们两个确实借口吃坏肚子离开一段时间!”站着的士兵纷纷佐证,“回来时脸色还很差!” “那,那是因为我们看到了死人!”士兵喊冤,“我们去到的时候那几个人就死了!不关我们两个的事啊!” 杜若哭道:“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敢做不敢认,畜生不如!” 旁边上来一个人,将一个包裹放在东方粱手边打开,露出里面零散的银钱首饰。他神色莫测,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士兵大惊失色,连连磕头:“主上!我们真的没有说谎!是,我们是拿了他们家的钱,但人真不是我们杀的!”他们急的满头大汗,瞪着杜若道,“我们亲眼看见,这个女人正把她儿子往水槽里按!眼看着没气儿了才放手!” 杜若气得发抖,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杀了我公婆,杀我丈夫孩子,还想强要了我!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都不会站在这里!你们竟然还想要污蔑我!” 两个士兵目眦欲裂,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言语中都是指责杜若才是杀人凶手。但很显然,没有人相信他们两个的话,旁边站着的士兵也面露失望之色:“她一个妇人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平日跟你们称兄道弟,真没想到,这样畜生的事你们都干得出来!” 佐证的士兵齐朝着东方粱跪下,含泪道:“主上,他们二人虐杀平民,抢掠财物,按纪当斩啊!” 两个士兵咆哮着昔日战友的姓名,东方粱起身,抽出腰间长剑。 人头触地,其中一颗滚到了杜若脚边。她掩住口鼻,仿佛被飞溅的鲜血和尸体吓住了,退后几步,又冲东方粱跪拜:“谢王爷做主!” 东方粱对下属摆摆手,下属安静地将尸体拖了出去。 事情已经办完,沈甜一秒都不想再军营里多待,赶紧带着鬼怜和杜若出去。 等鬼怜杜若上了马车,才发现沈甜不仅没有上车,还另外牵了一匹马。 鬼怜心想他该不会要去找萧甜吧,忙道:“去哪?” 沈甜翻身上马,牵着缰绳道:“让闻人他们来找东元良,十日后如果我还没有消息,就去竹影崖替我收尸!”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驾马而去,留下飞扬的尘沙。
第53章 珠联璧合
春来雪化尽,竹影崖已经是别样风景。沈甜途径一道野花蜿蜒,形成一条小路般,很是可爱。他不由得站住了,一直到听见远方似有春雷,方才回神,驾马到竹影崖下。 上回一心寻找万象现真窟的位置,又有白雪覆盖,沈甜无心关注山势,如今才见得竹影崖全貌。山壁有如天来巨斧劈下,陡峭万分,连鸟雀都不在其上筑巢。崖下则是化了冰的江河,势如游龙。 枯木顺流而下,一个浪头,就在嶙峋的石块上撞成碎片。 沈甜下马,沿着河流往上走,在下雨之前找到了一处山洞。 里面竟然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和沈甜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坐在石凳上,正在用簪子挽头发,头也不回道:“要见他老人家,得先过我这关。” 沈甜觉得她这爱答不理的样子很好玩:“你说。” 她对着一张有好几条裂痕的、小小的镜子,似乎因为镜子不够完美,让她有些不悦。她撇了撇嘴,眼睛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问题:“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花丛了吧?” 那个地方很特别,沈甜一听便知。 “你知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沈甜顿住了。 察觉到沈甜的迟疑,她兴高采烈地笑起来,有些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机智,一下便难住了来客,哼起小曲来。 “因为……春泥。”沈甜说,“春天多雨,竹影崖的水位涨起,雨停后,只留下了淤泥,和流过时残余的花粉。” 女子的簪子终于挽好了,她没想到沈甜这么快答了出来,有些恼道:“刚进去一个少侠,您且等着吧。” 沈甜迟迟没有说话,她似乎觉得奇怪,将头发挽好了回过头来,也怔住了。 沈甜逆着光,对她笑笑:“我也不能见吗?” 她红了眼睛,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噘着嘴忍了又忍,才道:“他老人家在闭关,说了除非能让他心服口服,不然绝不见客。” “那刚刚进去的少侠呢?” “他直接闯进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是死了。” 沈甜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再多言。倒是女子对他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冬天的时候来过一趟,那时候看到了树上刻着的笑面观音,回去查了一下才知道是玉面魁的标志。”沈甜说,“又听说吕宗主近日行踪不定,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其中还有关窍。她却有些得意:“不过,你肯定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 “没错。”沈甜无奈笑道,“不仅是你,我连他老人家为什么……也不知道。” 女子狡黠地笑笑,闭嘴不说了。 他们安静地等了片刻,外面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里面的石门有了动静。里面只出来一个青年,却是沈甜没有想到的人:“萧甜?!” 萧甜只惊讶一瞬,当即走上前来,握住沈甜的手臂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还痛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甜失笑:“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萧甜道:“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事。” 一旁的女子嘴张得和瞳仁一样圆,满脸写着“我的天呐”。沈甜不好意思,往他身后看看,见石门紧闭,道:“我没事,不过,你是来……” “接下来有场硬仗,沈甜。”萧甜语气冷然,“佘行天和震北南的人已经在汇合手下预备包抄东方粱,我们现在就得走。” 仿佛呼应萧甜的话语,雷鞭破空,打得沈甜仓惶回头 一道内力从山洞内打出,把他们两个轰了出去,两人顿时湿透。水位渐涨,已经涌入了山洞中,随着他们离开山洞,女子启动机关,山洞被升起的石门挡住,完美融合在山壁上。 沈甜和萧甜不得不先跳上山壁,看着对方湿透的脸,都有些想笑,又因为事态严重而绷住了。 “几日前,我已经通知了鸦衔剑待命,他们很快就能赶到。”大雨和江河声噪杂,萧甜揽着沈甜的腰,在他耳边道,“我去提震北南的人头。” 沈甜心中悸动,知道他是要让自己去面对佘行天。 然而对他们而言,事发突然,远不及佘行天和震北南筹谋已久。纵使他们武功高绝,此去也是九死一生。 沈甜说:“等等。” 萧甜看着沈甜忽然扯下发带。沈甜喜欢红色,觉得喜庆精神,衣裳是红的不说,发带也都是红色的,此时已经有些濡湿。他们靠在山壁上说话,姿势很是吃力,萧甜不解他这是何意:“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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